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也不想讓沙毅先上,他們倆的關係只比陌生人臉熟而已,他還沒有那麼捨己為人,何況沙毅還是一個殺手。
可沈飛又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他很清楚,沙毅絕不可能掩護他爬上雨搭,唯一的辦法只有先讓沙毅上去。
沙毅很想聽沈飛的話,他看沈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順眼過,可步步緊逼的感染者根本不給他爬上去的機會,如果他停下,只靠沈飛一個人根本頂不住,怕是還沒等爬上去,就會被感染再拽下來!
沙毅已經打空了衝鋒鎗的子彈,連回身要彈匣的空檔都沒有,只能抽出手槍連連射擊。
兩支槍只能重點打擊最近的感染者,然而射擊的速度永遠也跟不上感染者的步伐,本來子彈就不多,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打光,可放慢射擊速度的後果同樣嚴重。明知是飲鴆止渴,卻不敢放鬆一點。
感染者越來越近,最近的已經不足十米,毛胖子一步一顫地跑在最前面,沙毅打光了兩個手槍彈匣,只剩下最後一個備用彈匣,再有十幾秒的時間就會彈盡糧絕!
沈飛同樣打光了步槍的子彈,03式使用的5.8毫米子彈穿透力很強,一發子彈少說也能打穿三個人,可總歸也有個限度。
他不得不換上手槍,抬手先幹掉緊跟在毛胖子身後的感染者。
雨搭上的劉潔看得清楚,四下里的感染者馬上就要合圍,她急得火急火燎,抬槍就打空了一個彈匣,可感染者逼近的腳步沒有因為同伴的倒下停止半分!
眼看下面的三個人就要喪生在感染者的手下,劉潔心亂如麻,她眼角一顫,突然間靈機一動!
這間藥店的牌子是那種豎格製做的底面,用三角形的角鐵固定在雨搭上,她頓時眼前一亮,這不就是個梯子麼!
來不及換彈匣了,她掏出手槍照着固定招牌的螺栓就是兩槍,螺栓瞬間被子彈擊碎,崩飛的跳彈打在沙毅腳邊,差點沒把他的腳打穿。
劉潔如法炮製,打光了十五發子彈擊碎了另外兩個螺栓。
套筒卡住的那一刻,劉潔的心頭一涼:完了!招牌已然搖搖欲墜,只要再打兩槍!可感染者會給她這兩槍的時間麼?
她恨不得直接跳下去,和沈飛同生共死。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吱吱嘎嘎地響了起來,失去了三個支點的招牌已經掛不住了,唯一的支點扭曲着,整個招牌以這個支點為圓心掉了下去,正好轉了九十度砸在地上,一個角撞得變了形,險些正面砸中毛胖子。
招牌的一搭在雨搭上,另一頭擱在地面上,這不正是她想要的結果麼?
四米多長,近兩米寬的招牌就像一面超大號的盾牌,一下子擋住了幾個人的背後,劉潔大喜過望,她忘形地嘶吼:「快上來!」
差點被招牌砸中的毛胖子近水樓台,手指扣住招牌棱狀的底面就開始往上爬。
沙毅就在毛胖子身邊,連槍都不要了,猛地跳起來攀住招牌,靈活得像只猴子一樣三兩下就爬了上去。
沈飛打光了槍里最後一顆子彈,回身加速猛跑,接近招牌時狠狠蹬了一腳,踩着招牌借力上躥,關鍵時刻爆發的潛力竟然讓他在招牌上連跑了三步,最後合身撲在招牌上的時候,手已經勾住了招牌上沿!
漂亮!劉潔自問換成自己也不能比沈飛做得更好,真沒想到他的身手也這樣的好。
就連一直和沈飛不對路的沙毅也不得不承認這兩下頗有飛檐走壁的風範。
沈飛是上去了,可毛胖子悲催了,沈飛踩的幾腳令招牌劇烈地震了幾震,險些沒把他震下去,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感染者卻已經聚了過來,七八隻手一齊拽向他的小腿肚。
毛胖子嚇得哇哇大叫救命,一個勁地蹬腿,想把抓他的感染者踢開,可踢開了這人還有那個,眼瞅他就要被拽下去,上面剛剛站穩腳跟的沈飛飛快地換好了彈匣,「砰——」一個抓住毛胖子的感染者鬆開了手,慢慢地倒下。
為了找到一個合理的射擊角度,他站到了雨搭最邊緣!
槍聲提醒了劉潔,她趕緊換上新的彈匣,和沈飛一起開槍。
子彈在毛胖子身邊亂飛,更是嚇得他哇哇亂叫,不過抓住他的感染者總算槍開了手,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三兩下爬了上去。
毛胖子一屁股坐下長長地吐了口氣,抹了抹頭上汗水,剛剛差點嚇破了膽,他心有餘悸地回頭往下看,眼睛一瞪騰地又跳了起來。
下面的感染者竟然也開始攀着招牌往上爬了,這怎麼能不讓他膽戰心驚?
沈劉二人的槍聲就沒斷過,可是這麼挺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沈飛突然一腳踹在招牌上,只剩下一個固定螺栓的招牌晃了兩晃,感染者絲毫不受影響地仍舊鍥而不捨。
沈飛眼前一亮,抬槍就給了螺栓兩下,隨後大吼一聲:「往外推!」
幾個人同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起伸出推招牌,招牌和地面的夾角只有十度左右,基本上和垂直沒什麼分別,即使上面還攀着三四個感染者,也被他們一下子推開了。
招牌慢慢傾斜,在一片慘號中倒下,壓住了十幾個感染者。
總算安全了,四個人不約而同地癱坐在雨搭上,不知道誰先笑出了聲,接着幾個人放聲大笑,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
毛胖子瞅着腳下密密麻麻的感染者心頭打怵,愁眉苦臉地問:「怎麼辦?咱們就一直呆在這兒?」他手搭額頭向遠處望了望,竟然還有感染者不斷地聚攏過來,不由地嘆氣,「這兒怎麼這麼多人?」
「這兒是步行街,人能少了才怪!」沙毅冷着臉挖了挖嗡嗡做響的耳朵,開過槍的人都知道,自己開槍的時候並不會覺得槍聲如何響,但是身邊的人開槍時,聲音卻會震得耳朵快失聰!
他從腰後抽出一把和西瓜刀差不多長的軍刺,一遍一遍地仔細擦着。這是他身上僅剩的武器了。他並不想扔掉自己的槍,可是他用的是走私來的外國貨,在國內很難找到同口徑的子彈,留下也沒什麼用,還不如扔掉了減輕一點兒負重。
沈飛摸了摸衣兜,掏出兩個黃褐色的牛皮紙包,解開後露出一小堆子彈,他一發發地將子彈壓進打空的彈匣里。
沙毅瞅着沈飛,眼裏恨不得射出一排子彈,竟然還帶着備用的子彈?
全世界只有財大氣粗的美國人發給士兵的是壓滿子彈的彈匣,其它所有的國家下發的子彈都需要打開包裝一發發地壓進彈匣里,他自然不會不知道沈飛拿出來的到底是什麼!
限於殺手的職業特點和國內的法律環境,沙毅身帶一把手槍三個彈匣已經足夠應付絕大多數意外情況了,可對上不怕死也不知道畏懼的感染者,想不吃虧都不可能!
劉潔瞅了瞅沈飛,大聲問:「你還有多少子彈?」她有點後悔為什麼不弄一把03式帶在身上,5.8毫米的子彈比7.62的輕一半兒,同等負重能多攜帶近一倍的子彈。現在倒好,一人一把槍,子彈竟然有四種!
沈飛摸了摸口袋:「步槍的就這些了,還有一盒手槍彈。你呢?」
沙毅簡直快崩潰了,這小子是倉鼠嗎?竟然帶了這麼多子彈?怪不得他身上鼓鼓囊囊的。
劉潔苦笑着搖頭:「手槍還剩半個彈匣,步槍子彈打光了。衝鋒鎗倒還有兩個彈匣。」她的手槍和沈飛那把5.8的不同,是92式9毫米,一個彈匣只有15發子彈那種。
她暗暗地惱火,要是有把老54,這麼多子彈還不可勁用?現在倒好!她不情不願地把衝鋒鎗彈匣遞給了沙毅。
沙毅一點也不客氣地接了過來,他知道劉潔這兒還有子彈,所以才留下了衝鋒鎗。
沈飛俯視着下面擠擠挨挨的感染者嘆了口氣,把步槍和壓滿子彈的彈匣遞給劉潔:「拿着,我用手槍。」
劉潔心裏一甜,可隨即就哀怨地瞅着沈飛:「為什麼不給我手槍?」
連毛胖子都看出了她的異常,更不用說沙毅這個殺手了,可沈飛卻毫無所覺:「我更習慣用手槍。」
「你們兩個差不多行了,」沙毅沒好氣地說,「趕緊想辦法,想一直在這杵着麼!」
沈飛沒說話,第二個步槍彈匣沒壓滿就沒子彈了,他把彈匣遞給劉潔,掏出手槍彈開始壓彈匣。
劉潔嘆氣說:「才走到這兒就差點連鍋端,後面還指不定碰上什麼事,還是準備得充分一點兒再說吧。」
沙毅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無奈地道:「要是有台裝甲車就好了。」
「說那些沒邊兒的幹什麼?當務之急是先弄點子彈,不然的話再碰上這種情況,咱們幾個就真交待了。」沈飛嘆息着把壓好的彈匣裝進手槍,偏頭瞅了瞅毛雲海。
毛胖子被他看得一個機靈,手腳都不知道放哪兒好了:「看,看我幹什麼?」
沈飛嘴角一翹:「胖叔,你不是說你打開過警察局的槍庫麼?咱們就近找找警察局怎麼樣?」
毛胖子一愣,沒想到沈飛想的是這個。
沙毅聞言大聲叫好,劉潔也是雙眼放光,可問題又來了,警察局到底在什麼地方?又怎麼離開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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