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局內,燈光昏暗。
李向陽坐在一張木凳上,目光平靜地看着對面的徐隊長。
這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正是在集市上處理事件的執法隊隊長。
"說說當時的具體情況。"徐隊長一邊翻開筆錄本,一邊說道。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帶着一種獨特的威嚴。
李向陽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講述了一遍,從楊家村混混欺負老人開始,到最後的正當防衛,事無巨細。
門外,黎小芸正焦急地來回踱步。
她一直要求留下來作證,但按規定只能讓當事人進去做筆錄。
徐隊長放下筆,目光如炬地看着李向陽:"你小子倒是有膽量,知道他是誰家的麼?"
"不知道,"李向陽坦然道,"但該出手時就出手。"
"嗯。"徐隊長微微點頭,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你那個止血的法子挺特別。"
李向陽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山裏的草藥,一直帶在身上救命用的。"
這時,一名年輕的執法員推門進來:"徐隊,醫院那邊來消息了。"
徐隊長站起身,走到門口低聲交談了幾句。
回來時,臉色緩和了幾分。
"人暫時保住了,"徐隊長說,"你小子運氣不錯。不過這事還沒完,他爹是楊家村的會計,估計不會善罷甘休。"
"我明白。"李向陽說。
"行,你先回去吧。這兩天別走遠,儘量在家等通知。"
徐隊長一邊寫結束語一邊說道。
"謝謝徐隊長。"
走出執法局的大門,李向陽看到黎小芸正倚在牆邊等待。
寒風中,她的臉頰被凍得通紅。
"小芸。"他輕聲喚道。
黎小芸看到李向陽後立刻迎了上來:"沒事吧?"
"沒事。"李向陽握住她的手,"回去吧,天都黑了。"
"那個人......他沒事吧?"黎小芸擔憂地問道。
"保住了。"李向陽說,"不過這事還得處理。"
"要不要找王叔幫忙?"黎小芸突然想到。
李向陽搖搖頭:"先看看情況,小事不用麻煩他。再說,我心裏有數。"
黎小芸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但她的手,卻握得更緊了。
天也不早了,兩人找到停在鎮口的驢車,李向陽扶着黎小芸坐了上去。
寒風凜冽,他把自己的棉襖解下來披在黎小芸身上。
"你不冷嗎?"黎小芸想要推辭。
"我不怕冷。"李向陽笑着牽起韁繩,驢車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緩緩前行。
月光灑在積雪上,反射出銀白色的光芒。
四周靜謐無聲,只有驢蹄踏在雪地上發出的咯吱聲。
"向陽......"黎小芸突然低聲說道,"你說我是不是克夫啊?"
李向陽聞言一愣:"怎麼這麼說?"
"前幾天咱們遇到雪崩,今天又出這種事。"
黎小芸聲音裏帶着幾分哽咽,"我怕......"
"傻丫頭。"李向陽停下腳步,轉身看着她,"雪崩是天災,今天這事有沒有你跟着,我也會打對方。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再說了,"他露出一抹笑容,"要不是遇到雪崩,我們也不會在洞裏......"
黎小芸的臉一下子紅了,輕輕打了他一下:"你就會打趣我。"
"說正經的,"李向陽繼續牽着驢車前行,"這事最好別往外傳。那小子沒死,說出去傳到我家人耳朵里也是白讓她擔心。估計最多賠點錢。"
"我有一些積蓄......"
"不用,"李向陽打斷她的話,"我還有打獵的手藝呢。打點獵物,也就湊上了。實在不夠用的時候,我再用你的。"
黎小芸看着李向陽堅毅的側臉,心裏湧起一陣暖意。
這個男人,總是想把所有擔子都扛在自己肩上。
"我相信你。"她輕聲說。
送黎小芸到知青點後,李向陽才往家趕。推開家門時,已經是深夜。
院子裏的積雪反射着月光,李向陽看到廂房的窗戶還透着微弱的光。推開門,李母和李小花正坐在炕上縫補衣服。
"回來了?"李母放下手中的針線,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跟小芸約會怎麼樣?"
李向陽坐到炕邊,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挺好的,娘。小芸說這輩子非我不嫁。"
"真的?"李小花一下子來了精神,"那你們是不是很快就要辦喜事了?"
"去去去,"李母笑着點了點女兒的額頭,"小孩子懂什麼?早着呢。"
李母嘴上這麼說,但滿臉的欣慰。
兒子本事了啊。
"那個......"李向陽猶豫了一下,"還有件事得跟您說。"
李母神色一凜:"怎麼了?"
"今天在集市上......"李向陽斟酌着詞句,"跟人起了點衝突,對方受了傷。"
"啊?"李小花驚呼一聲,"哥,你沒事吧?"
說着她就要去檢查李向陽身上有沒有傷。
李母也顧不上其他,連忙起身來到兒子跟前:"傷着哪了?讓娘看看。"
"娘,我沒事。"李向陽握住母親顫抖的手,"您別擔心。"
"真的沒事?"李母仔細打量着兒子,見他確實完好無損,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但眉頭仍然緊鎖,"那對方傷得重不重?"
"有點,但已經送醫院了。"李向陽安慰道,"就是可能得賠點錢。"
"賠錢沒事,咱家的全給你,你等會,我這就去找你大伯二伯借錢!"李母說着就要起身。
"娘,"李向陽拉住母親,"不用擔心。我現在打獵的本事您還不清楚麼?打到個大點的獵物,換錢就夠了。"
李母看着兒子堅定的眼神,慢慢坐了下來。
她知道,自從兒子突然變得懂事後,就真的能夠撐起這個家了。
"哥,"李小花忽然說道,"你是不是為了保護黎姐姐才跟人打架的?"
李向陽摸了摸妹妹的頭:"你這丫頭,懂得還挺多。"
"那肯定的啊,"李小花得意地說,"對方傷了也活該,哥哥打得好。"
李母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從小就倔。不過這次......"她頓了頓,"你做得對。"
李向陽心中一暖。
這就是家人,不問對錯,只問安危;不講條件,只講付出。
夜更深了,李向陽躺在炕上,聽着屋外呼嘯的北風,開始盤算接下來的打算。
他得儘快進山打獵,湊夠賠償的錢。
只是不知道,對方會要多少......
玄貓躡手躡腳地跳上炕,在他腳邊蜷縮成一團。
李向陽知道,明天自己進山的時候,這個小傢伙一定會帶着自己找到最好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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