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外牆高達三丈,嚴格遵守『小城三丈、中城五丈、大城七丈』的規格。
城高三丈,也就是十米左右。
遠遠望去,還不覺得什麼,只覺得低矮一片。
可若是殺到城下,仰頭望着城牆,心頭就是一股絕望。
沒錯,攻城的唐軍士兵,便是這個念頭。
他們頂着刀槍箭雨、金汁滾木,一步步都是死亡行軍。
好不容易殺城上,又被以逸待勞的鄭軍居高臨下衝殺,再勇猛的士兵也活不了。
反觀鄭軍一番,佔據守城優勢,可以從容休整。
「兒郎們,別怕,唐軍也不是三頭六臂。」
「這幾日,你們也看到了,我們殺傷敵軍眾多,積攢首級數百。」
「日後論功行賞,發錢封官,不在話下。」
「大家都聽好,唐軍上城,先驅使民壯消耗體力,然後殺過去,別忘了割首級。」
其中一個新兵問道,「民壯的首級也算麼?」
帶頭的將領哈哈大笑,「怎麼不算,別浪費?」
平日裏殺良冒功都是家常便飯,更何況守城時,那些本地捉來的民壯不值錢。
牆垛處,有鄭軍士兵發現動靜,高聲喊道,「唐軍又殺來了。」
將領一抬手,「不要亂,你看清楚看仔細了,敵軍共有幾人?」
「一個。」
將領點點頭,「一千人馬,看來唐軍要拼命了。」
「將軍,不是一千,是只有一人。」
將領氣急敗壞,一巴掌打飛瞭望小兵,「開什麼玩笑,一個人就想攻城。」
城牆下,鍾生身上掛滿鐵槍,李清風和憫和尚站在兩旁。
「鍾老弟,壯哉!」
當得知鍾生單槍匹馬要攻城,他們立刻趕過來支援。
「鍾郎君,要不讓小僧入城試試,能否說降鄭軍?」
「別試了,沒用。」
李清風搖搖頭,鍾生好不容易說服盧將軍,機會轉瞬即逝,沒時間了。
鍾生深吸口氣,「二位,等我好消息。」
後面的軍陣中,攻城車、投石機、硬弩結陣,對着城頭方向。
盧將軍統領大軍,不會將希望都寄托在一人身上。
鍾生闖頭陣,若是落敗身亡,還有後續手段。
戰鼓陣陣,似乎在為鍾生送行,空氣瀰漫着悲壯的氣氛。
「殺!」
鍾生一步步上前,走到城牆前弓箭射程時,當頭嘩啦啦,一陣箭雨蓋落。
「射死他。」
鍾生低頭,避開雙眼,只聽得雨打荷葉聲不斷。
箭矢落在身上,不是被鐵槍彈飛,就是命中皮肉,留不下半點傷痕。
他一步步往前走,箭枝從身上抖落,背後插滿無數枯草般箭矢。
「好個無雙猛將!」
後方陣營中,盧將軍見了,鼓掌叫好。
眨眼間,鍾生已來到城牆,卻見高牆平整,無處着力。
他一根根取下鐵槍,朝着牆上扎去。
一根根鐵槍,沒入城牆深處,組成一列依次升高的梯子。
鍾生將古劍咬在嘴裏,抓着一根根鐵槍,縱躍如飛,像是猴子攀山越嶺。
敵我雙方,看着這一幕,都覺得不可思議,平時要犧牲多少人命才能登上的城牆,在鍾生面前如履平地。
「唔!」
鍾生翻上城牆,抬頭卻看到一座床弩對着他。
嗡!
粗壯箭枝正中胸口。
鍾生立足未穩,當場被掀下城牆,四肢亂抓,卻無借力的地方。
耳邊響起鄭軍將領大聲叫好,「射的妙,摔死他。」
十米高的城牆摔下去,不死也殘廢。
先前攻城的唐軍,許多健壯士兵摔出內傷,回營後半夜咳血而死。
咚!
地動山搖,城牆抖動兩聲,鍾生落地,像是隕石襲來。
唐軍一陣驚呼,如此聲勢,活人都摔成肉醬了,豈能存活?
盧將軍面露惋惜,可惜了,距離成功只差一步。
他拾起手,正要摧大軍前進,突然……
「動了,動了。」
鍾生翻身一躍,抓着鐵槍再度攀升,速度不減分毫。
這次他登上城頭時,騰手抓着古劍一揮。
血光四濺,四五個鄭軍士兵膝蓋斬斷,抱着斷腿在地上慘呼。
「我只殺士兵,閒雜人等給我滾。」
鍾生一躍而起,落在城頭,周圍民壯瑟瑟發抖,不停往後退。
「不許退,退後者死。」
又有鄭軍士兵推着滾木過來,企圖將鍾生砸下去。
鍾生抬手抓住滾木,如揮枯草,連帶着幾個士兵,隨手丟出牆頭。
慘叫聲響起,幾個士兵落地,當場摔死。
「殺了他。」
鄭軍將領聲音都在顫抖,唐軍哪來這般猛將,簡直不是人。
唯有迦樓羅王摩下的剝皮軍,才有這樣恐怖的怪物可媲美。
「鐵甲兵出陣。」
一尊尊彪形大漢出陣,都是軍中力士,身穿鐵甲,宛如移動的鐵塔。
此為軍中精銳,一日三餐食肉,背着幾十斤鐵甲,在戰場上堪稱刀槍不入。
每次攻城到危急關頭,都是鐵甲兵出戰,起到一錘定音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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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哎呀!」
兩旁躲閃不及的士兵青壯,被鐵甲兵輕鬆擠倒,倒在地上被踩死。
「撕碎了他。」
鄭軍將領,對着鍾生一聲怒吼,殺氣騰騰。
鍾生一拳揮去,正中當頭一位鐵甲兵,反震力不同尋常。
「鋼甲!」
鐵甲兵獰笑着,舉起鋼刀朝鐘生當頭劈落,如宰割羔羊。
古劍一拾,架住鋼刀,啪嗒,刀頭掉在地上。
鐵甲兵還在錯愕,百鍊鋼刀,竟如此輕易折斷?
下一刻,他胸口劇痛,低頭見到鍾生手掌扎穿鋼甲,捏碎了他的心臟。
鍾生甩開屍首,舉着古劍橫掃,攔腰砍斷側面殺來的鐵甲兵
如果說,斬殺尋常士兵如切豆腐,這些鐵甲兵,就是凍過的豆腐,略微增添少許阻力。
他腳步不急不緩,每走一步,必殺一人,如林擁簇的鐵甲兵紛紛倒下。
周圍鄭軍士兵,看着鍾生如見惡鬼。
有人崩潰大叫,「他是剝皮鬼,剝皮鬼。」
鍾生聞言驚訝,這是什麼稱呼?
慘叫聲響起,原來是鄭軍將領下令,斬殺了胡亂喊叫的士兵。
「唔?」
鍾生眼見城牆甬道,士兵潮水般湧來,鄭軍將領,卻在親兵護送下往後退。
眼看着,對方就要在眾多士兵護送下,逃之天天。
都說千軍萬馬取上將首級,是戰場男兒的浪漫,但真正做起來何其艱難。
周圍的雜兵無數,精兵也不少,都是護衛將領的肉盾。
鍾生即便有祖傳的鐘氏無雙,卻也殺不完城頭所有士兵。
還是要擒賊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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