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舒莫辭就被纓絡叫了起來,梳洗妥當坐到鏡子前發現自己竟長胖了,一張下巴尖尖的鴨蛋臉飽滿紅潤,沒了往日的病態蒼白,舒莫辭滿意開口,「將那件柳綠色綾子如意雲紋衫和豆綠色十二幅湘水裙找出來」。
纓絡應了下來,竹絡討好問道,「姑娘想梳什麼樣的髮髻?」
「雙環髻」。
竹絡現在也算是摸着了一些舒莫辭的性子,也不多話,手腳麻利的梳了起來,插上昨日舒棠送的簪子,又配了個南珠流蘇發箍,雙耳上只嵌了一對米珠耳釘,腕上帶了一對赤金掐絲手鐲。
舒莫辭帶着舒月池和辛媽媽、纓絡往榮安堂而去,眾人都到了,只除了臥病在床的鐘氏,舒棠見了舒莫辭精神飽滿臉色紅潤倒有些詫異,扭頭對老夫人道,「娘,莫辭幼時失了調養,現在臉色倒是好了,只是身形太單薄,看起來竟比涵兒和奕兒還要小上一些」。
舒棠只是隨口感嘆一句,屋內眾人卻聽出了其他意思,舒月涵笑道,「大姐姐挑食,從小不如同齡人健壯,不過我看大姐姐最近倒是長好了,臉上都見肉了」。
舒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暗諷鍾氏虐待繼女的意思,怪不得自己這個侄女立馬就要反駁了,她這個侄女與奕兒同歲,跟她相比,奕兒那些個小心眼就幼稚的可笑了。
舒棠正想着,鄧修奕就忍不住開口了,「大表姐,你不是說你的首飾全部被賊人換了贗品嗎?你發箍上的南珠也是假的?」
舒莫辭笑,「只是珍貴的東西被換了,這個南珠發箍卻是真的」。
鄧修奕咋舌,「那麼大的南珠,又是粉珠,還顆顆一般大小,都算不上珍貴的?」
那些被換掉的珍貴東西又該珍貴成什麼樣子啊!鄧修奕想到這憤憤瞪了一眼舒月涵姐妹,得了那麼多好東西從來都沒說給她一個半個!
「真正珍貴的東西又豈是這些有價的珠寶能比?」
鄧修奕已對舒莫辭口中「真正珍貴的東西」珍貴的程度完全沒了概念,瞪向舒月涵的眼神越發憤恨鄙夷,這次舒月涵卻是想反駁也不知從何開口,只好轉移話題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動身吧?特別是姑姑,讓靖王妃等就不好了」。
舒棠點頭稱是,眾人起身向老夫人告辭,各自上了馬車,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靖王府的彩棚很大,處處纏着綵綢,佈置豪華精緻,果然是皇家風範,靖王妃四十出頭,容貌普通,微微發福,看起來親切和藹,見舒莫辭是生面孔,隨意問了幾句,又讓侍女奉上一份見面禮意思過後,就讓鄧修奕領着她去找年輕小姐們頑,鄧修奕又領着她去見宛陽郡主孟玄琬,孟玄琬長相與靖王妃相似,只能算是中等,在美貌的燕側妃的陪襯下,越發的顯得容色普通,只氣質端莊寧和,倒也不至於完全黯然失色。
靖王妃夫婦感情很好,靖王大婚多年只有靖王妃一個,連侍妾都沒有,後來還是太后見靖王膝下只有一個孟玄瑢,一個孟玄琬,替他納了燕側妃,而燕側妃也爭氣,剛進門一年就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孟玄瑾和孟玄珂。
王府左長史夫人也帶着女眷來了,鄧修奕一貫喜歡吹噓自己在宛陽郡主面前多麼得寵,宛陽郡主待她卻只是尋常,不咸不淡的問了幾句,倒是略帶好奇的看了舒莫辭幾眼。
八歲的孟玄珂脆聲問道,「你就是舒莫辭?你真的罵烏夫人是烏眼雞了?」
一群女眷見靖王妃面色淡淡的並不過問,也就笑着看熱鬧,舒莫辭淡淡道,「我只恭喜了烏夫人攀上了文家,飛上枝頭變作了
鳳凰,又好言告誡她不可學烏眼雞的模樣,免得失了身份,卻是不曾罵烏夫人的」。
孟玄珂被繞住了,孟玄瑾卻鄙夷道,「那你還不是罵烏夫人烏眼雞了!」
舒莫辭笑而不答,孟玄瑾惱了,「怎麼?本少說的不對?」
正在此時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母妃!」
靖王妃驚喜起身,「瑢兒,你怎麼過來了?」
「父王擔心人多衝撞了母妃,讓我來照應」。
靖王妃臉上是遮不住的喜色,孟玄瑢側了側身,「母妃,我剛剛碰到少徵,一起來給您請個安」。
靖王妃顯然對曲少徵極為熟悉,拉着他的手問了半天,方讓他與其他人見禮,因着身份原因,舒莫辭是倒數第三個見禮的,只在舒月涵和鄧修奕之前,曲少徵裝作剛認出她的模樣,笑道,「剛剛我一眼瞧着像,卻又不敢認,原來真的是舒妹妹,舒妹妹身子大好了?」
「是,多謝曲九爺掛心」。
「叫什麼曲九爺就太見外了,我與阿蕁情同兄弟,自然也可算是舒妹妹的兄長,舒妹妹就叫我一聲九哥好了」。
舒莫辭猶豫了一下,輕輕叫了聲九哥,曲少徵眉開眼笑的噯了一聲,本來舒莫辭叫他一聲九哥也算得上合情合理,被他這麼一弄硬是多了幾分曖昧,舒莫辭臉頰微燙,忙低下頭去。
曲少徵恍若不覺,又轉臉對靖王妃道,「我這個妹妹最是嘴拙臉嫩,倒是要請王妃多多照拂了」。
靖王妃不動聲色打量了舒莫辭一眼,笑吟吟應了下來,曲少徵笑嘻嘻作了個揖,不想竟發現孟玄瑢正一臉呆怔的死死盯着舒莫辭,而舒莫辭顯然也發覺了,剛剛因他打趣而浮起的紅暈反倒褪了下去,牽起一個困惑的笑來,「世子在看什麼?是小女臉上有髒東西?」
孟玄瑢這才回過神來,白玉般的臉瞬時漲的通紅,「不是不是,我是見舒妹妹有些面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