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李明清來供銷社就看見周亮站在門口。
穿的板板正正,頭髮鋥光瓦亮。
看得出來周明想撮合周亮和錢小麗的迫切。
最讓他詫異的是周亮這麼多年竟然沒找媳婦。
按照他的好色程度不應該一直單着。
周亮一看見李明清就積極招呼道:「李同志,好久不見。剛開始聽我哥說和你一塊上班時我根本就不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你站在這裏是?」
「哦,我等人。」
李明清沒再說話便進屋了。
周明笑着道:「怎麼樣,周亮看着蠻精神的吧。」
「還行吧。」
現在關鍵問題不是周亮看着怎麼樣,關鍵問題是錢小麗又不經常來供銷社。
要是這麼等還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馬月。
還不如去縣醫院門口等。
起碼錢小麗上班下班都要路過那裏。
沒懂這兄弟倆的腦迴路是什麼。
於是,周亮坐在門口等了一天啥也沒等到。
「哥,這得等到什麼時候,要是她一個星期不來,我豈不是要在這裏等一個星期。」
「又沒讓你出力,就是等而已。」
周明怒其不爭的說道。
「大冬天的我坐在外面要凍死了,誰愛受這個罪誰受,我明天反正是不來了。」
周亮凍得打哆嗦非常不滿的道。
李明清以為他可以堅持兩三天,結果一天就歇菜了。
「隨你便,是給你找媳婦又不是給我找媳婦。」
「我昨天就說不靠譜,你和娘還非得讓我來。人家姑娘什麼條件,我什麼條件。」
周明不愛聽他說這話,道:「又不是沒工作,你不是接了爹下鄉放電影的班嘛,這條件村裏的小姑娘都爭着搶着往你身上撲。」
「又不是什麼好活,天天深更半夜的才能歇着。」
「總比沒工作強。」
「不說了,我先回去。」
周亮說完頭也不回的往鎮上趕。
他晚上還得去村里放電影,再不回去真的要遲到了。
周明抱怨道:「愛咋滴就咋滴,真以為我愛管這閒事啊。」
李明清免費看了一場好戲。
但是在周亮走了沒五分鐘,錢小麗就來供銷社了。
周明在心裏狠狠地罵了周亮一頓。
一天都等了,怎麼就不能再等個十分鐘,人這不就來了嘛。
「錢同志,來買什麼啊?」
「給拿盒鋼筆的藍墨水。」
周明麻利的給從櫃枱上拿出來一盒嶄新的藍墨水。
錢小麗付完錢之後看了李明清一眼。
沒說話轉身就走了。
從進門到離開也就兩三分鐘的時間。
錢小麗出門之後深呼吸一口氣。
她要不是因為沒墨水又着急用才不會親自過來,免得見到李明清尷尬。
周明賤兮兮的道:「看來已經翻篇了。」
「廢話,本來就沒什麼,再這麼賤兮兮的小心我管不住拳頭。」
一聽這話周明非常慫的沒再吱聲。
臨下班時,李明清拿了兩個新來的小風車和幾盒小孩玩的摔炮。
「多少錢?」
「你可真是捨得買,四五塊就這麼白花下去了。給你兒子買的?」
「要不然還能是給你買的嗎?」
「我那兩兒子還沒玩過,不過有點貴,還是省省錢吧。這玩意反正就是聽個響,蹭別人放的鞭炮聽兩聲就行。」
李明清聽見這話笑了。
他自己去隔壁飯店吃飯倒是捨得花錢。
——
大年三十。
李明清和孫佳雪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村。
鄉親們正一起清掃大街迎新年。
李老婆子和李老頭見他們回來連忙放下手裏的掃把去接兩人手裏的東西。
「前兩天讓明遠和明方帶回來那麼多,怎麼今天又帶了這麼多?」
「這不是過年嘛。」
「前兩天你大哥他們也帶回來不少東西,吃不了來年開春暖和之後就壞了。」
「娘,使勁吃,看着多但家裏人多。」
李老婆子笑着道:「你這麼說也對,今天是大年集,等會兒去趕集吧。」
「我和佳雪這麼早回來就是為了趕年集。」
「小哲他們跟着向東他們去了,我一人給了五毛錢。」
說起這個事來,李老婆子小聲道:
「明清,你咋給孩子那麼多零花錢。今早晨我給他們幾個分錢,小哲和小宏從兜里掏出來三塊多錢。」
「沒事,他們不亂花錢。」
提早給他們零花錢是為了培養他們管錢意識。
要不然他們對錢的多少根本沒概念。
「我讓哥倆把錢放在家裏了,省的去集上被小偷順走了。」
村里人的孩子可沒有零花錢。
只有個別家長會給孩子一分兩分的。
要是鄉親們知道小哲他們的零花錢就有三四塊,肯定不敢相信。
總覺得讓孩子手裏拿錢是不安全的。
更何況是四五歲的孩子。
村裏有好多新媳婦的手裏也沒這麼多錢。
李明清和孫佳雪回家把東西放下就準備去趕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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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門就看見來了一男一女兩個老人,還有兩個年輕男人。
這又是鬧哪一出。
這幾個人李明清從來沒見過。
見狀,李老頭子拿着掃把過去問道:「你們找誰?」
「村里是不是有個叫李富柱的?」
李老頭聽到這話意味深長的看了問話的人一眼。
李富柱?
這就是他的名字啊。
但這幾個人是誰。
「找他有什麼事嗎?」
「我是李富柱的遠方親戚,他娘是我大姨,這不過年了,來投奔親戚的。」
李老頭一聽瞬間明了。
原來是來打秋風的。
最主要的是他娘去世之前也沒怎麼說娘家情況。
二三十年過去了,誰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
但這個親肯定是不能認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老頭剛要說話,王麻子的快嘴就道:「找的不就是你嗎?」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老人聽到這話立馬拉着李老頭的手喊道:「我是你表弟啊。」
他想把手抽出但給握得緊緊的。
李明清看着陌生的幾個人。
這是什麼搞笑的一幕,八百年沒見過的親戚突然出現了。
還是在除夕夜這一天。
還有後面的兩個男的,眼裏的貪婪一點也不掩飾。
看着新屋滿眼放光。
看這架勢是想直接住進去。
李老婆子道:「你們認錯人了,我婆婆從來沒說過還有別的親人。」
「不會認錯,長的多像啊。」
一個老人看着後面的李明清道:「這就是我外甥吧,真是出息了,我之前還在報紙上見過你嘞。」
「別瞎喊,誰是你外甥。」
李老頭道:「大過年的,你們趕緊走吧。」
「我們就是來拜年的,不讓我們進去坐坐嗎?」
「不用了。」
一直沒說話的年輕人沉不住氣了,道:「怎麼能這麼說,我們走了那麼長時間的路才過來,不管怎麼樣也得讓我們喝口水吧。」
李明清本着請神容易送神難的想法,肯定是不會讓他們進去的。
這擺明了就是來攀好處的。
真的要是讓他們進屋怕是要留在家裏過除夕了。
「之前沒見過,空口白牙的說是親戚又沒有依據,哪有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的道理。」
李明清說完把門鎖上。
「不不不,我們真的是親戚,要不然怎麼知道你爹的名字。」
「知道名字這事非常的簡單,十里八村的問一問就知道。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真的親戚也沒必要處,之前家裏那麼困難沒見你們幫忙。」
李明清無所謂的說道。
親戚還分遠近呢。
就是親兄弟也有老死不相往來的。
突然冒出來說是老李家的親戚,還是空手上門,但凡帶點東西裝的像一點。
就是看李家日子過得好才來攀親戚。
年輕男人道:「你怎麼這麼說話,沒大沒小,對待長輩這樣說話實在不應該。我知道你在縣城住,家裏的新房沒人住,空着也是空着,還不如讓我們一家人住進去。」
聽到這話李明清真想給他一巴掌。
把他腦子裏的水拍出來。
說什麼瘋話呢。
一見面就要住進別人的房子裏。
「你想的倒是挺美,你以為你是誰,想住哪裏就住哪裏。」
「要不然房子放着也是浪費。」
李明利拿着鐵鍬過來道:「想什麼呢,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手裏的鐵鍬,趁着我們還是好好說話趕緊走。」
「我們不走,好不容易來一趟,今晚上我們要住在這裏。」
老人厚臉皮的說道。
村民們一聽這話紛紛為老李家說話。
「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咱們得趕緊報警才行。」
「我看也是,想霸佔別人的宅基地。」
「大傢伙都在還欺負到老李家頭上了,簡直是沒把咱們李家村的人放在眼裏。」
「算是看明白了,就是騙子。」
「要是真的要他們住在村里恐怕兩天之後得把村里摸遍,把值錢的東西全部順走。」
「必須得把他們趕出村。」
「肯定不是好人。」
鄉親們越說越激動,紛紛拿起手裏的筢子把四個人團團圍住。
一起把他們往村口趕。
李明清和孫佳雪見事情解決了就要去趕大集。
三秒鐘後,其中一個老人就倒在地上。
這一倒地。
一夥的三個人立馬支棱起來。
喊道:「你們這是殺人!我要去公安局告你們,我爹要是出事一定饒不了你,你們村的人仗着人多這麼欺負我們。特別是李家,說了是親戚,大過年的連門都不讓進。真以為混好了就能隨便欺負人了,現在是法治社會。」
這可正好撞在李明清的槍口上。
看病救人他的專長。
李明方道:「喊什麼喊,別以為大聲就有理,裝什麼裝。」
「什麼裝,沒看見都倒在地上暈過去了嗎。」
李明清冷靜道:「讓一下,我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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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招數他在往年見過不少人表演。
鄉親們紛紛讓道。
「你幹什麼?」
「不是說在報紙上見過我嗎,光看着我有錢了?」
李明清說完蹲下拿出銀針。
手起針落,快出殘影。
隨機躺在地上裝死的老人就愛好着從地上站起來。
「撕——怎麼會這麼疼!」
他摸着自己的胳膊喊道。
「我的醫術果真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一針就能讓暈死過去的人活蹦亂跳的站起來。」
李明清笑着道。
「你對我做了什麼?」老人不滿道。
「年紀大可不能倚老賣老,我救了你一命連句謝謝也沒有?」
老頭反駁:「什麼叫救我一命,我本來就沒事。」
「聽你這話的意思是剛剛暈倒是裝的,看着攀親戚不成就想裝死訛錢,真是好大的一齣戲。」
「你這人年紀輕輕還真會說,明明是你們村子的人仗勢欺人。」
「更正一下,是見義勇為。」
老人氣的直喘粗氣。
他們確實是陰差陽錯的知道李富柱跟他們是親戚。
雖然關係有點遠但也是親戚。
本來他們沒想來找他的。
但是聽說李明清現在混的特別好。
有碰巧看見上次他去省城參加頒獎的照片和報道。
一下子拿出來這麼多錢肯定不差錢。
這才在大年三十這天找上門。
還能一起過個年,吃頓好的。
再哭哭窮,說不定還能白得一大筆錢。
這樣的好事沒幾個人會拒絕。
沒想到老李家的人根本不在乎這門親戚,還有李家村的人也插手這事。
插手就插手,幫的卻不是他們。
還一群人把他們往村外趕。
村長嫌棄的道:「你們趕緊走吧。」
兩個年輕人狠狠地看了李明清一眼,道:「你給我等着。」
這麼狂妄的人李明清好久沒見了。
笑着道:「咋的,你還想找人揍我一頓?」
「害怕了吧,我可認識不少小混混,識趣的就拿錢出來,要不然這個年你們是過不好了。」
聽見這話的李狗蛋和王大柱默默地為他的狂妄無知默哀。
惹誰不好竟然敢招惹李明清。
他可是個狠人。
別看這兩年變得溫潤如玉,但要是惹到他可就慘了。
另一個年輕人不怕死的色眯眯的看着一旁的孫佳雪,猥瑣的目光一點也沒掩飾。
李明清沒說廢話一腳把他踹在地上。
腳踩着他的手道:「眼睛不想要了可以直接說,我可以無償給你戳瞎,省的你惦記不該惦記的。」
人倒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
使勁推李明清卻紋絲不動。
踩着他的手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絲毫不費力,跟彈雪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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