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山雲海,從遠處看去,仙氣繚繞。
近距離再看,便能看清下方的萬里黃沙。
一座土蒼蒼的土坯房子,孤零零地佇立在黃沙山的中間,仿佛與四周的沙丘一起緩緩流動。
神女魃被轉移了注意力,沒有再追問關於梧桐山和守山人的話題。
司命星君暗暗鬆口氣,再被追問下去,他要露餡了。不但完不成守山人交給他的任務,還有可能觸怒神女魃。
神女魃飛下法雲,捏訣施法,土坯房子立即褪去偽裝,沙地中間突然出現一座土黃色的宮殿。
「星君不妨進來喝杯水,我這裏的沙泉亦是仙界一絕。」
「恭敬不如從命。」
司命星君從善如流,按下法雲,踩着腳下滾燙的黃沙,一種無形的熾烈之氣,讓他忽然覺得十分乾渴。
「星君請坐。」
神女魃伸手一指,亭中石桌上,一隻水壺懸空而起,飛衝倒入司命星君面前的碗中。
「此水是黃沙下方的靈泉,又叫不老泉,人族飲用可永葆青春。」
「長生不老?」
司命以前與神女魃不熟,還是第一次知道滄山下方的泉水,竟有如此神效。
「是不老,不是長生。」神女魃嘿嘿直笑,「此泉不影響壽數,人嘛還是會死的,只是在死之前,都會保持喝到泉水時的青春容顏。」
「那也很神奇了,若讓人族知曉,定然趨之若鶩。」
司命星君端起面前的瓷碗,仔細觀察,又以神識感應,品飲一口,泉水甘甜,靈氣充沛,似乎並無異樣。
「司命是星君,能有什麼感覺?人族喝了,才會有反應。」神女魃笑了笑,「是姐姐請司命來接魃的嗎?」
神女魃不是傻子,她聽司命講述萬年來的變遷,對三界有了新的認識。
她早就明白過來,以前她是帝君之女時,司命星君尚且不與她親近,如今仙宮傾覆,她亦只是普通女神。司命星君可不是閒着無聊的神明,怎麼可能特意為她跑一趟。
「神女聰慧。」
司命微微頷首,並不否認女魃的猜測。
他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星君,更不會做搶別人功勞的神明,該讓對方承誰的情,他當然要說明白。
「神女有何打算?」
司命星君第二次問起對方的打算。
倒不是擔心神女魃去天宮找張帝君和王母的麻煩,而是真心關懷後輩。
以他對天道的理解,梧桐山的守山人這個時間把神女魃送回來,肯定有其深意。
如今天機混沌,神明推衍的本事相當於被廢去一半。
推算一些小事尚且無妨,真去推算三界大事,那可就是找不自在了。
而守山人近天道,以天下為棋局,那守山人肯定比他們能多看幾步。
得半分天機,也許就是一線生機。
「姐姐讓我閉關修行,恢復全部神力。」
神女魃對司命星君沒什麼不能說的,既然姐姐讓他來接她,定然是對司命星君多幾分信任的。
司命星君訝異,看向面前的女魃:「神女受傷了?」
「沒有,只是這些年沉睡恢復神識,耗損比較大。」
神女魃的神力依託於天地靈物不化骨。
只要不化骨仍在,她就不死不滅,哪怕血肉化灰,精魂破碎,也能重新凝聚神魂。
當然,這些就沒必要與司命星君說了。
司命星君點頭,看出神女魃的送客之意,於是緩緩起身道:
「那就好。時間不早,司命也該回去了。神女安心修行,天宮的神明大部分都輪迴入世了,沒有入世的也在閉關。想來不會有神明發現神女歸來了。」
神女魃眼眸微亮,朝司命行禮:「多謝星君。」
司命星君駕起法雲騰空而起。
再回頭,別說神女魃的道場宮殿,連滄山黃沙都看不真切了。
——
冬日梧桐山,山林皆靜。
清晨霧氣裊裊,隨風飄搖。
井曉掀開毛球毯,從竹榻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早安!」
琮蒼太子回頭看向小姑娘:「起這麼早,不多睡會兒?」
「過年呢,要準備年夜飯。」
「我已經按清單準備好了。」
琮蒼太子指了指廚房,灶台上冒着汩汩蒸氣,菜案上擺滿了碗盤。
「嗯,不錯。那我準備吃。」井曉理所當然道。
琮蒼太子鳳眸含笑:「白虎星君去山中捕獵了。說是要帶點新鮮的肉食回來。辛彥去田裏播種,中午會與大黑和竹鼠一家一起回來。」
簡單交代幾句,琮蒼太子又進廚房忙碌起來。
井曉摸摸額頭,好像確實沒她什麼事,不如……再睡個回籠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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