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宥幀緊趕慢趕,終於在下學之前抄完八遍,還有兩遍回去抄寫也來得及。
舒了口氣,活動了一下酸澀的手腕。毛筆字確實沒有寫硬筆字方便,速度也沒那麼快。不過楷書很賞心悅目,她看着自己的字,沒想到才不過幾個月,她的楷書就寫得這麼好了。
「師弟的字真好看,聽夫子說你才啟蒙幾個月,就有如此成就,真是讓為兄羨慕。」
溫如玉是由衷地讚嘆,可是這一手好字只練了幾個月,說出去誰信?
江宥幀怎麼覺得這小子話裏有話?她朝對方笑了笑,「要說一手好字,那還得是師兄,書法大成,就算是規規矩矩的小楷也能寫出自己的風骨來。比起師兄,我還差遠了。」
江宥幀說着開始收拾書箱,還得去找陳牙子。等鋪子拿下之後,她就和三姐妹說,讓她們把鋪子開起來。
溫如玉目光一瞥,忽然發現江家旺現在手裏用的那套筆墨,竟然就是江宥幀昨天在書鋪買的。他不可能看錯,原來是買給江家旺的?
「師兄,書我就先帶回去了,等明日再見!」江宥幀說着背上書箱就往外走去。
「待會兒我讓水生先送你回去,我還有些事要辦。」江宥幀對趕來的江家旺道。
「啊?十六叔有事就不用讓水生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江家旺有些不好意思,老蹭車不說,還單獨送,那怎麼行?
「不用多想,我得有一會兒才能回去。你讓水生回去之後,幫我和家裏說一聲,就說我晚點回。」
江宥幀趕去茶樓的時候,陳牙子已經等在了老地方。
「江少爺,咱們得快着些了。那辦差的差爺要散職了,我還是好說歹說,請人家等我們一會兒。」
「抱歉!我下學晚,咱們這就過去吧!」
「這是一百八十兩,這裏是一百九十兩,二位數數,核驗一下銀票的真假。」
「沒錯!寶隆錢莊的銀票,諒你也不敢造假!」賣帶院子的那個主家看過之後,拔腿就走。
「這位江公子,一百九十兩。不多不少,以後這件鋪子就是你的了。」
一名相貌端正,卻帶着脂粉氣的男子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房契,最後將銀子藏在了懷中。
此人就是尋芳樓老鴇曾經的情人,若非實在沒本事把買賣做大,他的確捨不得賣。
原來尋芳樓老鴇好這一口?江宥幀看着對方臉上那比城牆還厚的脂粉,不禁覺得好笑。穿過來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敷這麼厚的粉。
此人已過而立之年,即便敷了這麼厚一層粉,也能看到對方眼角那深刻的魚尾紋。
以色侍人哪能長久?此人年老色衰,也難怪被拋棄了。
江宥幀不想和這種人多說,便只是笑了笑。對方見着江宥幀沒有結交的意思,也識趣地走了。
等他們走後,江宥幀便上前將二兩銀子塞入了那辦差的衙役手中。
「勞煩兩位差爺等我這麼久,真是過意不去。日後還有需要仰仗之處,請差爺行個方便。」
江宥幀此舉讓辦差的兩人臉色瞬間緩和下來,眼中還帶着喜氣。
其中一人道:「誒~江公子客氣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日後江公子還有這樣的差事,我們等上一等無妨。我二人最是仰慕讀書人,江公子又一表人才,將來蟾宮桂冠,咱們兄弟二人也跟着結識了一位大人物。」
二人不過是等了一會兒,一人一兩銀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不過契稅該交還是要交的,屋有貴賤,約價三等!這間雙開門的鋪子是兩間,不過是中等房屋,每間徵收一兩銀子的稅錢。至於那間帶院子的也有三間,再上前面的院子,那就得四間了。」
那就有些不划算了,那個雙開門的只要二兩銀子的契稅。也就是說,帶院子的小鋪子,竟然要四兩?江宥幀有些不滿意。
「不過那院子小,算不上二等,給你們算三等,便收你每間五百文,江公子你看如何?」
也就是說,一共才四兩銀子?江宥幀頓時滿意,看來塞好處是對了。
「多謝兩位差爺,等得空,還得請差爺賞光喝酒。我與兩位是一見如故,日後得多走動方顯親厚。」
「好說!好說!」二人更高興了,這意味着還有好處。
沒想到這個讀書人一點也不迂腐,話說得漂亮,還給他們面子。
倡優皂隸,他們就是最下等的,這個讀書人穿着富貴,也看得起他們,讓他們很是受用。
陳牙子也很意外,沒想到這個江宥幀一點讀書人的傲氣都沒有,和這些差吏都能打成一片。
不過讀書人的嘴,真是騙人的鬼啊!瞧瞧這好聽話說的,只怕日後見了都不一定能記得人家。
「此次多謝陳哥幫忙,答應陳哥的一定不會少。」江宥幀說着從荷包中掏出了十五兩銀子遞過去。
「這麼多?不必給這麼多。」陳牙子一看是十五兩,不禁驚訝。
之前江宥幀說過會給五兩銀子的酬謝,那加起來應該是十兩銀子才對,這裏多了五兩。
「這次陳哥出力不少,這是你應得的,收着吧!」江宥幀覺得以後應該也沒什麼機會合作了,這是最後的好處。
陳牙子起了貪念,想兩頭吞,剛才敲打過後,她看這人並沒有放在心上。
再說以後她的家產肯定不會再置辦在鎮上,多半會去府城和京城,這裏的宅子田地她看不上。
陳牙子欣喜地收了起來,江宥幀和他別過之後,便打算回去了。
誰料馬車行至一半,江宥幀便聽到有人喊她,她撩開窗簾一看,竟然是家旺的爹江成。
「二郎,你可算回來了,你家出事了。」
「成哥,家裏發生什麼事了?」江宥幀心中一驚,難道是沈氏他們出了什麼事?
「你爺爺,他現在昏迷不醒,還被砸斷了腳,頭上全是血,這會兒正要送去鎮上的醫館。你家借了里正家的馬車,已經在後頭過來了。」
一聽到是江河出事了,江宥幀不禁鬆了口氣。雖然這樣想不對,但比起家裏人,江河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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