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鐵王座 第二十二章 鬼火1

    轟隆隆的水聲由遠至近，慢慢的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大量的水汽帶着鑽進了車窗，還帶進了幾片粉色的花瓣，一股奇異的香味頓時瀰漫在車廂內。

    索菲婭趕緊用一層薄紗將車窗遮上，以免水汽沾濕了兩人身上的衣服。

    「這是什麼味道？」掌心托起一枚花瓣，格爾湊上去嗅了幾口香味，覺得這種味道很特別，以前也從來沒有聞到到。

    「這是弗蘭肯花，哥哥。」索菲婭輕聲說道。

    「弗蘭肯花？」格爾的記憶中並沒有相關的記載，這讓他有些迷惑。格爾從小是在科爾本森領長大的，但他卻從來不知道有這種花的存在。

    「恩，那恩詩集上說過這是北方最美的花朵，只生長在阿拉索大橋邊上的岩壁上，而且只有在五月底六月初才會盛放，然後快速凋零。我們正好趕上了弗蘭肯花盛開的時候，看那，哥哥，那些就是弗蘭肯樹，花是從那裏飄下來的。」索菲婭指着薄紗外山崖說。

    原來如此。

    格爾從前離開領地的次數並不多，正巧沒有在這個時間段經過阿拉索大橋，再加上他也不像索菲婭對詩集感興趣，不知道的話也是正常。

    這種奇特的植物讓格爾產生了些興趣，打算采些樣本有空可以研究下。

    透過薄紗只能看到山崖上黑乎乎的一片，格爾拉開了車廂前窗，對車夫說道：「赫爾，停車。」

    馬車停了下來，格爾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少爺，有什麼事嗎？」

    策馬走在後面的格列多輕敲馬腹，馬迅速上前幾步，停在了格爾身邊。

    「沒什麼，我看看。」格爾揮揮手，示意沒事。

    此時已經接近橋頭，一出車廂，那瀑布衝擊岩石的嘩嘩聲頓時放大了幾倍，基本說話都要靠吼的，不然在這種環境下根本聽不見。

    走到橋邊上，格爾抬頭看着崖壁上那些從崖壁中伸展出來，橫向凸出一大截的樹木，無數的粉色弗蘭肯花綴滿了樹冠，一陣風吹過，花就像雨點一樣的灑下，在空中環成一條又一條的錦帶，大多數打着旋從橋的兩邊落下，這有少部分落在了橋上。

    「那是什麼？」格爾突然看見橋沿上蹲在一隻類似猴子的動物，一身黑色的皮毛，正張着手臂向空中撈着落下的弗蘭肯花，一邊撈還一邊往嘴裏塞去。

    跟着下車的索菲婭看了看那動物，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格列多和安塔表示他們同樣也不了解。

    「少爺，我知道那種動物。」開口的是車夫赫爾，見格爾將目光投向了他，沒有任何不愉的表情後才繼續大聲說道：「這是生活在阿拉索大橋下方深谷的鬼火猴。」

    「鬼火猴？」格爾饒有興趣的笑了笑，讓索菲婭拿了一把銅緹芬給赫爾。

    赫爾眉開眼笑的接過銀幣並小心的放好後，倒筒子一樣的把所有他知道的說了出來：「這種鬼火猴只生活在下面的深谷中，平時很少出現在外面，我有一次經過大橋是看到過成年的鬼火猴，它全身皮毛都是火紅色的，而這隻黑色的是一隻幼年鬼火猴。」

    格爾對着那隻幼年鬼火猴看了會，而那幼年鬼火猴也歪着腦袋對着格爾看了會，過了一會覺得沒意思，繼續去抓空中的花瓣吃。

    「鬼火猴最喜歡吃弗蘭肯花的花瓣，這個時節見到它們的機會很大，那些弗蘭肯花所在的岩壁它們上不去，只能在下面等花掉下去，底下等花的好位置應該都被其他成年鬼火猴佔住了，這種幼崽只能來橋上撿花吃。」

    格爾抬頭看看生長弗蘭肯樹的岩壁確實看起來很光滑。可能是因為地形原因，這個區域的風像是漩渦般旋轉着，使得花瓣形成的花雨不停的旋轉向下，倒是弄出了一個奇妙的美景。

    「少爺，不要……」看到格爾想去靠近鬼火猴，赫爾連忙阻止：「鬼火猴不會主動攻擊人，不惹它它也不會理你，可一旦惹得它們發怒，它們的身體就會劇烈的火焰，而且別看它們身體小，它們的力量比一般人都要大。」

    「恩，知道了，繼續走吧。」

    格爾撿了幾朵花，找個袋子放好，準備上馬車繼續這次旅程。

    砰。

    側面撞過來一個身體，把格爾撞得一個踉蹌。

    「少爺，對不起，我剛剛腳滑了下。」撞格爾的是格列多，臉色發白的連忙對格爾道歉。

    「沒事，下次小心。」格爾示意沒什麼，他還不至於為此遷怒別人。

    上了馬車，在索菲婭的幫助下把格爾被水汽打濕的頭髮和衣服都擦拭了下。

    「格列多，你怎麼又走神了，差點撞上少爺的馬車，幸好我扶住了你，下次要小心……」外面傳來了安塔粗豪的聲音，能在那麼大的水聲中把聲音傳進車廂里，看來他還是很「上心」的。

    格爾沒有管外面的事，拉開前部車廂，向赫爾命令：「走吧。」

    馬車開始沿着橋面前行，邊上跟着兩個騎士，一齊向着橋對岸而去。

    在經過那隻幼年鬼火猴時，它突然停止了動作，鼻子不停的抽動，過了好一會，它突然張大着滿是利齒的嘴對着格爾四人所去的方向發出無聲的嘶吼，猙獰的就像一個鬼臉，然後對着格爾他們飛奔而去。

    ……

    馬車通過大橋大概需要十多分鐘。

    封閉了車窗的車廂內有些昏暗，格爾和索菲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大多是索菲婭說格爾聽。

    恩？突然熱了？

    在馬車行進到大橋中端的時候，格爾突然感覺有些不妥，一陣不安的感覺隨之而上，查看監控模塊，自己的體表溫度確實比之前上升了。

    「格爾哥哥，我有點熱……」坐在對面的索菲婭揚起了脖子，臉頰微紅，一滴肉眼可見的汗珠順着優美的頸部線條滑了下來。

    不對勁！體表溫度還在上升！

    窗外也傳來了馬匹有些驚慌的叫聲。

    格爾猛的拉開靠近橋邊的窗子，伸出身子，越過護欄，向下看去。

    「赫爾，不要停！全速前進！」

    「立刻建立環境模型，進行數據演化，輔助行為決策！」

    在格爾的大聲吼叫中，深不見底的橋下無數團火焰順着橋樑飛快的向上攀登着，那些鬼東西的尖嘯聲和爬動的聲音甚至壓倒了水流聲，從橋下四面八方向着馬車匯聚過來。

    原本灼熱的空氣立刻變得滾燙。

    「駕！駕！駕……」

    赫爾也感覺到了不對，立刻拼命揮舞着馬鞭催動着馬車加速向前，而格列多和安塔也護着馬車的兩側向前加速。

    「鬼火猴！」

    馬車突然一個顛簸，赫爾悽厲的慘叫順着窗子傳入了車廂。

    透過車廂前窗，格爾和索菲婭看到一隻紅色並燃着火焰的鬼火猴撲上了赫爾的身體，抱着赫爾的腦袋，尖牙如同匕首一樣外翻，利落的啃上了赫爾的喉嚨。

    血肉和骨頭被撕成的聲音影像衝擊着在場者的神經，索菲婭捂上了嘴，身體瑟瑟發抖，但依舊努力的沒讓自己叫出聲來。

    鬼火猴身體的烈焰灼烤着赫爾的身體，絲絲肉香立刻瀰漫開來，好在因為水汽豐富的原因，以木頭為主要材質的馬車沒被引燃，但就靠這個也支撐不了多久。

    在視線中，又是幾隻鬼火猴撲了上來，而兩側則是卡列多和安塔大聲吼叫，顯然他們也陷入了苦戰。

    馬匹的尾巴和鬃毛首先沒有抗住火焰的侵襲，接着就是赫爾的衣服，烈焰順勢而上，將拉車的馬匹和赫爾團團包圍在烈焰之中，原本擁有的毛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皮膚上就像油炸一樣綻開了一個個水泡。

    「裙子脫掉，等下緊跟着我！」

    格爾在瞬間檢查了下身上裝備的情況，還好因為某些原因東西都掛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幾個呼吸就全副武裝完畢，同時也讓索菲婭做好準備。

    就等一個機會了！

    機會馬上就到了。

    拉車的馬在劇痛中感覺到了死亡的迫近，一下子就將所有潛力爆發了出來，速度一下子提高了一截，拉着馬車風馳電掣一樣的向前狂奔，幾隻鬼火猴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就是現在！

    格爾猛的拉開了車門，就準備帶着索菲婭跳出去。

    就在這時，一隻鬼火猴的腦袋從車門上方伸了進來，差點撞上了格爾的腦袋。

    側身，用一個彆扭的方式刺出了手中的直刀，刀尖瞬間洞穿了鬼火猴的臉部。鬼火猴在微微一掙扎後就失去了動靜，身上的火焰也立刻隨之熄滅。

    甩掉鬼火猴的屍體後，格爾再次準備帶着索菲婭跳車之時，一次猛烈的撞擊力席捲了整個車廂，一陣天翻地覆，使得兩人一同從車門口摔回了車廂之中。

    上一秒，發瘋了的馬匹撞上了橋欄，橋欄斷裂，兩匹拉車的馬頓時衝出了橋面，向着下墜去，而原本個馬車帶來動了車架連接皮帶成為了致命的武器，馬匹提供的動能完全順着皮帶傳遞到馬車上，把馬車向着深淵拉去。

    幸運的是馬車卡在缺口上，雖然嚴重傾斜，前半截馬車已經懸在了空中，但也沒有一下子掉下去；不幸的是，在搖搖欲墜的碎裂聲中，下一秒就可能是馬車徹底和橋面告別的時間。

    車門位置已經到了橋面下方，和橋沿中間有着一段空中距離，但在行動模型的幫助下格爾還是有把握跳出車廂後抓住橋沿。

    沒有任何猶豫，格爾猛的竄出了車門，一躍而出，跨過空中的距離，雙手牢牢的抓住了橋沿。

    回頭，車門內索菲婭怯怯的望着格爾，那眼神令人心痛。但這個時候格爾只能自己先跳出去，也只能這麼做。

    只是一瞬間，失去了格爾體重的平衡，馬車再也抗衡不住向下的力量，即刻下翻，無可挽回的向着谷底直線墜落，迅速的遠離視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