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這女子剛剛走出石屋,立時覺察不對,她的目光看向二太子,幻化的臉上神情大變,不覺呆立在那裏了,整個身子好似篩糠般的抖動起來,身體幾乎要伏倒在地上。那種蛇類對於龍族天生的臣服不由自主的顯露出來。
「娘子?」石屋之內,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響起,似乎是覺察出了異常,急忙問道,「你怎麼了?」
「沒……沒事兒!相公,你……你千萬別出來!」女子的聲音有些尖細,甚至帶着一種「嘶嘶」的聲響,可是,女子的聲音之中,一個略帶拖拉的腳步聲又是傳來,但見一個衣衫看起來比較怪異的男子從石屋之內走出來,這男子滿頭的白髮,兩隻眼睛大而無神,雙手直直的伸在身前,左右的摸索,明顯是個瞎子!
待得男子摸到蛇精顫抖的身軀,驚道:「娘子,你……你怎麼這麼冷啊!快,快將這衣服穿上!」
說着,瞎眼的男子急忙將自己的衣物脫掉,摸着女子,要幫她穿上!
「不,不用,相公!」女子面對龍宮二太子,根本無法抑制周身的顫抖,不過她還是急忙叫道,「這裏風大,你……你趕緊把衣服穿上!」
「哼~」龍宮二太子冷哼一聲,極其厭惡的看着一人一妖,那口鼻之處的龍息吹過,竟然形成狂風,將男子手中的衣物吹走。
「好大的風啊!」老年的男子說着,急忙拉住女子的胳膊道,「娘子,快,快回來避風!」
那蛇妖所化的女子哪裏敢動啊,急忙推着男子道:「相公。你別管我,趕緊回去……」
「該死的東西,居然敢跟人族媾合……」遠處的蝦兵蟹已經靠近。那兵將之前站立的璈鋒見狀,不覺就是想到了先前蕭華在角斗場內的污衊。心中怒火中燒,手中的三股叉一揮,朝着那顫抖蛇精女子刺將過來!
女子大驚,想要躲避,可看看還抓住自己胳膊的男子,她咬咬牙,將身形一歪,擋住男子。身軀迎向三股叉。
「你是不是有病啊!」就在此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先前龍宮二太子的目光落處傳來,「人家夫妻恩愛無比,老夫看着都羨慕,你為什麼平白要拆散人家?你拆散了人家,老夫豈不是連個鄰居都沒了!」
隨着這聲音,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那處衝出,正是將三股叉擋住,璈鋒看到那三股叉之前如同銅澆鐵鑄般的翼翅,不覺心中大驚了。
「仙友自千妖聖境何處而來?」龍宮二太子並沒有顯出意外。而是饒有興趣的看着那羽翅的來處,淡淡的問道,「幾時到得羽靈灣?本王怎麼從來不知道這山崖之處多了一位神通廣大的妖族強者?」
「哈哈。老夫自來處而來,以後也要往去處而去。老夫不過是在這羽靈灣盤桓幾年,倒也不必驚動太多的仙友吧?」說話間一個十數丈大小的妖族從山麓之處飛將出來。但見這妖族如今乃是幻化成人形,數尺大小的頭顱之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閃動犀利的目光,兩條長眉好似利劍一般的斜插入鬢角,微微鼓起的口鼻之處,隱約的唇紅齒白。妖族的羽翅之處鼓盪着妖氣,一雙*又是鼓起筋肉的膀臂在妖氣中時隱時現。擋在璈鋒兵器之前的,正是這妖族伸出的一隻羽翅的虛影。
「本王北海龍宮二太子敖璟!」二太子沉吟片刻。拱手道,「不知仙友如何稱呼?」
「哦。原來是二太子!」那妖族猛然醒悟的樣子,笑道,「在下鳳梧!至於來處……呵呵,不過是千妖聖境不知名之處,比不得北海龍宮,不提也罷!」
「原來是鳳梧仙友!」敖璟笑道,「不知道本王是否有幸,可以請仙友到羽靈殿一敘?」
「不去不去了!」鳳梧擺動翅膀道,「若是想去的話,老夫早幾年就去了,既然不去,那就只好讓二太子失望了。」
「也罷,既然仙友不喜歡攪擾,那本王就不提此事了!」敖璟面對鳳梧這個陌生的妖族,很是敏銳的感覺出來,這鳳凰一脈的妖族實力格外的厲害,不免收了驕橫,笑道,「不過,本王想問問閣下,剛剛是不是覺察到一個人族的修士隱匿了身形從此處路過?」
「呵呵,二太子實在是高看老夫的實力了!」鳳梧笑道,「連二太子都追不上的人族修士,老夫如何能見到?」
「哼,該死的人族!」提到蕭華,敖璟的臉上又是生出莫名的怒火,轉頭看向石屋之處的蛇精和那年老的男子,厲聲道,「孽障,你這是怎麼回事兒?若不說個明白,本王這就取你的性命!」
「二王爺饒命!」蛇精幾乎是撲倒在地上急道,「許郎是賤妾的救命恩人,賤妾不知道如何報答,這才想着陪在他的身邊,伴他一生一世。」
「賤妾!人族這詞兒你說的還真是順溜!」敖璟獰笑,「這男子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他如何能救你?你這不是在欺瞞本王嗎?」
「好教二王爺知曉!」蛇精不敢怠慢,急忙說道,「早在許郎年幼之時,小的被仇敵追殺,傷重化作一條小蛇,那時候正是冬日,小的被凍成一根冰棍,眼看就要凍斃!許郎剛好從學堂迴轉,正好遇到小的,他人小心善,見到小的被冬雪凍僵,就將小的貼身藏在懷裏!經過一夜的溫暖,小的終於甦醒過來,小的不敢多在許郎家中久留,趕緊飛入地底冬眠。而待得次年傷勢大好,小的就去尋許郎報恩。可是,待得小的找到許郎,這才知道,因為小的傷重之時不知道將體內毒氣收斂,許郎在救小的同時,自己又中了小的蛇毒。雖然經過人族郎中的救助,可許郎還是眼瞎了!小的覺得無以為報,就佯作流落的村婦,嫁入許家,以身相許。而待得許郎年紀大了,家中已經沒了牽掛,小的就帶着許郎出來,以完成他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夙願。待我等到了北海,許郎已經年邁,再也走不動,是故小的就在此處築屋,陪他最後一程。」
「娘子,你……你在說什麼?」屋內的男子聽到屋外唧唧歪歪的妖文,很是奇怪,不過女子的聲音他又是熟悉,不覺詫異的問道,「外面……是誰?咱們在此如此之久,從來都沒有鄰居來拜訪過,難不成是四周的鄰人?」
「嘎嘎……」璈鋒冷笑了,把空中的妖文換做了人語,嘲笑道,「娘子,你知道你的娘子是什麼嗎?不過就是一條蛇精!你知道你住在哪裏麼?這裏是一座山崖,一座深入北海的山崖,以前這裏有很多的海鳥,可現在一隻海鳥都看不到!你知道這些海鳥去了哪裏麼?都被你這個蛇精的娘子吞吃了!你哪裏來的什麼街坊四鄰?」
聽了敖璟的話,屋內先是一片的寂靜,到得最後,那男子驚叫道,「娘子,娘子……這……這人是誰?他說的可是真的?你……你不是白家的孤女麼?你怎麼成了蛇精?這……這怎麼可能?」
「相公!」那女子先前毫無感情的雙眸之中生出一絲悲戚,這悲戚在漆黑的蛇眼之中顯得特別明顯!
鳳梧的劍眉微皺,有些不悅的瞪了璈鋒一眼,那璈鋒心頭一縮,竟然生出懼意。直到此時,他終於明白自己的王爺為何對這鳳體的妖族如此禮待了,不僅僅是這鳳梧的實力強勁啊。
「娘子……你倒是說話啊!我不相信這人所說!」那男人有些逼問道,「你……你到底是人是妖?」
蛇精所化的女子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相公,賤妾是人是妖很重要麼?」
可惜,那許姓老者並不回答,過得片刻,蛇精女子有些憂傷的說道:「相公,你是否還記得妾身經常跟你講的那個報恩小蛇的故事麼?」
「當然記得……」那男子的聲音有些顫抖,「你……你經常在我耳邊講這個故事!我以為你在安慰我,難道說……」
男子的聲音有些恐懼了,「娘子」也換成了「你」。
女子艱難的將腰肢挺立起來,轉頭悲傷的看看石屋,她陪伴這男子數十載,她雖然是妖身,可也從男子口氣中的變化明白男子的心意。
「奶奶的,真是可笑!」敖璟忍不住又是嘲笑道,「同床共枕數十年,居然不知自己娘子是什麼東西!你……你這數十年的晚上都這麼過的?」
聽了敖璟如此之說,璈鋒笑了,開口道:「這位糊塗的仁兄,或許你以前晚上沒能摸到你娘子嬌嫩的肌膚,那你現在為何不好好的摸摸呢?」
無論是敖璟還是璈鋒,在被蕭華耍弄之後,忍不住心中有了怨恨,他們找不到蕭華,在面對其它弱小的時候,同樣生出戲耍之心。這等心裏鄙劣的小,人族有,妖族也有。
果然,石屋之內又生出輕微的腳步之聲。
「相公……」那蛇精大驚,很是淒涼的叫着,「你,你不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