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下雨了。這是場很大的雨,秋雨。
紫荷騎在驢背上,在風雨中向前行。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但他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狽。
——風雨的洗禮,總比血雨的洗禮要高潔、神聖得多。
在漆黑的夜裏,他忽然發覺遠處有一點火光。那是在一間破廟中所發出的火光。
走近那間破爛的廟宇,紫荷卻停在廟門外。
他看見廟內燃着一堆火,很旺。在火堆的前面,一名女子背朝外,面朝內盤膝而坐。火光很光亮,使他很容易見到那女子左肩上一塊已經幹了的血漬,在她雪白的衣裙上分外明顯!這豈非與沙大小姐所說盜劍的女人在左肩中了一箭的情況相吻合?!
雖然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但他卻沒有貿然向前邁步。
這帶傷的女子忽然道:「你不是要找我嗎?」
紫荷道:「也許是的。」
「我負的是箭傷——袖箭的傷。這回,你該確定你沒找錯人了吧!」
「沒找錯。」紫荷非常留神周圍的動靜,但他實在看不出這所破廟有什麼異常。
「看來,你並不是紫荷快劍。」那女人道,「倘若是,他絕不會連廟門都不敢進!」
紫荷也發覺自己謹慎得近乎多疑:「我承認是膽小了點,但總比目空一切,狂妄自大而白白送命要強。」
「你以為我會在這設下機關來暗算你?」
「我確是這麼想。」
那女子忽然笑了:「看來,你挺誠實的。那我問你一些問題,你也會老實回答嗎?」
「會的!」紫荷開始發現這女子挺有意思。
「你不是一心要找我嗎?」
「是的。」
「找我幹嘛?」
「要回一柄劍。」
「是不是沙家的純鈎古劍?」
「正是。」
「那你不用費心去找了。」
「為什麼?」
「因為那柄劍已經送回去了。」
「哦?!」紫荷有點奇怪,「我不明白:你既然能把劍偷出來,為什麼還要送回去?你這樣干,你的箭傷豈不是白挨了麼!」
「白挨與否不由我作主……」她話鋒一轉,問道,「你真想知道我偷劍的原因?」
「非常的想!」紫荷回答。
「你不後悔?」
「後悔?難道知道了其中緣由就得後悔?」
「不錯。你若知道其中因果,就要死。」
紫荷沉默了。他不想死。
「怎麼,你怕了?」她冷笑,「怕死的就走吧,我不喜歡見到怕死的人。」真的,她至今還是面向內,背朝外。
紫荷亦冷笑道:「我並不想死,但我也不怕死,只要死得其所,所以我還想知道。」
這女子忽然轉過身,很驚異地看着紫荷,仿佛要看穿他究竟是不是在說謊,可她無法看清紫荷臉上的表情。她幽幽嘆了口氣道:「那麼好吧,你聽着——」
「我在聽!」
「我之所以要去盜劍,是要給一個人去做生意。」
「哦,『無本生意』——那人是誰?」
「您不必知道——或者,你知道其中緣由後就會死在他的劍下。」
「他也使劍?」
「是的,他的劍絕不比你的劍慢。」
「怪不得太平鏢局的兩位鏢師會在喉嚨上留下致死的一記!」
「不錯的,在廣肇一線上,他確實把『紫梅百花硯』取走了。」
「劫往何地?目的何在?誰人指使?」紫何追問,「反正我就快死了,你能讓一個快要死的人把心中的疑團全解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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