幾日後。
周明拎着一籃子雞蛋去找李明清。
看着大半籃子雞蛋,李明清道:「賣雞蛋?」
「瞧你這話說的,家裏雞蛋多送些給你,笨雞蛋,可有營養了,給小宏好好補補營養。」
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摳搜的周明竟然捨得拿雞蛋過來。
沒憋好屁。
雞蛋鐵定不能要,要不然以後得有不少事。
「你趕緊拿走吧,家裏不缺。」
「就這幾個雞蛋四五天就吃完了,快收着吧。」
「周明,有什麼話直說。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認識這麼長時間你那點花花腸子我是知道的。」
周明把籃子往地上一放。
訕訕道:「就是前幾天和你說去滬市的事。」
「死心吧,好好過好當下的日子。」
「雖然咱們認識時間長但你對我一點也不了解,我特別有能力,只是在縣城沒機會展示,還是得去大城市。」
周明非常自戀絕對自信道。
李明清真想給他一棒槌把他敲醒。
別活在夢裏了。
在鎮上和縣城沒什麼作為,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勇氣覺得去滬市就可以發達。
要知道他供銷社的工作還是周英子讓給他的。
仔細說來,在外面,周英子比他吃的開。
先不說道德不道德,起碼周英子在男人之間周旋有一手。
「現實一點,腳踏實地一些。」
李明清勸道。
周明聽見這話臉瞬間垮了。
他這麼有誠意,點頭哈腰的拎着雞蛋過來,卻一點面子不給。
「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是不是?真以為自己有多厲害,我真是腦子抽抽了才來找你。莫欺少年窮,你等着看吧,以後有你求我的時候。」
他說完氣沖沖的往外走。
走了兩步反應過來放在地上的雞蛋沒拿又回來拎雞蛋。
李明清聽見他放的狠話很給面子的等他走了才笑。
三十好幾的人說自己是少年。
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
不過發不發達這事真說不好,運氣這事誰也說不準。
但周明人品性子擺在那兒。
就是做生意也會缺斤少兩,沒什麼回頭客,干不長。
禮拜日。
向東幾個兄弟姐妹過來。
拎着半袋子饅頭和包子,還有兩捆新鮮的菠菜。
「怎麼還自帶口糧過來」,李明清開玩笑道。
「小叔,奶奶讓帶過來的。」
「看着饅頭和包子像是飯店的。」
「我們幾個湊錢在飯店買的,剛出鍋,還熱着呢。」
李明清沒想到是幾個孩子湊錢去飯店買的。
「哪來的錢?」
「我娘每個月給的零花錢,攢了不少。」
「下次別買了。」
向東笑着道:「那怎麼行,每次來小叔家連吃帶拿,我們也得買些帶過來才行。」
「等你們長大賺錢了再買也不遲。」
二妞道:「我爹娘說要好好孝順你和小嬸。」
聽見這話李明清哭笑不得。
小小年紀就想着給他們養老,不枉費他對幾個孩子的好。
「長大再說,我和你小嬸現在年輕的很,零花錢攢着自個買好吃的。」
小宏和小哲開心道:「哥哥姐姐每次去學校看我們都給我們帶好吃的。」
大妞他們上高中,學校正好挨着。
有時候大休回家的時候會正好碰見。
李明清笑着道:「你們兄弟姐妹倒是關係好。」
在這一點上他放心又欣慰。
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羨煞旁人。
——
轉眼來到暑假。
李明清剛回村就見向東和二妞過來。
兩個孩子一本正經道:「小叔,我們想借錢。」
「借錢?借錢幹什麼?」
「小叔,暑假兩個月我們在家閒着沒事,想去南方看看。上次您說南方有不少做生意的,我們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門路。」
今年向東十八,二妞十七。
可以說是大人。
想出去闖闖也可以。
李明清問道:「你們爹娘知道嗎?」
「之前和他們說過,沒反對。」向東如實道。
二妞也道:「對,沒反對。」
李明利和李明遠兩口子聽到他們說去南方做生意以為只是說說而已,是鬧着玩的。
沒想到兄妹倆真有這個膽子。
「你們想借多少?」
「小叔,上次你從滬市給我們買的衣服我好多同學都想買,款式新穎時髦。我和二妞想去南方進一批衣服帶回來賣,當我們第一次去,為了穩妥,想借一千塊錢。」
說完之後向東和二妞有些心虛。
一千塊錢可不是小數目。
十里八村就沒有一下子能拿出一千塊錢的家庭。
向東要是和李明利要一千塊錢肯定得被罵一頓。
就是一百塊錢他娘都不會給他。
「行,借給你們。不過你得和你們爹娘說,不能偷偷的走。」
「謝謝小叔,我們肯定說。」
李明清轉身回房間給他們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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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一千五
一千塊錢進貨,五百塊錢應急。
「來,這是一千五,你們分開拿。」
「小叔,我們給你寫借條。」
「好傢夥,連借條都準備好了,看來是有備而來。我要是不借給你們打算怎麼辦?」
他看着桌子上的兩張借條說道。
「那我們就去南方看看,要是真的可以的話我們再回來找我爹娘」,向東道。
向東和二妞已經把所有可能性全想到了。
他們覺得李明清大概率會借錢給他們。
「借條我就收下了。」
向東和二妞離開回家就各自坦白。
李明利和張梨花聽到後差點跳起來。
一千五!
他們拼死拼活上班那麼多年才攢了不到七八百塊錢。
「你還真敢開口啊,那可是一千五!你小叔沒把你們兩腳踹出去嗎?」
他們還不知道李明清把錢給向東了。
「娘,小叔借給我們了。」
向東說完把藏起來的一沓子錢拿出來。
李明利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兩分鐘後,李明利和張梨花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你個熊孩子,要上天嗎?趕緊把錢給你小叔送回去!別以為長大了我就不揍你了,麻利的還回去。」
「向東,聽你爹的,趕緊還回去。」
向東安撫道:「爹,娘,你們先坐下,我和你們詳細說一說。」
「不管你說什麼我們都不會同意的。」
李明利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爹,我和二妞兩個月之前就有這個想法,要是可行能賺不少。娘,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看你上學上傻了,萬一不成怎麼辦,到時候虧得褲衩子不剩怎麼辦?你要和二妞去,你二叔和二嬸知道嗎?要是讓你二叔知道你帶二妞去南方腿給你打斷。」
李明利越說越上火。
也就向東年紀大了,但凡年紀小屁股早被揍開花了。
張梨花道:「你就聽你爹的吧,等明年你就高中畢業了,到時候找個工作娶個媳婦多好,別折騰了。」
「娘,不耽誤找工作娶媳婦。」
「兒子啊,真要是賠了怎麼辦,雖說是你親小叔,但借的錢該還還是得還。」
向東繼續道:「娘,我寫了保證書,錢的事你們不用管了。」
「小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
李明利拿起牆角的掃把就要打他。
向西和大妞及時勸說。
「爹,娘,就讓向東去試試吧,我們相信會順利的,去南方進貨到北方賣確實靠譜。」
「是啊,哥他做了很多功課,不是腦子一熱決定的。」
張梨花嘆氣道:「你們姐弟不幫着勸就別說話了。」
李明利和張梨花互相看了一眼。
「向東,你們先出去,我和你爹商量商量。」
相比較李明利兩口子的震驚和不可置信,李明遠和李麗珠對於二妞要去南方以及借錢的事要淡定的多。
二妞說完之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兩人的臉色。
見沒什麼異常心裏鬆了一口氣。
「爹,娘,我和向東哥後天就走。」
「只有你們兩人嗎?」
「對,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和向東都是孩子,兩個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南方我和你娘實在放心不下。你們想好了嗎?要是這一千多塊錢打水漂要怎麼辦?你們不能腦袋一熱想一出是一出,應該考慮一下最壞的結果。」
李明遠語重心長道。
「爹,我和大哥做過調查,也問過小叔的意見,是可行的。」
「既然你決定了我和你娘就不多說了。」
二妞見他們同意高興的回自己的房間。
李明利兩口子過來找李明遠。
「二妞和你們說找明清借錢的事了嗎?」
「說了,和你家向東去南方看一看。」
「那可不是簡單的看一看,而是帶着一千五百塊錢去,萬一在路上碰見小偷不小心丟了怎麼辦?他們雖然跟着明清去過兩次南方但獨自去出事可沒人幫忙。」
李明利擔心道。
「大哥,孩子想去就讓他們去吧。」
「你同意?」
「不同意也不行,聽他們的說法早就打算好了。十七八歲也是小大人,上了這麼多年學在一定程度上比咱們懂得多。再說了,明清既然把錢借給兩孩子就說明可行性非常高。」
聽了李明遠的話李明利兩口子覺得有道理。
張梨花嘆氣道:「你們倒是挺放心。」
「也不放心,二妞是姑娘她一個人出遠門我更擔心,幸虧有向東作伴,要不然我肯定不同意。」
「可不是嘛,真不放心。」
李明利道:「咱家這幾個孩子都是有主意的,別看平時聽話,真的做決定八頭牛拉不回來。」
「大哥,咱們去趟新屋,聽聽明清的意思。」
兩家人出門去新屋。
楊大丫從外面回來正好碰見。
「你們這是去哪兒?」
「去明清那兒。」
「我還以為你們去哪兒,我看你們像有心事的樣子,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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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事。」
「咱家孩子多聽話啊,能有什麼事?」楊大丫不解道。
張梨花道:「一時半會說不明白,等我們回來再說吧。」
「反正我閒着沒事,和你們一起去。」
有大事發生怎麼能少了她。
李明利道:「要不把爹娘也喊上吧,三弟呢?」
「在門口放柴火。」
楊大丫這才確定家裏有大事發生。
她只是去後山撿了兩個小時的柴火而已,怎麼回來就出事了。
李老頭和李老婆子從屋裏出來。
「怎麼了?」
「到新屋說。」
新屋。
李明清正在和小宏下象棋。
孫佳雪在院子裏洗衣服,見所有人一起過來起身道:「爹,娘,哥,嫂子,快進屋吧。」
「四弟在家嗎?」
「在屋裏。」
她心裏猜到他們為什麼會來。
大概是為了向東和二妞借錢去南方的事而來。
有些擔心。
怕李明利和李明遠對李明清借給孩子錢的事不滿。
李明清看着過來的一大家子人,淡定道:「坐吧,來的正好,這盤棋馬上結束。」
棋局勝負已分。
小宏非常有眼色的出去,還把門給閉上。
「明清,你對二妞和向東去南方做生意的事怎麼看?」李明利開門見山道。
「我尊重兩孩子的想法。」
「做生意不容易,我怕倆兄妹吃虧」,張梨花擔心道。
「大嫂,吃一塹長一智,況且向東那小腦袋瓜賊靈,吃不了虧。上次我從滬市回來和你們說過,南方已經有人做買賣了,咱們這邊也快了。」
李明清有什麼說什麼,句句真話。
李明方和楊大丫在一旁被驚得合不攏嘴。
什麼情況啊。
聽他們的意思是二妞和向東要去南方。
做生意!
怎麼這麼有膽子呢。
楊大丫道:「我插句嘴啊,兩個孩子沒本錢怎麼做生意?」
「哎,從四弟這裏借了一千五。」
「多少?!」
「一千五。」
「俺滴親娘嘞,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四弟啊,你不會真借了吧?」楊大丫被持續震驚。
李老頭道:「明清,真的借了?」
「對,我看向東和二妞準備的很充足,還給我打了欠條,正好我手裏有錢就借了。」
他說的格外平靜,仿佛是一塊五而不是一千五。
楊大丫再次道:「四弟,你可真牛逼,親爹娘都做不到你這個份上,你這小叔沒得說。我服了啊,嚇死人了。」
李明利和李明遠根本拿不出一千五百塊錢。
李老婆子道:「前兩天二妞和我說要去南方,我以為是去觀景,主意太大了。」
「剛剛四弟說的話我聽明白了,就給他們這次機會。四弟,這份情我記心裏了。」
「對,兄弟記心裏了。」
一千五百塊錢說拿出來就拿出來,親爹娘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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