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鐵王座 第八十四章 建築

    「很奇怪，裏面沒有火光，也看不到有人在活動。」克萊米從樹上爬下來，蹲在路上再仔細的觀察了一會，重複了他不久之前做過的事情。「地上確實沒有離開的痕跡，那些盜匪應該還在那裏。」

    「這樣吧，克萊米和我先摸進去查看下情況，你們三個現在這裏隱蔽一下，等我們回來再進行決定。」格爾考慮了下，還是先進行偵查吧，畢竟沒有準確的情報，倉促的亂下決定並不是一種好的選擇。

    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遠遠的掛在西邊，城堡遺蹟那裏依舊是一片詭異的血紅。眾人所處的位置就位於三岔路口邊的林地中。

    「你小心點。」對于格爾的決定，露卡琳並不反對，事實上現在除非拋棄馬車，然後幾個人在森林裏當不知道要多久的野人來依靠徒步穿越森林，否則格爾的決定是最好的選擇。

    「沒事，你們隱藏的好一點，我們一會就回來。」

    當血月取代太陽成為天空唯一主宰的那一刻，格爾和克萊米立刻借着夜色的掩護。悄悄的出發了，用了幾分鐘就到達了城堡的入口。

    布洛瑟姆城堡的入口處躺着一處焦黑色的碳化物，經年的風雨已經將這個前身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變成了脆弱的易碎品，似乎只要稍微接觸到外力，就會立刻煙消雲散。

    這是一個已經被凋謝和死亡擁抱的城市，沒有居民，沒有任何生命，有的只是滿目瘡痍的斷牆殘壁而已。

    放眼望去，城堡的地面大多數地方都很平整，到處都是火燒過後的灰燼色，經歷了那麼多歲月，原本的深色更是牢牢的銘刻在了這片土地上，永不磨滅。大多數原本城堡的建築物都成了一片黑乎乎的垃圾堆放場，唯有少數幾個建築還剩下了一星半點，可以供人休息，這些地方也正是格爾的偵查目標。

    「警告！警告！該地域存在未知能量立場，效果之一，加快生命體體力流失速度，效果估計為三小時降低1%體力，是否有其餘效果暫時未知……」

    一踏上城堡所屬的土地，冰冷的機械聲立刻在格爾的腦中響起。

    「果然有問題，難怪伊達說有古怪。如果他當時生病的話，在這種奇怪立場的作用下確實有可能出現幻覺。」格爾眼睛微微眯起，但腳下沒有停頓。這種負面作用雖然詭異，不過對于格爾來說，這種有着特殊效果的地域以前也見過，有自然產生的也有人為的，現在這種負面狀態還不至於讓他打退堂鼓。

    當然，這個發現格爾沒打算告訴身邊的克萊米。

    兩人的腳步非常小心。在這種空曠的地方，由於沒什麼大的阻礙，一旦不小心發出稍微大點的腳步聲，就會傳的很遠，可能會讓裏面的盜匪察覺到。

    天空的雲不知不覺的厚了起來，低垂在空中，仿佛一跳就能夠到似的，把紅月的臉給蒙住了大半，雖然使得兩人的行動更為隱蔽，但也有一種異樣的壓抑壓在了兩人的心頭。

    從城堡正面繞到側面，借着各種殘骸的陰影，格爾和克萊米謹慎的前進着。

    「一共有五個建築還能住人……」蹲在一塊只有成人腹部高的破牆後面，克萊米小聲的給格爾指出哪些建築物可能是盜匪的所在。

    「我們兩人分頭，一人一邊，到中間那個匯合，如果提前探查到情報那就直接退出去。」格爾伸出半個身體向着四處看了看，發現這些被指出的建築分佈比較廣，兩個人一同行動的話，查看下來就太慢了，於是乾脆分頭行事。

    「好的，大人。」

    格爾和克萊米分散開，就直接朝着自己選擇的那一邊摸了過去。

    第一個建築是一個只剩半個的小房間，一半的牆體已經失去了，夜風可以隨意的從這裏灌入房間從原本應該是門的那個窟窿穿出去，不過倒也能勉強用殘存的牆體給兩三人提供遮風擋雨的位置，如果有更好位置的話這裏應該不會有人願意呆，而格爾也確實沒有在這裏發現有人待過的跡象。

    第二個建築比前面一個大一些，雖然天花板塌掉了近一半，但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臨時住處，不過當格爾小心翼翼的摸到旁邊後，發現同樣沒人。

    現在只剩下了最中間的那個建築。

    這個建築應該是從前這個城堡中心塔樓的殘餘部分，大概還剩了大半個原一層建築，算是這個城堡最好的休息場所了，也是以前布萊恩兄弟到這裏停留時住的地方，現在也是盜匪們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

    可能是以前火災最為嚴重的地方，中央建築周圍的地面都是一種那種白色灰燼中夾雜着黑色的樣子，就像是沒有調勻的顏料，在淡淡的月光映射下，仿佛扭曲成了一張有無數複雜線條構成的圖畫。

    走在這樣的地面上，格爾向着中央建築的方向走過去，呼吸儘量放輕，仔細聆聽着目標建築中的動靜。

    這個地方仿佛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寂靜無聲，空氣里隱隱的瀰漫着一絲死寂和壓抑。

    很快，格爾就小心的摸到這個建築的門口。

    說是門口，那不過就是一個不規則的窟窿而已，後面也不知道誰找來了一塊木板半掩在上面，看着木板腐朽發黑的樣子，起碼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忽然不知道從哪鑽進這個建築的風從這個窟窿處沖了出來，隨着這股迎面而來的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鑽入了格爾的鼻腔。

    「情況不對。」

    格爾心頭微微一沉，沒有直接進入這個建築查看，而是圍着建築小心的繞了一圈，但結果沒有發現克萊米的影蹤。

    考慮了一會，格爾還是決定進入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側着身子，格爾小心的不接觸擋路的門板，從邊上的縫隙處鑽了進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進入建築，裏面就是一條數米長的通道，有些黑，沒有點火照明，不過在通道盡頭的左邊房間內卻傳出了柔和的火光，將通道在房間前面的那一小段給照亮，格爾從那處位置的地板上看到了一些散落着的稀疏紅色血跡，血跡是這個亮了的房間內延伸，拐了進去，直到看不見為止。

    越靠近房間，血腥味就越濃。

    隨着一步步的靠近，陰影中的滴水聲愈發的清晰，讓人的心頭不自禁的發毛。

    謹慎的慢慢移動腳步，在避開所有障礙物後，格爾接近到了房間門口處，只差一步就能跨入房間光亮的照明範圍。

    這時，格爾接着斜向的角度看見了房間地板上有一隻手，手臂後面的部位因為角度問題看不見。這手差一點就能伸出房間門口，這也是格爾之前在入口處沒能看到的原因。

    格爾小心的橫移一步，終於看清楚了手的主人的大致模樣——那是一具撲倒在地的男性屍體，一身粗布麻衣，一把單手刀落在身體的邊上，細細的血流從他的身下蔓延了出來，正是門口那些血跡的源頭。

    聆聽了一會房間內的動靜，發現沒有任何響聲之後，格爾在門口探出腦袋向房間內看去。

    房間很完整很空曠，足以和冬暮堡塔樓大廳比較大小，牆壁上插着幾根依舊燃燒着的火把，這也是房間內光源的來處，照亮了四壁上已經斑駁不清的牆面，中間還有幾處簡易的篝火痕跡，顯然是在這裏待過的旅人留下的。

    比起之前格爾檢查的幾處建築，這裏的環境顯然是最好的，不過在此時，屍體和鮮血使這個房間變成了一個屠宰場，沒有任何活人的跡象。

    大概有近二十具屍體橫七豎八的分列在房間的各處，從各個屍體處流出的血液順着房間地面上的各種繁複紋路潺潺流淌着，恐怖之餘還有着一種妖異的美感。

    門口這具屍體的致命傷口在脖子後方，一個銳口將其貫穿，格爾將其一腳輕輕的挑了起來，讓他翻一個身。

    這是個魁梧的大漢，比起格爾來說還要高上一些，和之前遇上的黑旗團盜匪打扮差不多。屍體臉色慘白，可以從他喉結出看到貫通前後的傷口，臉色的神色很怪異，像是把狂熱和驚恐糅合在了一起，最後在他已經僵硬的臉部肌肉上構成了一副抽象畫作。

    格爾掃視了一下，很快就找到兇手——和門口屍體同樣打扮的盜匪，他手中的三錐尖頭刺劍正和門口屍體喉部的傷口吻合，而這個兇手的腦袋被一道拇指寬的裂隙分成了兩半，造成這個傷口的武器——一柄鏽跡斑斑的短斧正握在另一個離他不遠的屍體手上。

    大致檢查了下，格爾發現這些人都是被大廳中另外的人所殺，雖然殺人的人現在也不過是一具屍體而已。

    難道是內部火併？

    可湊巧全死了也太不正常了吧？

    雖然這個可以被稱為大廳的房間內的一切都說明了這是一場盜匪內部的火併，但格爾依舊覺得很是詭異。

    「先離開再說。」

    格爾轉身就向外快步走去。這裏的事有些太過出乎於意料，他必須和其他人商量並分析下情況，再做下一步打算。

    可當格爾直接推開木板，走出窟窿的時候，他的臉色立刻變得陰沉無比。

    他的面前是一眼看不見邊的大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