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傳之見龍在田 第七章來自水邊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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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天，如同孩子的臉一樣，說變就變。這可不，昨夜還是電閃雷鳴，大雨傾盆，但一到今天清晨，卻又是一輪紅日懸於藍天之上，白雲數朵悠悠飄翔天空之中，輕風瑟瑟，看來又是個好天氣。

    藍天白雲之下，有着一座巍峨的大山，它高聳入雲，宛如天柱，大部籠罩在煙雲中，遙遙望去，能看到的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廊。

    在它周圍，有着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小村莊，如同夜幕中的星斗一樣無章分佈，而西北面的一個小村莊正是其中之一。

    清晨，當大多數人還未起身勞作時，一個中年婦女已從小村莊內急急走出，她手捧衣盆，帶着搗衣用的棒槌向着村外的的小河匆匆行去，看樣子要去洗衣服。

    這名中年婦女身材中等，雖身穿一身佈滿補丁用樹皮絲縫製的粗衣，卻掩不住她眉宇間流露出秀氣，往臉上看，膚色雖黑，但肌膚細膩，五官端正，如果忽視她右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她的確算得上是一名美女。

    很快，她便來到了這條小河邊上。這小河平日僅有一底死水，無有大用，也就村子裏的小孩會來這玩耍，但因為昨夜的一場大雨，小河也奔騰了起來。

    「弟子馬小蘭叩見神明，願神明護佑，讓我和大富哥能有一個孩子。心愿達成，弟子必來還願，不敢有絲毫欺瞞，願神明洞察！」說來奇怪，這名中年婦女一大清早趕到小河旁，卻並未着急洗衣，而是對着遠處隱藏在雲霧中的大山叩首許願求子，這委實令人費解。

    畢竟就是求子應該去女媧廟求女媧娘娘，誰都知道女媧娘娘可以粘土造人，去求女媧娘娘，說不定女媧娘娘有靈，還會幫忙，她可好求子拜山，實在讓人有點想不通，而要明白這一切，便得從這名中年婦女的身世說起。

    這名中年婦女乃是先前那座小村莊金家莊內打柴人金大富的妻子，這個附近十里八鄉的人皆知，看似並無什麼蹊蹺。

    但是在十年前這名婦女的少女時期可不屬於這一片土地，那時她可是一處的富貴人家的小姐，那時的她可從不會為了柴米油鹽的瑣事而煩惱，整日於春閨里憧憬未來，從未想過到厄運會降到她的頭上。

    那一年，她十六，和家人一起去附近的神廟中祈福，卻不想在歸途中遇到了強匪，她的家人被全部殺死，她因為尚有幾分姿色，得保性命被強匪帶回山里，獻給匪首做禮物，但她性子剛烈，寧死也不願受辱，在強盜要對她用強時，撞牆自盡。

    匪首拿她沒辦法，便聽了狗頭軍師的話，將她賣進了妓院。用狗頭軍師的話來說就是大王看上她是她的福分，給臉不要臉，到了妓院，老鴇會叫她學乖，到時大王想如何便能如何。

    在妓院中，她依然打死也不從，在老鴇被逼迫最緊時，她便用刀子劃破了自己的臉，方得以保全清白之身。但老鴇並未因此放過她，而是讓她去做了婢女，去做粗活、重活，總之就是要榨乾她身上的油水，

    在那一段暗無天日的歲月，她只有一個人默默承受一切，但她終究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終於有一天她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便趁着一個外出購物的機會投河自盡了。

    卻不想這次命運總算眷顧了她，在她投河自盡時，恰好有一個打柴人經過，他將她從河中救起，並鼓勵她活下去。那個人像她黑暗生命中的一絲暖陽，平日裏多麼剛強的她在那個人的懷裏終於痛哭不止，向他訴說自己的遭遇，那天夜裏那個人一直在陪伴她，安慰她，並在她哭累時伸出肩膀讓她依靠，她在那個人的懷裏沉睡了，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心。

    第二天早上，當她醒來時發現那個人不見，只有他那破舊的衣服蓋在自己的身上，她悄悄將他的衣服藏好，心中不由有一絲暖意，感謝上天還能看到她這命苦的人。自此之後，她每夜睡着時都會蓋着他的衣服，無比安心，她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守護神，渴望再次見他。

    這一次，她終於如願，一年後，那個男人又出現，這一次他直接去見老鴇，要求為她贖身。老鴇一聽不由大喜，因為她臉毀了，雖說可以干粗活，但掙錢不多，反倒還影響生意，如果不是因為當初買她時花了不少銀子，早讓人把她扔出去了。現在有人願為她贖身，那再好不過，為防止金大富反悔，老鴇當即將她身價砍去一般，算是半賣半送，那個男人一口答應，便將她贖了出來。

    出乎她的意料，那個男人並沒有強迫她跟隨，而是要把她送回家去，說這是他僅能為她做的，這令她大為感動，此刻她的家已經沒有了，她無家可歸，便和那個男人一起回到了他的家中，成了他的妻子，這時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做金大富。

    金大富雖名為大富，但真實身份不過是普通的打柴人，當初為了給她贖身便是賣了兩年的柴才攢足錢，如今家中更是一貧如洗，是這個本已清貧山村中的窮人。

    但是這裏的人卻都很好，所有人親如一家，一家有事，大家幫忙，在這裏沒有人被欺凌，眾人都在為她的到來而高興，沒人在意她的過去，金大富也很愛她，因此在這裏她很開心。

    但後來她的天空卻佈滿了黑雲，因為她與大富已成婚多年，但她卻一直沒有身孕，雖然金大富一直對她還如以前，但村里人卻有了閒話，每當看到別人家的小孩在跑時，她總覺得心痛。

    於是，每每出門之際，她都會對着身後的那座大山許願。

    這裏便不得不交代一些，這座大山的來歷了。

    浩渺神州，自古便有鬼神之說，如今時過境遷，雖再已無神魔動世，但天下修仙悟道妄圖長生者卻多如牛毛，如過江之鯽，比比皆是。

    其中非凡了得之輩更能以神通秘法令天地為之變色，再現昔日遠古神魔之姿，但卻終有其形，難具其神，但此中之輩卻如東流之水，從不斷絕，為何？

    方今之世，雖已無神魔蹤跡，但傳說中的神魔遺地卻比比皆是，這已證明傳說中的他們是真實存在的，如果有幸一睹其中真貌，或可打破僵局，得窺天道，了卻平生心愿。

    但自上古流傳至今的神魔遺地，多處於虛無縹緲，無人所知之處，縱有人窮其一生也未必可見，當然其中也不乏存在於人力可至之處，但毫無意外，皆是一些窮山惡澤的險峻之地，而這座大山便是其中之一。

    此山名為盤龍山，山勢巍峨雄壯，範圍之廣無人可知，常年為雲霧籠罩，宛若仙境，更有傳言稱其內有仙人隱居，更平添無限神秘之色。

    窮山惡澤雖然危險，但卻擋不住那些修仙悟道妄圖長生之輩，每每有神魔遺地被發現，勢必將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但是這座名動天下的盤龍山卻倍受冷落，一談到，所有人無不為之色變心驚。

    這又是為何？

    這還要從此山的名字說起。昔日天下求仙悟道者甚多，無一不以尋找神魔遺地為樂，其中有一天目道人，天目道人乃是先天異人，天生一雙神目，擅望氣尋寶，尋找神魔遺地更為擅長，一日西行，忽見此山，當即驚得目瞪口呆，此山山勢如九天之龍盤臥於此，若有朝一日，龍醒飛騰，必定名震天下。

    天目道人見到此山喜不自勝，但卻不敢妄入，尋常神魔遺地已是兇險萬分，如此鍾靈之地豈能無險，只好將此事遍傳天下。

    天下諸勢力聞之震驚，紛紛派人前往，甚至為此惡鬥數場，但是當他們真的到來這一片天地時，他們才明白了盤龍山的兇險，但凡進入其內的人無一生還，恐懼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所有人，諸勢力紛紛撤退，再無一方肯與這裏扯上半點關係。

    天目道人長嘆道：「天地異寶非人力可以強奪，天意！」而後更抑鬱而終。自此，天下人聞盤龍如見鬼神，避之不已，唯有那些失去家園逃難於此的人生活於此，這裏也便成了亂世之年天下最後的一片樂土。

    但是幾百年過去了，幾千年過去了，數世的輪迴，人間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盤臥於此的巨龍卻始終不見甦醒的跡象，它依舊靜靜盤臥於此，漠然看着世間的生死輪迴，高傲地矗立在天地之間，還在等待着那個它要等的人。

    這些事情，身為平民百姓的馬小蘭自然無從得知，她僅知道大山的深處有着神仙，便日復一日向大山虔誠叩拜許願。

    許完願，馬小蘭便開始在河邊洗起了衣服。

    此刻，在小河的上游出現了一團枯草，隨着河流向下飄來，在河水中起起伏伏，卻並不下沉，更不時有鳥兒飛到上面停留，似是一個鳥巢。

    馬小蘭洗完了衣服，正要離開時，鳥巢恰好漂到她的身後，一直都安靜停在鳥巢上的鳥兒忽然紛紛飛起，齊聲鳴叫。

    「嗯？」馬小蘭看見了鳥巢，當下趟水下河，驅散了鳥雀，將鳥巢帶上河岸。因為小山村清苦，便是一枚鳥卵也是難得的補品。但當她看向巢中時，一下子便愣住，因為鳥巢中並不是什麼鳥卵，而是一個光屁股小男孩，小傢伙一張小臉紅撲撲，正在對着她咧開沒牙的小嘴笑，嘴角還有着蟲子的體液。

    老天！神明顯靈了！馬小蘭忙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因為她可不止一次做這樣的夢，但到頭來夢醒了孩子也便沒有了，她好怕這一次又是一場夢。

    「疼！」不是夢，是真的，她不由喜笑顏開，立刻向籠罩在雲霧中的大山叩拜，「弟子馬小蘭謝神明成全！來日必定還願！」連叩九個頭方才站起。

    「可憐的孩子……」她愛憐抱起小孩，抹去他嘴角的體液，脫下外衣，將小孩抱住。

    看情形，孩子是被群鳥捕蟲飼養而活的，這種事在盤龍山也只有傳說中才有，不想今日讓她遇見了，「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她緊緊抱着孩子道。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她對着飛舞在空的群鳥灑淚致謝，轟！還在空中亂舞的群鳥瞬間紛紛飛去，不留一隻。

    她再也顧不得收拾衣服，抱起孩子向小村莊一路小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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