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不上王座對你弟弟來說與死無異。」
「對我們王家就是走下坡路的開始。」
「強敵環伺,你卻整日萎靡不振,你配做我們王家的女兒嗎?」
公主頹喪地坐在地上,毫無儀態,「母后忘了?我與弟弟都姓李。」
皇后衝上前來抬起手,公主抑着臉毫不在意看着皇上眼睛,「想打就打吧。」
她面帶譏笑,「母親何時在意過女兒內心想法,何時在意過女兒痛苦不痛苦?」
「四弟得不到的東西,母親想盡辦法都要幫他得到,那女兒呢?」
「你為了一個男人死去活來,值得?你弟弟要的是家族榮光,未來的權利地位,你要的只是你自己的私慾。」
「那不是私慾,我愛他。」
皇后輕蔑地看着癱在地上的女兒,「愛?天真,不論男女,只要手握權利,什麼都能擁有。」
「你弟弟坐上皇位,便是你想要薛紹與張易之也不是辦不到。」(這兩位是大明宮詞中的大美男)
「女兒只求母后想法子解了女兒禁足,我想見牧之,他馬上要回京,我必須見他一面。」
皇后恨鐵不成鋼看着女兒許久。
終於答應,「我辦不到,我失愛於你父皇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你弟弟可以試試看。」
「起來,沐浴更衣,梳洗打扮,看看你還有沒有一點公主的姿態。本宮白給你一副好皮囊。」
皇后整理衣衫,端莊地從修真殿走出去。
回望一眼修真殿華麗寬大的宮門,失望地離開。
…………
中央軍分為東、西、南、北、中,五路軍馬。
專職守護禁宮安全,是離皇帝最近的軍隊。
安國公卸了中央軍權後,各家紛紛上折。
直到現在還沒定下人選。
皇四子花大價錢在城中最好位置給宋德海買了處大宅子,只買他將皇上日常說過的話放給自己。
經由宋德海放出的消息:皇上看了百官推選摺子,心中屬意五軍都督中的「簽事官」。
宋大公久經宦海沉浮,很知道不必把話說瓷實。
只說自己聽過皇上念叨好幾次此人姓名。
也贊過此人無門無派,為人心底清明,不是糊塗蟲。
這話拋出,餘下就靠皇子自己悟了。
這人很好打聽,姓歸,單字一個山。
性如烈火,桀驁不馴,淡薄權利,除了皇上不敬任何高官。
他自己品階本就不低,只是沒實權而已。
總體是個隨性之人。
鬥雞、蹴鞠、打獵樣樣精通。
好美酒好美食好美女。
唯獨不好權利,能混到簽事官也算奇蹟。
這職位俸祿豐厚,卻是閒職,很合適他。
他一直遠離政治鬥爭的旋渦。
這消息不知怎麼就走漏了。
大家都認為歸山馬上就要進入權利中心。
現在他不得不應付馬上會蜂湧而至的人情往來。
送禮的、結交的,紛紛上門。
他見勢不妙,躲出去讓管家將人都打發走,禮物一概不收。
等家宅清靜,他才悠閒地踱着方步回來了。
入府更衣,泡好熱茶,展開新得的字畫,慢慢賞玩。
門房樂呵呵地來告訴他,有一位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來拜訪。
自己已告訴對方老爺不見客,可那人只說通報一聲,報上名字老爺還見,就走。
歸山瞪了這個跟着自己數年的老管家,「給了不少吧。」
管家一樂,哈腰道,「手面的確大方。」
「對方說姓李……」
歸山一聽心道不妙,臉皺成苦瓜,連忙整理衣冠,大步走出宅院去接迎接貴客。
來者是四皇子。
他背着手站在歸山的院子中左顧右盼。
歸山家在他這個品階算是簡寒的。
「先生何以簡素如此?」
四皇子帶來的人將一隻小箱抬到院中。
「聽說先生喜歡字畫,這是本王在自家收藏中撿出的一些大家之作,請先生鑑賞。」
「裏頭有砥柱銘,還有……平安帖。」
這兩樣書法作品,可稱為傳世珍寶。
但凡喜歡字畫的,沒人拒絕得了。
四皇子一雙眼睛像獵鷹一樣盯着歸山。
但凡他有一絲歡喜都被四爺收進眼底。
歸山心中叫苦,他不敢收這些東西。
「平安貼」雖寶貴,他的命更貴。
一旦收了,這份人情說不定得用性命去還。
他留着這賤命還想多享受幾年人生。
他不愛任何人情與牽掛,自他老媽被病痛折磨數十年才兩眼一閉撒手而去,他想通很多事。
周圍三五至交好友,妻妾相鬥家宅不和的有之。
兒子太多,爭鋒鬥氣兄弟不睦的有之。
官場上想向上爬而用盡心機,到頭一場空的有之。
貪財受賄最後落得抄家流放的有之。
他見得太多人世之苦,早看開了。
人立足於官場,無欲則剛。
活於世間,輕若鴻毛,萬不可高看自己,好好活好自己這輩子即可。
他打着哈哈對四皇子道,「卑職只是玩玩,並不專業,不敢為皇子掌眼。」
這是種軟拒絕,識相的將東西拿走就行了。
不過這規矩只適合同僚,不適合對上位者。
四皇子揮下手,下頭人只管把東西抬到宅子內。
歸山只得瞪眼瞧着,心中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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