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仙宮吹起一陣清風,將兩頭夔牛身上的異味清除。
井曉不是不講道理的守山人,既然夔牛一族想要夔牛慶回去,那就讓他們還債之後再把牛帶走。
她不收回通道鑰匙,但是離開山頂仙宮結界的印信,她是肯定不會再給夔牛一族了。
只是井曉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大祭司巫明帶領族牛們,通過祭祀敲門這件事處處透着蹊蹺。
井曉捧着瓷碗,抿一口香味撲鼻的羊湯,說不上來哪不對勁,但哪哪都感覺不對勁。
琮蒼看着心不在焉的井曉,眸中透出疑惑神色。
「山主,他們說還會再回來是什麼意思?」
「回去湊贖金,回來給夔牛慶還債。」井曉面無表情道,「剛好這個時間,可以讓夔牛慶從梧桐村中回來。」
井曉捧着碗的手頓了頓,她還沒通知夔牛慶,還得告訴吳么娘一聲。不然村中最得力的大青牛突然失蹤,整個村子都得亂套。
「我看山主神思不屬,還在憂心什麼?」
這段時間琮蒼在梧桐山學會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與守山人說話,有話就要直接問,千萬不能旁敲側擊。
守山人不說假話,能說出來的事就會直接告訴他,不能說的也會告訴他,這不是他應該知道的事情。
要是委婉地問,或者說話繞圈子,守山人會把他繞得忘記原本的問題。
井曉垂眸看向碗中羊湯,隨手起卦。
「感覺不太對勁兒。」
「不對勁兒?那兩隻夔牛有問題?」
琮蒼剛剛修煉香火之道,神力不是很強,但於推算上還是很有天賦的。看到井曉起卦,也跟着起了一卦,卻什麼都算不到。
「不知道,直覺有問題,又想不通問題在哪裏。」井曉看着左手掌心冷笑一聲,繼續喝湯吃肉,「天機混沌什麼都算不到,不過算不到也是一種結果,意味着真有問題。」
琮蒼:「什麼問題?」
「我都算不到的問題,必然是會有很大影響的事情。」
「那怎麼辦?」
井曉眸光堅定,神色淡淡道:「什麼怎麼辦?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該做事做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問現在做的事,是否出自本心,答案都是是,那就去做好了。」
「是否出自本心?」
琮蒼口中喃喃,眼神飄忽,驀地進入頓悟狀態。
井曉瞪向琮蒼的眼珠子都要脫窗了。
這位天界太子怕不是有什麼大病,搞什麼玩意?一點點小事就能頓悟,她怎麼沒感覺?
井曉無語望天,隨手抓兩把雲朵簡單煉製成罩子,把閃閃發着金光的琮蒼太子罩住。
大號電燈泡被罩住,仙宮突地一暗……
她怎麼不知道香火神道這麼詭?悟個道還能天地同出吉相。
井曉站起身揮手收拾餐具,扭頭看向啃桃子的小金絲猴。
「小安,你去找迎客松那裏找一撮毛玩。最近幾天都不要來山頂。」
「唧唧。」
金絲猴小安眨着大眼睛,懵懵懂懂地點頭。
「對,你見過的金花松鼠,在仙宮門口的迎客松上住,去那玩幾天,等我辦完事情回去找你。」
井曉拍拍小金絲猴的頭頂,細軟的金色絨毛滑過掌心非常有趣。
送走小安,井曉拽過毛球抖成毯子,躺倒在玉石床上。
山頂仙宮適合當床的玉石不要太多,隨便切一塊玉石下來,都是溫潤又舒適的好床。
琮蒼悟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讓他在防護罩里自己摸黑去。
夔牛慶回到山頂還得幾天。
夔牛一族想要湊夠「贖金」也沒那麼容易。
井曉可不想浪費獨處的安靜好時光,卷上毛球毯,好好睡一覺才是正解。
……
守山人不願意幫忙,也在巫明的意料之中。
說什麼懇求,把頭磕破,但對於修行而言,無論是神明還是魔族,都講究公平交易。
而夔牛一族,除了自由,沒什麼能交易給守山人的。
自由,說寶貴,它是無價之寶;說無用,與性命相比,也是可以商量丟棄的東西。
只是現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們夔牛一族還想再掙扎一下。
大祭司巫明和族長路,兩牛商議一番,最後決定還是先把夔牛慶帶回去,那畢竟是他推算出來,有可能是夔牛族唯一的希望。
雖然守山人告訴巫明,現在大劫已起天機混沌,占卜未必準確,但他是夔牛族的大巫,自認為還算接近天道,既然天道給了結果,不管怎樣還是要試試的。
族長路愁苦着一張牛臉:「明,守山人要的贖金太高了,都是魔界特有的魔藥,咱們部落里只有三分之一,其他的很難湊齊。」
「把族牛都派出去,一定要找到那些魔藥。」巫明摩挲着巫杖,「趁着守山人還願意交易,儘快讓夔牛慶回來。我有一種預感,再晚就來不及了。」
「哞……守山人敢反悔?」
族長路登時勃然大怒,聲音如同雷鳴,震得整個夔牛族地都抖了抖。
巫明按在路的肩頭:「不是守山人反不反悔的問題。我的意思是對咱們部族來說時間緊急。」
「召喚全體族牛,都給我出去找魔藥。」族長路收起噴出的鼻息,語氣堅定,「最罕見的三種,我親自去找。也去會會海中那位瘋掉的滄龍。」
巫明拄着巫杖嘆息:「路,保重,活着回來。」
夔牛一族的命運,終究還得靠夔牛們自己去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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