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陶醉其間。
「很酷呢。」
「提出西方白帝驚,嗷嗷鬼母秋郊哭。意思是西方的白帝看見她也會大驚失色,神母也會嚇得嗷嗷大哭。」
梅先是一愣,而後不可置信的大笑。
「這太符合她了。」
黃師傅忍不住露出笑意。
「真好奇,媽媽給我留了什麼悼詞。」
「沒有哦,那時候還沒有你,後來也沒來得及。」黃師傅搬出一筐大箱子。
「這是我在戰火紛飛,遷徙途中保留的真跡,你們不能帶走真跡,但是我可以為你們仿寫。」
「好的。」
「你們慢慢找。」黃師傅走出屋子。
「圓金星,你幫我找找,我看不懂。」梅興致勃勃。
「來吧。」她開始翻找。
「你想給誰?」
「虛空獸主。要那種,悽慘下場的詩。」
圓金星靈光一閃,將詩從目錄上找到,再翻開這龍鱗冊。
詩詞被裝訂在麻布上,不易損壞。
一行字,寫得清秀端正,內容卻讓人不寒而慄。
「雨淋白骨血染草,月冷黃沙鬼守屍。」
「意思是,死了之後,大雨淋在身上,血液流干,可以看見屍骨。寒冷的月光下,屍體扔在荒無人煙的黃沙之上,大概有孤魂在留守吧。」
梅感到陰森森的。
「就這個了吧。」
「別的,也沒有能留的。」她選完了。
圓金星開始選自己的。
「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樓蘭古國斬漢使,大軍齊備,它卻先覆滅了,來不及報仇,但此心不滅。
圓金星對於當年的巨大全齒蟲,沒能親手報仇而遺憾。
這個樓蘭,也可以是今後所有的遺憾。
她想為小姨也選一份。
「瑤階夢結翠宜蘭,誤墮仙人紫玉簪。」
在玉石台階上生出的一株墨蘭,遠遠看去,像是仙人落在人間的紫玉簪。
「我也選完了。」
黃師傅研墨,潤筆毫,去余水,蘸墨汁,舔墨汁,一幅接一幅。
然後洗筆,晾筆。
「好了,孩子們。」黃師傅將字晾乾,卷在拇指大小竹筒里。
這與錄音筆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錄音不會給所有人聽,而字可以給所有人看。
「友情得似山溪渡,不管風波去又來。」他吟詩一首。
「意思是,友情應該像山溪渡恆久不變,不管風吹浪打依然存在。」圓金星耐心解釋。
梅仔細記下。
「難道,我們,是好朋友嗎?」
圓金星心虛。
「難道不是嗎?」
「原來,這就是朋友啊。」梅抱住她。
「你們的下一個任務,是去尋找神話女媧補天裏: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里的黑龍。」
「這也太太太久遠了,我們在來的時候,並沒有設想黃龍還活着的可能,以為是遺蹟或者化石。女媧補天的故事,那可是在西漢,距今3226年。」圓金星感到不可思議。
「那就給你一個提示吧。」黃龍看她一臉憂慮,笑笑道:「不是活物。」
「三千年前甦醒,雖然不知道緣由,但是提前甦醒三千年的傢伙,實力保存多,其毀滅性不可估量。」梅不由得展開想像。
「那可是個大災難。」
「女媧補天故事裏,人族始祖女媧殺死黑龍,拯救了黎明百姓。」
「女媧擁有這般力量,這」梅似乎窺探到一絲真相。
「出發吧,去歷史記載的地方,冀州。」圓金星與她離開民宿。
「好了,到了。」這裏是太行山下,梅率先跳下大巴,緊跟着圓金星也跳下來,兩人並肩行走。
其她旅客繼續跟隨星軌前往都市。
「沒記錯的話,竹當年就在冀州讀高中。」梅忍不住回憶,是竹16歲那年,同時是她甦醒的那年。
圓金星有印象。
「如此一來,我知道我們要找的黑龍了。走吧。」梅終於明白。
「黑龍遺骸地址屬於機密,並且派遣小隊鎮守。因為黑龍的屍體蘊含能量,有不少傢伙想要得到。」梅帶着她在山野小路行走。
「圓金星,或許該讓你知道了。」她神神秘秘,氣氛嚴肅。
圓金星知道這是個重要消息。
「護衛隊的歷史非常久遠,創始人就是圓家。我所了解到的黑龍信息,祂的甦醒時間比護衛隊成立的時間還要早得多。但是其它記載我不清楚,只知道黑龍被鎮壓後,直到六年前勘探監管大樓發現才結束。」梅自顧自說。
「其實黑龍現世前有傢伙比護衛隊先到達,這些傢伙屬於更機密的文件,我不便多說。正是因為她們的計劃失敗,才造就了今天的竹隊長。」
「這個事件就是發生在6年前,1145號遺蹟。」1145號遺蹟開發之後就是霧禹事件。那時候圓金星14歲讀初中,竹16歲讀高中。
「竹就是在這次遺蹟事件中獲得傳承。」梅展開回憶。
「喂,小子,又見面了。」女人抽着煙,四周都是全方位監控,但她肆無忌憚,皮膚還有烏青沒有痊癒。
「好幾次讓你跑了,你就不能乖乖聽話跟我走嘛。哪有男孩子像你這樣的,又凶又惡。」她的目光肆無忌憚,令竹反感。
他輕輕呲笑。
「大媽,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呢?」雖然言語示弱,但是氣勢洶洶。
「受人之託啊,小子。你很有個性,我也不拐彎抹角。去賺幾年錢把債還了,雖然遠遠不夠,但是僱主高興。僱主就是你的債主們,她們只要你乖乖聽話就好了。」
「人死債消,無非是她們不想放過我。」竹冷冷一笑,這群混賬!
女人把煙往地上丟,不耐煩。
「陪她們能怎麼樣?對於你們男人來說,不都一樣嗎?」
「她們有權有勢,你只是個落魄少爺,多少人喜歡看這種高嶺之花落入泥濘的戲碼,她們不想放手不是人之常情嗎?」大媽揮動孔武有力的雙臂。
「用千年前的的話來說,只是收留收留這個可憐的孩子罷了。」不能使用槍械傷害到他,又不能使用禁藥將人麻醉,林家沒落魄的時候拿到了基因藥物,那是護衛隊改造科嚴防死守的東西,機緣巧合泄漏被這小子使用,讓他身體抗性加倍。
十分棘手。
撐住,在四周警報響起後,救援來到的時候。
竹嚴陣以待。
女孩子們都很喜歡他,但是他不同於別的男生喜歡打扮,做飯。
他總是在跟人打架,第二天鎖骨或者顴骨帶着烏青,身上帶着小傷口出現。
一路眼神冷漠,擺出一張生人勿近的酷臉。
讓那些大大方方的女孩子都不好意思湊上前,所以他有個外號絕命狂花。
出人意料的,他不會拒絕食物和藥品,會既冷漠又禮貌的讓人放下說謝謝。
看他收下這些禮物,能讓人不自覺心情變好,心滿意足。
這樣神秘帥氣的人,令人憧憬。
但誰能想到,他總是打架是因為欠債呢?
竹是未成年男性,屬於社會弱勢群體,重點關注對象。
又因為義務教育在學校讀書期間歸學校負責,討債的人明面上不能拿他怎麼辦。
只能背地裏脅迫他,從事暴利黑色產業,但是竹總是能逃脫。
不過這次,可沒那麼容易。
杜汶被他幾次三番逃脫,心情很不爽,但是城區在天網下幾乎沒有死角,在室內也不容易得手。
得想個辦法把他騙到郊外。
正好兒子也在這裏讀書,倒是省了不少心思。
「喂,兒子。不要那麼慫包兮兮的,你有個任務到了。」
竹在房間裏處理傷口,貼着愛心的繃帶被撕開,手臂上一道棍棒打擊落下的烏青十分醒目,骨頭似乎輕微開裂。
拿木塊固定再用繃帶纏繞,繼續處理別的傷口。
疼痛讓他眼尾發紅,呼吸顫抖。在一年前,他還是個文靜愛笑的男孩,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現在卻縮在救濟站的小房間裏,獨自承受孤獨。
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令他痛苦萬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到什麼時候,這一切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媽媽,好痛啊。
他眼角帶淚沉沉睡去。
「你,你,你好。」從始至終低着頭的男生突兀的走到身邊,腳步匆匆跟着他。
還以為有什麼事情,但是他又低着頭迅速走開。
第二天他身上帶了些傷口,這一次依舊腳步匆匆,但是沒有說話,只是跟着,兩人默契的沒有一個人開口,直到走到教學樓下分開。
竹看着他露在外面的皮膚,那些傷在昨天還沒有吧。
沒有等到第三天,竹主動攔下他。
「你接近我是為了什麼?」他隨意依靠在路邊,肆意張揚。
那是杜憐所不曾感受到過的自在。
即便到了這個地步,竹依然堅強。
杜憐垂下眼,於心不忍。
「還有什麼不肯說嗎?」他問。
「我想請你幫個忙。」杜憐小心翼翼。
「說吧。」竹沒有拒絕。
「在那邊,前面。去我家看看吧。」
竹看了眼生命手環,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摘下。
但是他已經明白了,將會發生什麼。那麼,這個東西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走吧。」
手環被丟棄在地上。
就讓一切結束吧,他已經無所謂了。
杜憐低垂着頭,情緒消極,腳步緩慢,竹也不催他,只是悠哉悠哉跟在他身後,無聊看看周圍的風景。
心情似乎很好。
冷不丁開口。
「待會,你就逃吧。」
「躲起來,不要回來。」
杜憐似乎沒有聽到,絲毫沒有表示。
在路口轉彎,卻被拉住衣領掰回道路。
「這邊。」這是你的任務啊。
昨天他跟蹤了杜憐,只是跟到樓下,他不知道杜憐怎麼回事,但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杜憐渾身顫抖,淚水決堤。
「不要去」
竹放鬆的笑了。
「沒關係。」
他一手拖着杜憐的衣領,將他拖走,一路到樓下。
「我來殺了她,你就是被我脅迫的受害者。我需要你來獲取她的信任。」
杜憐強打精神帶路。
他一邊顫抖,一邊下定決心。
「我們一起。」
門打開,卻不是預料中的那樣。
蘭似乎知道他們要來,在玄關搬來凳子坐下。
所以兩個孩子打開門,只看到大姐姐肆意坐在椅子上看向一邊的全家福。
椅子下面壓着杜汶。
「還沒說完呢,欠了多少錢?」
杜汶目光從門口兩人離開,嬉皮笑臉。
「這是上頭的人才知道的,蘭隊長,我對天發誓絕不騙你。」
「覺悟挺高啊,那你怎麼在我的轄區惹事?今天本來回家看侄女,讓我看見你這個熟面孔。天網那邊是該清理清理了,吃裏扒外的東西。」蘭說完看向門口。
「欠了多少?」
那是在問竹。
「三千億。」
蘭還以為聽錯了,回過神來。
「不得了啊。」
「這樣,杜汶,你傷害我的市民這事,我讓你將功補過。錢,一分不少,我圓家出了。誰讓你來的,你如實稟告。你兒子由救助站接管,從此以後與你無關。」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竹就看這人輕描淡寫,賬戶里三千億就不翼而飛。
超星人氣王蘭。
就算是昏暗的環境,似乎也充滿了光亮,只因為那個人,像光一樣。
「你們兩個,別傻站着,都自由了。賬戶里打了這個月零花錢,去玩吧,這裏是大人的事情。」蘭輕輕一撥,錢就到賬了。
杜汶賠笑。
等孩子走了。
「這孩子不聽話才打他的,我養得好好的,您這是幹嘛。」
蘭伸個懶腰。
「杜,憐。」她念出這兩個字。
「不是你親生的吧,養在你這裏本來就不合法。」蘭隨即一猜。
「是她們養在你這裏的吧。」
杜汶乾脆裝死。
「唉,別的我懶得計較,好好將功補過。」蘭站起來。
「走吧,我送你們。」她追出去帶着兩個孩子離開。
杜汶從地上爬起來。
「蘭插手了這個事情,怎麼辦。你們要把我當棄子了嗎?我還有用,求求你們,我還有用」
「最後的任務,殺了那個孩子,杜憐。」
房間裏,門合上,連最後的光亮都消失了。
蘭帶着兩個孩子,隊員趕來收尾。
「在我的地盤,你們就是安全的。」蘭在電梯裏護着兩個孩子。
「差點就出亂子了,林徑微,有點耳熟啊。看你資料住在救助站,那邊打點好了,你們玩開心了就過去。」智能瞳處理完信息,電梯到一樓。
「拜拜。」蘭急着趕回家。
年年都參加不了侄女的生日,這一次,她絕對不會錯過!
「蘭隊長,好厲害!」杜憐發自內心的笑了。
竹忍不住點頭附和,是的。
杜憐鬆口氣。
「太好了。」
他興奮的拉着竹的手。
「走吧,我們回家吧。」
回救助站。
杜汶依靠暗網,躲過了追捕,逃亡的消息傳導到蘭的手上。
讓她煩躁。
看向家的方向,算了,下次補上吧。
事先準備好拐人的星軌啟動,開始追蹤杜憐的下落。
到這個時候居然有些不忍心,但是誰叫這個孩子倒霉呢?
你與我本就是沼澤里的可憐蟲,為什麼還想着追逐在陽光下自由自在?杜憐,你的姓名是我給的,你不能離開。
雖然這麼想,但雙手卻忍不住顫抖。
「要下雨了,林同學,我們趕緊走吧。」杜憐一路興奮不已,仿佛不是之前那個緊張可憐的傢伙。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我叫林徑微,你呢?」竹做自我介紹。
「杜憐,憐愛的憐。」杜憐嘿嘿一笑。
「嗯。」竹也忍不住染上笑意。
就在兩人毫無察覺的時候,一輛星軌擦身而過,杜憐被抓進去。
竹反應迅速,拉住杜憐的手,兩人一起被拽到車裏,重重一摔。
杜憐昏迷過去。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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