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塵身形一閃,疾速往那山谷方向而去。半晌之後,遠遠聞得一陣嘈雜聲,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哀嚎。
衛塵心念一動,忙往前掠去。到了山谷一看,不由得暗暗吃驚。只見山谷內,倒着幾個血肉模糊的人,其中一個開膛破肚,腸子都淌了出來。一看這些人的衣束打扮,就知亦是江湖人士。
衛塵急忙閃直一處山崖,仔細查看着眼前的情況。忽然前方一陣騷動,林中樹木劇烈搖晃着,一陣獸吼聲由遠疾速迫近。
剎那間,幾道人影自樹林內驚慌失措的飛奔而出,在他們身後,赫然出現幾隻體型健碩,全身黑乎乎的巨獸。
只見那獸全身烏黑,張着腥紅巨口,兩排尖銳的獠牙森然冒着寒氣。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逃跑的人。衛塵定睛一看,這些猛獸應該是群黑豹。或許是如此多的江湖人士到來,不小心進入了黑豹的地盤,猛獸皆有極其強烈的領地意識,陌生人的到來必然會引起猛獸的反擊。
逃跑之人中一人跑的急,腳下一個踉蹌,一隻黑豹見狀飛身猛撲而至,張口便咬住那人脖子,咯噔一下頓時血注飛濺。
衛塵一看那黑獸如此兇殘,心內不禁惱怒 ,身形一閃疾速撲向那黑豹。
「孽畜,不得傷人!」衛塵玄冰劍一揮,一道寒光如電般射向黑豹。那黑豹見有人偷襲,一聲怒吼雙爪一拍,猛然撲向衛塵。
衛塵早就料得黑豹必然會發起攻擊,身形一閃避開黑豹致命一擊,玄冰劍一挺,一道劍氣疾速掠過黑豹頭頂,那黑豹一撲未中,正自轉身亦欲再撲時,卻被衛塵一劍劈開腦門。
那黑豹哀嚎了一聲,便倒下抽搐而亡。衛塵長嘯一聲,響徹雲霄。其他黑豹聞得嘯聲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剎那間轉頭遁入深林不見蹤跡。
驚魂未定的幾人,這才顫抖着來到衛塵跟前,紛紛向衛塵施禮道謝。
「多謝恩公搭救,敢問恩人尊姓大名?」其中一人誠懇的問道。
「在下衛塵。」衛塵淡淡一笑的說道。
「衛塵?」一人驚叫出聲,急忙又問道:「閣下可是那一人獨敗枯家兄弟,血洗新尊門的衛塵?」
「江湖虛傳,人云亦云罷了。」衛塵亦不否認,淡淡的說道。
幾人聞言頓時騷動,眾人沒想到會在此地遇到殺星衛塵。江湖傳聞此人嗜殺成性,不管白道黑道,只要一言不合便大開殺戒。沒想到居然會出手搭救了自己等人。
「衛,衛大俠,我等可都是小門派的弟子,與那什麼萬尊樓,坎山派皆無關係。」那說話之人聲音結巴的說道。
衛塵一時不解其意,見眾人眼神中皆流露出一股驚恐之色,心內暗道或許這些人被剛才那群黑豹驚嚇,故而才心有餘悸罷了。
「爾等為何會被黑豹追殺?」衛塵見眾人驚駭的模樣,不解的問道。
「是,是,是這樣的。我等一路前行至此,恰好遇見兩隻小豹,便宰了兩小野獸準備打個牙祭,哪知道黑豹群發狂將我等作為敵人,便開始瘋狂捕殺我等。」一人哆哆嗦嗦的說道。
衛塵聞言恍然大悟,原來還是這些人有錯在先,獵殺了小豹才遭到豹群的報復攻擊。萬物有靈,因果循環。這些人入得叢林卻只想着貪圖一時之快,受到豹群追殺亦是難免。
想起剛才自己一劍斬殺了一隻黑豹,衛塵忽然感覺心生懊惱,自己為何不將其驅離,而直接出劍屠殺。
衛塵看了看驚魂未定的眾人,淡淡的說道:「各位,若想活命,儘快下山。」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回頭再看暴屍於野的朋友 ,不覺心內更是惶恐不安。武功不濟強行冒險,亦只能落得個如此下場。剩餘幾人心灰意冷,不知何人嘆了口氣說道:「各位,我等還是回去吧,免得白白送了小命!」
其餘之人默不作聲,密林深處傳來陣陣的獸吼聲,終於讓他們痛下決心,離開此地下山。
衛塵看着幾人倉皇離去的身影,不由得心生一個感慨。欲望,才是殺人於無形的刀。
大山內的夜晚,來的比平地上更加迅速。太陽落到了山峰的背後,黑暗便剎那間將整座大山籠罩在其中。
聽着此起彼伏的鳥獸叫聲,衛塵的心中忽然感覺到無比的歡愉。恍惚間,如同回到了野花繁茂的死亡谷,那四季氤氳的練虹湖,還有不苟言笑的師尊辛雲。
衛塵正自樹冠上思緒起伏,忽然聞得一陣破空聲自遠處而來。如此荒郊野嶺的黑夜,居然還有人在夜行。衛塵心內一動,悄然注視着來人的方向。
未及多時,只見四道黑影疾速掠至,有人在低聲說着:「師兄,此地怎地有屍體?」
那人聞言停下腳步,亮起火摺子仔細查看了一番,低聲說道:「應該是一些不學無術之徒,亦想去赤水灣湊熱鬧,看來是死在野獸之口。」
其他幾人聞言,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為首那人擺了擺手道:「各位師弟不要擔心,以我等功力就算有狼蟲虎豹,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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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塵透過光亮看去,只見說話那人高顴骨,薄嘴唇,身材高瘦卻目露精光。那人四下來打量着,忽然低聲說道:「各位師弟,此地有人!」
其他三人聞言頓時圍攏過來,各自亮出兵器,背靠背的四下打量着。
」哪位高人在此,坎山派仇英與眾師弟有禮了。」高瘦男人說完,氣定神閒的負手而立,目光卻警惕的看着周圍的風吹草動。
衛塵一見此人自報家門,心內暗道原來是坎山派弟子,不知其是枯家兄弟的什麼人,看模樣似乎比枯家兄弟年輕了不少,或許是後輩亦有可能。
「坎山派高手,果然名不虛傳。」衛塵正欲接話,卻聞得一人高聲應道。自山崖後迅速奔來兩道人影,剎那間便掠至仇英等人面前。
衛塵心內一動,自己一直在此靜坐,那兩人居然能悄無聲息的靠近,看來此兩人武功非同凡響。
衛塵仔細看着兩人,居然發現來人正是萬尊樓的萬亭方,此人號稱「千里劍」,輕功自是有其獨到之處。萬亭方身邊那人,身材高大,濃眉方臉,舉手投足自有一股威嚴。
「我道是何方高人,原來是萬尊樓兩位賢昆仲,失敬失敬!」仇英一見兩人,哈哈一笑施禮道。
「難得難得,居然在此荒郊野嶺能遇到故人,仇大俠別來無恙啊!」萬亭方一見仇英,亦客氣的說道。
仇英哈哈一笑,朗聲說道:「沒想到一條蛟龍,能讓萬尊樓兩大高手同時出現,真是意外之至。」
萬亭方聞言臉色一正,沉聲說道:「在下聽說坎山派亦有幾位高手同時來此,沒想到會是仇老弟。」
萬亭方的話里,明顯帶着輕蔑。仇英聞言臉色一變,旋即又恢復了正常。冷冷一哼的說道:「我等只是前來看個熱鬧,不像萬尊樓這般勢在必得。」
萬亭方嘿嘿一笑,接話道:「以在下看來,坎山派確實亦只有看看的份。」
仇英聞言頓時臉色鐵青,冷冷的說道:「那在下就先恭喜萬兄,奪得蛟龍。」
萬亭方哈哈一笑,與另外一人聯袂疾速離去。待兩人走後,仇英咬着牙恨聲說道:「萬尊樓,我等走着瞧!」
仇英幾人詛咒了幾句萬尊樓後,亦自快速離去。衛塵正樹上見此兩派面和心不和的樣子,心內頓時有了主意。
翌日,清晨的風帶來絲絲的霧氣,樹林在氤氳霧氣中忽隱忽現,百鳥的啼鳴聲交織成美妙的旋律,山林一如往常那般的和諧。衛塵伸了伸虎腰,輕輕一躍往念青山主峰方向騰空而去。
半日之後,衛塵看見一處雄偉壯觀的山峰,突兀的顯現在眼前。只見群山對峙之中,一道蜿蜒壯闊的大江,如一條蒼龍盤旋在山間。在大江的兩岸,皆是崇山峻岭,而那山崖仿佛被火燒過一般,紅彤彤的蔚為壯觀。江水在山崖掩映下,遠遠看去赤練如火。
衛塵心內一喜,暗道終於到了。
衛塵登高望遠,見念青山主峰魏然而立,山頂上的積雪,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射出金色的光芒。風起雲卷如波濤,剎那間又將金山遮掩住 ,只露出模糊不清的影子。衛塵感嘆這天地造化之妙,不禁悠然出神。
恍惚間,山谷內傳來一陣廝殺聲,衛塵心內一動,疾速往那打鬥之處掠去。
到了山谷,衛塵隱至一處山崖後遠遠看着。只見前方有約莫五六來個人,在激烈的廝殺着。雙方你來我往的戰至難解難分。
「仇英,你坎山派今日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好漢!」一個年輕男人,高聲喝道。
「哈哈哈,林子由!今日算你倒霉,碰上你仇大爺心情不佳,你小子又不識趣,正好拿你出氣!」仇英的聲音,陰惻惻的響起。
衛塵聞言心內一動,原來正是昨日晚上在被萬亭方吃了啞巴虧的仇英,今日大概是遇到了什麼不識趣的傢伙,故而將一肚子氣都撒在其頭上。
林子由聞言暴怒不已,手中單刀虎虎生風欲劈向仇英。仇英冷冷一哼,沉聲叫道:「三角貓功夫,亦敢在你仇大爺面前舞刀弄槍,找死!」
仇英說完,一道寒光疾速削向林子由,只聞得叮叮幾聲,林子由暴退三丈開外。
「林子由,給你一個機會,跪下向仇大爺磕三個響頭,本大爺可以饒你不死!」仇英傲慢的叫道。
「呸!我林子由跪天跪地跪父親師尊,豈能向你這般惡賊跪下!」林子由大喝一聲,單刀一兜又自迎了上去。
仇英一看林子由不懼死,心內冷冷一笑,手中長劍一抖,五朵劍花分襲林子由五大命穴。
林子由單刀一橫,拼盡全力亦只能護住自己其中三處,只聞得一聲悶哼,其他兩處已經被劃出兩道血口。
林子由一掛彩,身子一閃疾速撲向另外一人,高聲叫道:「柳師弟,快走!」
那柳師弟一見師兄身上血跡斑斑,不由得驚叫一聲:「師兄,你先走!這麼我擋着。」
仇英見狀哈哈一笑,高聲喝道:「還想走?今日爾等全部都得死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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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由一咬牙,單刀一招「力劈華山」,疾速撲向與柳師弟交手的那人。仇英見狀大喝一聲,一劍如風般襲向林子由背心。
林子由此時已經顧不得其他,單刀一擋住那人,高聲叫道:「快走!」
柳師弟一見師兄如此拼命護住自己,聲帶哭腔的叫道:「師兄,要死就死一起!」仇英與自己師弟兩人一聲高呼,各自身子一閃,兩道劍光疾速削向林子由兩人。
林子由兩人一咬牙,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單刀一擋,只聞得叮噹兩聲,單刀被擊飛而去。
仇英哈哈一笑,長劍架在林子由脖子上,冷冷的說道:「林子由,跪下向仇大爺求饒!」
林子由腦袋一歪,恨聲叫道:「仇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叫你林爺求饒,做夢!」
仇英氣憤填膺,猛然一巴掌抽在林子由的臉上,林子由的半邊臉頓時紅腫起來。
「不跪,仇爺讓你們生不如死!」仇英陰毒的笑着,對自己師弟使了一個眼色。
只見那人一指點了林子由師弟的穴道,用藤蔓將其牢牢束縛住。
「仇英,你要幹什麼!放開我師弟,有什麼沖我林子由來!」林子由厲聲喝道。
「林子由,我要你親眼看着,自己的師弟被野獸撕咬成碎塊,哈哈哈哈!」仇英的笑聲,如夜鷹般讓人毛骨悚然。
「仇英,你這個惡賊,你不得好死!」林子由高聲痛罵道。
「哈哈哈,林子由,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你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仇英今日就要拿你們倆出氣,要怪就只能怪你們自己運氣不好!」仇英輕飄飄的說着,似乎眼前這兩人就是兩隻螻蟻,隨時可以捏死。
「仇英,老子做鬼亦不會放過你們坎山派!」林子由高聲叫道,眼神充滿了悲憤!
山谷內,風聲嗚咽,林子由的聲音,被赤水灣咆哮的水流聲,掩蓋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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