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眾人很快便回到了陸家莊。
陸立鼎並沒有立刻說事,而是命下人帶着武三通先下去梳洗一番,他那一身邋遢潦倒的樣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了,就這麼商議事情,誰都不自在,況且再忙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待武三通梳洗完畢,眾人重新在待客廳坐定,武三娘這才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武三通聽。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聽了武三娘的敘述,想到自己當年,武三通不由得感慨萬分。
不過轉頭看到結髮妻子和兩個虎頭虎腦的孩子,武三通心中又是一陣內疚。
搖了搖頭,收拾了心情,武三通才皺着眉頭道,「李莫愁十年前的功夫就頗為了得,要不是當年天龍寺的師叔出手,恐怕喜事就要變喪事了,而這十年間赤練仙子的大名更是令人聞風喪膽,想來武藝是更進一步了。」
「至於我......」說到這裏,武三通臉上不由得多了幾分愧疚,「這些年來一直瘋瘋癲癲,武功不但沒有進步,還多有生疏,當真是愧對師尊的教誨,如果交起手來,恐怕也要稍遜三分。」
「哈哈,武前輩卻是謙虛了。」吳忌笑道,「身為一燈大師的高徒,便是稍有不如,再加上我們幾個在旁邊相助,李莫愁在想要逞凶也是不行的。」
「什麼武前輩。」先前武三娘敘述的時候,武三通便知道是吳忌救了自己,於是擺擺手道,「如果吳忌兄弟不介意,叫我一聲武大哥就好。」
「如此也好。」吳忌點了點頭,反正就是一個稱呼,江湖人向來豪爽,不在意繁文縟節,你要是磨磨唧唧反而讓人瞧不起。
「李莫愁武功雖然厲害,但是唯一讓人忌憚的也不過是冰魄銀針罷了。」頓了頓吳忌又道,「不過我已經煉製出了解毒丹,卻是相當於廢了她一臂。」
說着吳忌從懷中掏出牛黃護心丹遞給眾人。
陸立鼎揭開玉瓶,一股清新溫潤的氣息頓時散發開來,令人神色振奮。
不用多說,單單是聞了這問道,便知功效非比尋常。
「好,由此靈藥,便是不足以擊退李莫愁,也不用擔心她的冰魄銀針了。」武三通等人都是識貨的人,此刻高興的說道。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做好了,接下來就只有坐等李莫愁的到來,至於結果如何,那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如此又過了一天,第三天清晨,看着待客廳牆上印着的三排手掌印,上面兩個,中間兩個,下面五個,共是九個。每個掌印都是殷紅如血,眾人都知道李莫愁就要來了。
就在此時,只聽得頭頂幾下清亮高亢的啼聲,眾人出門一看,但見天空兩隻白色大雕正在天空盤旋翱翔,雙翅橫展,竟達丈許,甚是威武。
跟着,便聽到下人說有客來訪。
陸立鼎心中不由得一緊,道,「難道是李莫愁到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武三通毫不在意的說道,當先往莊外走去。
陸立鼎聽後覺得有些道理,連忙跟上。只有吳忌心中一動,再一次望了望頭上兩隻盤旋的大雕,心中一動,「難道是他們到了?」
跟着眾人來到陸家莊外,便見得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兩人正站在莊門外。
老的是個撐著鐵拐的跛足老者。那人兩鬢如霜,形容枯槁,雙眼翻白,是個瞎子。
小的身穿一襲淡綠色羅衣,頸戴一串明珠,臉色白嫩無比,猶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來,雙目流動,秀眉纖長。
見不是李莫愁,陸立鼎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身為東道主,連忙上前問道,「不知老者尊姓大名,來陸家莊有何要事?」
「在下飛天蝙蝠柯鎮惡,聽聞赤練仙子作惡,特來相助。」老瞎子道。
「原來是江南七怪柯大俠。」陸立鼎聽到柯鎮惡的介紹大喜,「多謝柯大俠高義。」
說着又介紹武三通道,「這位是一燈大師門下武三通,這位是吳忌小兄弟。」
「原來是段皇爺門下,失敬失敬。」柯鎮惡道,然後又和吳忌見禮道,「見過吳忌小兄弟。」
「久聞江南七怪,義薄雲天,俠義為先,今日得見三生有幸。」吳忌也笑着回禮道。
對於江南七怪,你可以看不起他們的武功,可以看不慣他們的怪癖,但是你不得不承認他們一諾千金的俠義。
為了一個誓言,為了一個素昧謀面,也不知是死是活的孩子,十年奔波,將一身最青春的時刻留在了遠離故土的大漠,正是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對於他們吳忌心中還是十分欽佩的。
「咯咯咯!沒想到這裏居然這麼熱鬧……」就在此時只聽得一聲銀鈴般的笑聲。
眾人一驚,在場都是習武之人,被人靠這麼近卻沒有發現,那裏能夠不吃驚的。
抬眼望去,只見一位穿着杏黃色道袍的美貌道姑從不遠處一棵樹後轉身出來。俏生生站在那裏,神態嬌媚,明眸皓齒,膚色白膩,微風吹動着道袍下擺,銀絲般的浮塵輕輕搭在臂彎,雖是絕色,但那眼角眉梢中難掩的煞氣,卻是標註着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武三通是見過李莫愁的,當即拱了拱手道,「一別經年,李道友,風采更勝往昔。」
「咯咯,比不得一燈大師門下高徒,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李莫愁笑道,「小女子卻是俗人一個,只知道人不負我,我不負人,人若負我,咯咯......」雖然表面上言笑晏晏,嘴上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字裏行間卻有一股寒徹骨子裏的涼氣。
「唉,冤冤相報何時方了,心中屠刀何時方拋。」武三通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冤有頭在有主,李仙子有怨也該找該找之人,何必連累無辜。」這時候,柯鎮惡一跺鐵拐生硬的說道。
「我也想找那負心人算賬,可惜他卻沒骨氣的先走一步。」李莫愁冷冷的說道,「既然這樣,也就怨不得我了,要怪就怪他們是那負心人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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