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160章 罪人眼中的罪人

    這是萬化魔君？

    林落天瞪大了眼，這個鬍子邋遢，頭髮如同白草堆起的雞窩，手中拿着一個頭蓋骨喝水的老頭，居然是萬化魔君？

    「這不是萬化魔君……」林落天啞然失笑，他看見的紫血老魔能保持容貌一樣，和紫血老魔一樣強大的萬化魔君，怎麼可能是這樣一個糟糕老頭。這裏既然是關押罪人的地方，那麼其實就是監獄，既然是監獄，那麼就有看守，這個老頭一定就是監獄的看守者。

    「你看什麼看？沒見過人啊？」變態老頭大罵出聲，「沒聽見我老人家說話嗎？現在的年輕人啊，都不懂得尊老愛幼嗎？老夫在問你為什麼還能擁有如此強大的肉身！」

    「嗯？什麼？」

    「你……你……你要死氣我啊！」變態老頭急的上下亂竄，地上的骨頭被踢的四分五散。

    「肉身？」林落天閉上眼感受了一下，臉色一變。確實，他的肉身被大幅度壓制，化境圓滿的肉身，也只有重境小成的地步。而之前在唐櫻櫻的禁法青蓮中，他還是能擁有完整肉身的力量。看來因為唐櫻櫻還不是完整天魔的緣故，所以禁法領域只有那種程度。

    「看來我需要打破這裏了，但是我現在的力量有限，這根骨頭不錯。」林落天撿起了骨頭，即使已經是白骨，即使被壓制了道法和本象之意，林落天還是感受到這根骨頭所蘊含的澎湃力量。

    「你拿那個幹什麼？我是老人，你可不能打我啊？」變態老頭不斷後退，但是他的活動範圍也只有那點。

    「我打你幹什麼啊？」林落天疑惑道，「只是現在肉身被壓制了，而這跟骨頭又蘊含着強盛的力量，所以藉助一下而已，應該能打破這個禁法領域吧。」

    「打破禁法領域？」變態老頭捂着肚子大笑起來，「你居然說打破禁法領域？這個笑話比小強這個名字還要好笑！」

    「有什麼好笑的？」林落天語氣轉冷。

    「難道不好笑麼？我雖然不知道你的肉身為何沒有被完全壓制，但就算你的所有道法沒有被壓制，你也打不破這禁法領域。我不妨告訴你，能打破這禁法領域的，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十個人而已。」

    「他們的修為，你根本不能想像！」

    林落天臉色微微一變，如果真如這老頭所說這樣，如果真如他之前看到的一樣，這種程度的禁法領域，不知道比唐櫻櫻的禁法青蓮強了多少倍。而且既然這裏能關住萬化魔君，那麼肯定就有相當量的禁錮之力。

    冷靜下來一想，林落天確實發現自己之前太過衝動了。

    「是火毒麼……」林落天之前因為中了五色魚鱗的詛咒，所以火毒被壓制，但是如今詛咒被先天神石所融，火毒又開始鬆動了。

    「小子，你終於想通了吧，那麼就告訴我你為何能感受到這根骨頭的力量？你為何能擁有如此強大的肉身？」

    「我怎麼知道？」林落天翻了翻白眼，「話說我為什麼要和你說啊？萬化魔君在哪？」

    「你居然知道萬化魔君？是了，你得到了我的萬化仙術部分傳承，所以知道老夫萬化魔君的名號……」

    「等等，你說的什麼啊？你這話說的好像你就是萬化魔君一樣，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萬化魔君會是你這個糟老頭？」

    變態老頭漲紅了臉：「什麼？你居然敢懷疑我萬化魔君的身份？你有化仙術，而且之前還感悟了萬化仙術的本質，在這裏你還能感知到力量，難道你沒感覺到，你我身上同源的氣息？」

    「難道你真是萬化魔君？」林落天此刻有些相信了，那樣一個蓋世魔王，居然變成了這樣一個糟老頭？

    「你不信麼！」變態老頭霍地站起來，身外漸漸地浮現一個黑洞，但黑洞剛一出現，他身上紫色鎖鏈浮現，雷光閃耀，變態老頭身上頓時噼里啪啦作響。

    「我錯了，我錯了，不敢了！」變態老頭全身冒煙，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林落天眼神一凝，剛才的那個氣息，確實是萬化仙術，而此刻看到這樣的刑法，他也理解了為何那樣的人物會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如果你不剝奪萬物蒼生造化，你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作為一個罪人，永遠地被困在這裏。但是，這也不是你的錯，這是……」

    「這當然不是我的錯！」變態老頭猛地站了起來，一臉怨恨，「這是他們的錯！他們才是罪人！格局混亂了又如何？死人了又如何？但生死輪迴，有死也必有生，即使處於那樣的一個時代，完事萬物也處於平衡！但是他們呢？仗着超越所有的力量，發動了徹底的變革，雖然他們成功了，但是那一戰死了多少生命？又看看大陸碎裂成了什麼樣子？我從那個人那裏聽說過，現在的大陸被分成了九大塊！九大塊你以為很大嗎？我告訴你這所謂的九大修真界，其實僅僅是之前大陸的一小部分而已，這只是碎片中最大的九個碎片而已！」

    「無視生命，殘破天地，他們是罪人！他們才該受到這樣的刑法！」

    「無視生命，殘破天地？」林落天突然冷笑了一聲，他不知道誰對誰錯，但是一個人若是不正視自己的錯誤，那他就是錯的。

    「怎麼？難道你不認可老夫的話？」

    「當然了，你殺的人還少嗎？」

    「你……」

    「剝奪萬物蒼生造化，大惡不容，無赦！這句話難道錯了嗎？」

    「你看到了？不對，你看到了那場戰爭！」萬化魔君瞳孔微微一縮，像是要說什麼，但卻又一屁股坐了下來，像是一個泄氣的皮球。

    「我不知道哪方是對是錯，雖然現在的時代是由他們所創，雖然歷史是由勝利者所寫，但是你的那部分卻沒有錯吧。我只是一個弱小的武者而已，我沒有資格評判這場到底是正義還是邪惡的戰爭，但是作為第三方，我卻有我的感受。」

    「武者？」變態老頭回憶了一下，似乎聽強盜頭子簡單說了下，但武者已經存在於天地多年，所以這不是能不受禁法領域完全壓制的理由。

    「武者先天融合血真，由此感悟陰陽變化的本象，陰與陽，陽與陰，分而合，合而分。大世也符合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時代同樣如此。你們既然身處時代交替變換的那個時間段，這是已經註定的命運，這不是哪方對錯的問題，而是時代就這樣決定了，而是命運就這樣決定了。一個時代的誕生，舊的時代必將沒落，新的時代必將誕生，即使他們不發動變革，在後世中，依然還會有人走上這條道路。」

    變態老頭心中微微觸動，他那個時代，武者幾乎是不存在的，只是些煉筋煅骨。因為天地元氣的緣故，整個大陸，幾乎有七成以上人類都能夠修煉。

    天地元氣是個統稱，其中包括了修真者所修的天地靈氣，煉體修士的血氣，修神修士的魂力，還有很多很多的體系。但在這麼多的體系中，就沒有武者這個體系。

    雖然他聽說後世武者曾有過光輝，但也只是曇花一現，但現在居然有一個武者能有如此感悟！若這放在他生存的時代，必將受萬世矚目，成為一方霸者！

    「哼！反正結果是他們贏了，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變態老頭冷哼了一聲，嘴上還是不肯承認，但內心卻認可了林落天的話。他稍稍覺得有些尷尬，索性抓起屁股下的骨頭堆了完。

    「而且，既然你來到這裏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沒有被完全壓制，但是你也不可能出去了。以後就留在這裏吧，度過你那短暫的一生，不過，若是你無聊了，我老人家可以講我那個時代的事。」

    林落天目光一閃，走到石壁邊上：「我不能留在這裏，我必須出去！」

    「別做夢了！」變態老頭冷哼，「既然你看到了那場戰爭，就該知道憑你的力量是不可能打破禁法領域的。」

    「沒有不可能的事！」林落天一拳一拳地砸在石壁上，「既然我能砸碎半步天魔的禁法青蓮，這個禁法領域，我也一樣能砸破！」

    「天魔？」變態老頭露出一絲追憶，他那個時代也曾有過天魔，他領悟完整的萬化仙術後，曾與天魔一戰。那一戰是他成名之後最艱難的一戰，整個戰鬥持續了一個月，要不是萬化仙術修不死不滅之魂，他甚至很難活下來。

    「我不能困在這裏！」林落天兩隻手已經血肉模糊，但是石壁堅硬如初，沒有一絲破損的地方。但是即使這樣，他也沒有放棄，他必須要出去，因為還有好多事，他必須要去做！

    「我說過不要做夢了！」變態老頭看着林落天如瘋魔一般的狀態，似乎觸動了他心底的記憶，「呵呵，信念麼？當你累了，你就會體驗到那種絕望。」

    「我絕不會放棄！我還要找到仙子姐姐，我還要去武神殿找到清雪，我還要為劍谷上下報仇，我還要解除趙珊珊的火毒，我絕不會死在這裏！」

    一拳一拳地轟擊，石壁卻紋絲不動，一次次擊垮林落天的心神，一次次讓林落天好似墜入了無盡深淵。但是林落天還是沒有放棄，哪怕手臂已經斷裂，哪怕骨頭已經斷裂，哪怕身體已經用盡了全部力氣，他也要離開這裏！

    「你還沒絕望麼？」

    「絕望？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絕不會絕望！」林落天眼前已經開始泛黑，四周突然變得靜悄悄的，身體承受着劇痛。這個感覺好似回到了寂眠世界，在那永恆無止境的黑暗中，用牙齒、用頭，用手，生生挖出了一條離開寂眠世界的路！

    轟轟轟！

    林落天全身轟然震響，血氣轟動，肉身恢復到巔峰狀態，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一拳擊在了石壁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