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我原本以為會吃的極其不舒坦,畢竟劍拔弩張的,老頭兒一定是一肚子的悶氣,燕雲亂吃得開心嗎?從他一直喝茶的姿態來看,似乎他對於食物完全沒有興趣。
音塵一直甜膩的在我旁邊,像是個貼身丫鬟一般的伺候着我,我幸福又心痛。
他似是變了。雖然一直以來他都是溫柔似水,如那翩翩的謫仙,我也認定了我家音塵是喜歡我的,但是這般明眸似水的,帶了一股痴情到極點的氣息的音塵,還是我第一次見。
不正常!真的是感覺不正常!也可能是我多心了?因為我對音塵做了那般以身相許的事情,所以音塵他——就如同許配給了我的姑娘?
我腦中泛濫起來無數的理由,可是每一個都不足以將音塵改變的這般模樣,我微微側過頭,彎着眼睛嘿嘿一笑,「音塵……」
我悄悄的抬起一隻手,輕輕地按在他額頭,「沒發燒啊?你是不是服用了什麼藥?」
「咳,」音塵一怔,身子忙往後縮了縮,臉色冷下兩分來,他眉頭微蹙,目光極快閃爍,然後蹭一下站起身子,「我先……先去看看廚房的粥。」
燕雲亂端着茶盞的手明顯有了絲毫的停頓,他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桌子,像是目光被釘在了桌子上,他一定知道些什麼!一直以來,小亂子都是知道事實最多的人!
圓桌上,老頭兒也早早的離席了,如今只剩下我和小亂子,還有一個草包。
草包成了如今場上最開心的那個人!原本以為他已經吃好了,卻沒想又提起了筷子,「這紅燒肉當真是好吃!還有這個青色的菜,這是什麼菜?怎麼也那麼好吃?是不是還有飯後甜品?這都是剛剛那公子做的嗎?」
「你哪裏來的那麼多問題?」我嘴一撇,眼神冷冽,神色不善,「你可知道什麼肉最好吃?」
「嗯?」草包來了興致,一臉期待的看着我,又賣弄學識一般的搖頭晃腦開始掰着手指頭數,「天上龍肉,地上驢肉?還是海參鮑魚魚翅?」
我一直搖頭,極為認真。
「那是什麼?」草包一副虛心討教的樣子,然後又不倫不類的模仿江湖中人的樣子,對我一抱拳,「還請姑娘告知!」
我伸出一根食指,輕輕的往他身上一指,目光自然是蔑視的,「自然是人肉。」
趁他還在愣神之中,我一口沒停,忙補上兩句,「你要不要嘗嘗,我可以免費幫你削下一塊兒來,小腿肉怎麼樣?保證你不疼不癢,還能活的好好地,然後讓你吃上熱乎的,嘗嘗你自己到底是什麼味道的!」
我聲音越說越慢,越來越緩,臉湊得越來越近,絕對有魔女潛質。
草包縮了縮脖子,身子退了又退,「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你可要自重!」
嗯?什麼自重不自重的?就他這樣的小娃娃,我還用得着客氣?
「姑娘!人要自愛才能讓別人來愛,你這般想要人人吃掉自己肉的想法着實過於血腥和暴力了!」草包還在往後退,我等着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看他出不出醜~
「姑娘!」沒想到草包皇子突然停頓了下來!可是我一直勻速湊上去的臉沒趕上他那極快的速度!說時遲那時快,我鼻尖一下就蹭到了這草包額頭上!然後竟如餓虎下山一般撲過去……
燕雲亂出手速度明顯是極快的!草包皇子剛被我撞倒在地上,我這也要撲到地面的時候,身後一隻手就提着我的脖領將我拎起來了!
拎起來了!燕雲亂,你敢用個高大上的姿勢扶穩我嗎?我雙腳穩穩地落在地上,也不理會腳邊哪個草包。
我轉頭六十度!怒視燕雲亂!「燕大俠,你覺得你像拎小雞……咳咳,拎孔雀一樣的拎我,真的合適嗎?」
燕雲亂直視我,目光竟然比我還要兇狠三分!「你覺得你剛剛在公共場合秀恩愛真的合適嗎?你覺得你小小年紀那麼湊近一個和你年齡一般的小公子,合適嗎?」
似乎——不是那麼合適?但是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正要說話,突然就覺得一陣恐怖的觸感襲來,不禁讓我幽幽的低頭。
草包正一臉不好意思的仰頭看着我,但是那完好的胳膊卻是呈現攀爬姿勢沒有停止,靠!我被人抱大腿了!
要不要踹?要不要狠狠的踹?裝什麼無辜,賣什麼萌?我真懷疑這草包是不是宮內人人皆知的傻子,才能那麼長命的。
「喂,大哥,麻煩你看看你多大,再看看我多大,然後再考慮一下你這般行為對不對好嗎?」我白眼,腳下也躍躍欲試。
「姑娘已經想要打聽我生辰八字了嗎?」草包不愧為草包,這話是怎麼被他理解成這般模樣的?
「在下年紀不大,從唐歷來算,我應該是唐元慶五年出生的,正是臘月二十四午時!」草包說的洋洋得意的樣子,同時自然地拉起來我手,蹭一下站了起來。
好熟悉的時間有沒有?這是我生日啊!有沒有!同年同月同日生?丫丫的!這是怎麼回事?
腦海中一幕幕不停的轉動!自動腦補劇情。
娘親生我的那一日,也是他出生的時候嗎?所以那個男人,才能夠完全不理會我和娘所在之處,才能夠讓我和老爹他們有可乘之機,逃出皇宮?可是……
我突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忽略了一個最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那天我們到底是怎麼逃出皇宮的?我知道老爹的手段,知道當初也正是娘親可以離宮的時候,可是那我真正的娘親呢?
她難產而死的話,總也是需要一個孩子的吧?難道是狸貓換太子?或者是偷偷送了別人的孩子入宮,代替我去死?這最後一種情況絕對不是娘親能夠做出來的。
我看着草包那張臉。
「你真的就覺得我有那麼好看?」草包拍了拍屁/股後面的土,一臉傲嬌的看着我。
我皺了皺眉,也不理會燕雲亂那讓我看不透的表情,一把抓住草包領子,另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扯開了草包前襟!
這就看出來我對於男士裙袍的了解程度來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草包已經上半身赤身裸體了!
我知道,我衝動了!但是衝動的收穫卻是極大的。
我鬆了手,呼吸疼痛,擠出一個微笑來,我知道那笑容一定很難看很難看,「天涼,趕緊穿好了吧。」
音塵正走到門口,我心中咯噔一聲,也顧及不到自己的情緒,便將草包衣服草草的給他合上了。
我胸口那個白色的,蝴蝶狀的胎記,音塵看到過。我曾經以為它是獨一無二的,直到我現在看到了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