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裏目睹這一幕的宋昭差點兒魂兒都被嚇飛了。
感受到車裏驟降的氣壓,不用看都知道季總的臉色如今有多難看。
季宴禮把玩着手裏的手機,上面赫然是他剛剛給雲歲晚發去的消息。
【在遊樂園?】
兩分鐘後,雲歲晚回他:【嗯。】
【和沈葉初?】
這次隔了三分鐘,【嗯。】
他看着窗外的人,吸完最後一口煙,將煙蒂捻滅,繼續打字:【玩得開心嗎?歲晚。】
這次,那邊沒再回她。
外面長椅上,看着手機的雲歲晚皺了皺眉,心裏湧上一股不安。
不知道他最後發這一句話是單純的在關心她,還是什麼。
最後兩個字,總覺得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雲歲晚將手機靜音,放到背包里,不打算再拿出來看一眼。
出來玩就不要想那些煩心事。
車裏寂靜半晌,季宴禮的聲音像深冬的死蔭,處處透着冷寂,眼眸發戾:「聯繫遊樂園的負責人。」
宋昭也不知道季總的打算,乖乖照做。
休息得差不多了,雲歲晚打算帶着雲幼微再去把沒玩的項目玩了。
好不容易來一次,讓她玩個夠。
卻沒想到剛站起來,遊樂園裏響起廣播:
「親愛的遊客朋友們,我是遊樂園的負責人,由於一些不可抗力因素,今天將不再對外開放,二十分鐘後將閉園,請大家於二十分鐘內全部離開。給大家帶來了不好的體驗,我深感歉意,為補償大家的損失,今日進來的遊客將在明日全部免費。」
廣播一連播了四五遍,所有人雖表示不滿,但一聽到明日免費,意見也就沒有那麼大了。
遊客們紛紛朝出口走去。
雲幼微有些失落,卻沒像其他小朋友一樣哭鬧,只是安安靜靜地不說話。
雲歲晚看着心疼,將她抱起來,柔聲道:「沒關係,明天媽媽再帶你過來好不好?」
夏斯年揉了揉那顆失落的小腦袋,也說:「明天我也在。」
「可是我還要上鋼琴課。」
雲歲晚大手一揮,直截了當道:「不上了。」
「少上一節沒什麼。」
雲幼微一聽,一改之前失落的情緒,眼神重新有了光彩。
走到門口,夏斯年提議要將她們送回去,雲歲晚舉了舉手機,說她已經聯繫了季家的司機。
夏斯年便作罷,和她們告別。
「微微明天見!」他彎着腰和雲幼微說話。
雲幼微抱了抱他的脖子,聲音稚嫩:「夏叔叔再見!」
夏斯年直起腰,這才看向雲歲晚,眼尾浸染在陽光里,也歇落了幾分溫度:「路上小心,有事給我打電話。」
「你也是。」雲歲晚說完,垂下了眼睫。
夏斯年眨了下眼,掩蓋了眸里掠過的情緒,見季家的車開回來,他才放心離開。
還是來時的那輛車,雲歲晚和雲幼微坐進去。
路上,她和微微聊着天,問她在學校發生的事,雖然之前已經聽她在視頻里講過,但再聽一遍也不覺得無聊。
聽得太過投入,再朝窗外看去,發現這並不是回家的路。
雲歲晚眉心一跳,將微微抱在懷裏,看前面的司機,好像不是來時送她們的那個人。
「你要帶我們去哪兒?」她眼神變得凌厲,手不動聲色地在包里找着情急之下可以破窗的東西。
暗處保護她的人沒有動靜,雲歲晚想到這兒,不免放鬆了些,卻依舊提着一口氣。
最不希望她出事的人是上面那些人,所以一直派了人暗中保護她。
目前沒有動靜,那就說明在他們看來,這人對她造不成威脅。
「雲小姐別緊張,」司機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我是季先生派來的。」
「哪個季先生?」
難道是爸爸?
司機出聲否定她的猜想:「季總。」
季宴禮?
雲歲晚差點兒被提着的那口氣嗆到,心臟砰砰砰直跳。
難不成他知道了?
司機看到了她和夏斯年,那不就相當於他看到了。
眼見窗外的場景越來越熟悉,車子繞了一圈又回到了遊樂園。
「停車。」她冷聲道。
司機沒有言語,悶頭往前開。
看來沒有得到季宴禮的命令,他不會停下。
很快,汽車再一次停到了遊樂園門口,與剛才不同的是,現在里外沒有一個人。
「媽媽,我們怎麼又回到了遊樂園?」微微也發現了不對。
雲歲晚還沒說話,她興奮地往外指:「那是舅舅。舅舅也是來陪微微玩的嗎?」
她心尖一顫,看過去,果然看見了季宴禮挺拔的身影。
難得見他穿了一身家居服,身姿修長,高而孤拔,筋骨起伏的手裏抱着一大束艷紅的玫瑰。
雲歲晚下意識摸向包里的那支,心裏的不安愈發濃重深刻。
千方百計藏着,還是被他發現了……
黑眸好似隔絕了周圍一切的光,直直看過來,正好對上她的視線,像是能透過防窺窗看進她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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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歲晚深吸一口氣,並不想下去,寧願在車裏和他耗着。
「媽媽,我們不下去找舅舅嗎?」微微不解道。
雲歲晚收起情緒,沖她笑了笑,不知道該回什麼。
外面沒等到人的季宴禮耐心告罄,慢條斯理地走過去,順利打開車門,低頭看去:「歲晚,不下車,怎麼帶微微逛遊樂園呢?」
語氣平靜地聽不出喜怒。
雲歲晚穩住心神,說:「我們已經逛過了。哥,你要想玩,就自己玩吧。」
「是嗎?」季宴禮也不生氣,似笑非笑地看向微微,緩了聲音:「微微想不想和舅舅一起?」
雲幼微不懂成年人之間奇奇怪怪的氛圍,天真地以為舅舅真的很想在遊樂園裏玩
糾結地撓了撓頭,最後說:「媽媽去的話,微微就去。」
雲歲晚臉色微冷,不知道他想搞什麼名堂。
輕聲哄小孩兒:「微微,媽媽累了,明天玩好不好?」
一聽她累了,雲幼微忙點頭說:「好呀麻麻。」
又跟季宴禮說:「舅舅,那微微改天陪你吧。」
雲歲晚鬆口氣,將身體探出去想將車門關上,沒拉動。
季宴禮放開車門,轉而攥住她的手腕,眼眸沒有剛才那麼平淡,在微微看不見的地方,目光侵略帶狠,氣勢壓人。
他傾身,湊到雲歲晚耳邊,不緊不慢道:「不下來,我不介意讓微微知道我們的關係。」
雲歲晚瞳孔猛的一縮,好似才感受到冬天刮來的徹骨的寒風,手腳慢慢變得冰冷。
她抿唇,從關車門的動作改為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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