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肩膀。」
「右邊,大腿。」
「右側,腰部。」
……
在提示聲的幫助下,格爾不斷變換着自己的移動節奏,不讓襲擊者抓住自己的行動規律並格擋開實在沒有辦法躲避的攻擊。
場面上對于格爾異常被動,一直是處於被壓着打的狀態。
襲擊者也越打越煩躁,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子竟然這麼難纏,還詭異的很,在這種昏暗的環境裏,還能每次都能準確的格擋住自己的攻擊。還好這個小子的身體素質還是差了些,依靠着自己過人的體能,耗也能把他耗死。
呼!
格爾沉吸一口氣,猛然向上一躍,接住全身的力量向上擋去。這個可怕的襲擊者正利用自己前面一次的防守空擋,直接一躍而起向着自己狠狠的斬了過來。
鐺!
刀和劍交織在一起。
在巨大的衝擊力的作用下,格爾向後跳了一步,落地又連續再退幾步,臉上閃過一片潮紅,手臂不停的顫抖,急促的喘息了幾口,但雙目還是冷靜的盯着穩穩落在地上的襲擊者。
這次襲擊者沒有直接展開追擊,而是用腳挑起躺在地上的一個投斧,隨意的別在了褲腰上。襲擊者之前一共扔出過三柄投斧,一柄和莫拉德的屍體釘在樹上,一柄不知去向,就剩下這一柄落在近處的地上。
「格里茲曼·沃爾夫岡·科爾本森?」襲擊者像是聊天一般的隨意說道。其實襲擊者這樣做並不是給格爾一個可以喘息的機會,反而是為了打斷格爾的節奏。
要知道,如果一直維持在同一頻率的激烈戰鬥中,肌體會對戰鬥的反應產生麻木,反而不容易感到疲勞,但一旦停下來後,疲勞卻會加倍反應到身體上。
現在襲擊者的做法就是在給格爾施加壓力。
「你是誰?屠夫布利德?」格爾凝神戒備。襲擊者的手法瞞不過他,而且有着生物腦的幫助,他也不在意對方的這種手段。
「你知道我?」布利德張大了嘴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露出了口腔里尖銳的牙齒:「哦,對了,估計是莫拉德告訴你的吧。」
「你是鋼鐵兄弟會的?」
「呵呵,你猜錯了,這個得保密。不過,你放心,你死前我一定會告訴你。」
「是嗎?那你永遠都不會有機會說了。」格爾一邊回答,一邊小心的打量周圍的環境。這條道路的一邊是一片樹林,在剛剛的打鬥中他已經通過一系列有意識的動作成功的把戰鬥所在拉到了樹林邊上。
「你這個小貴族真有意思,倒是和那些不學無術的廢物不一樣,竟然可以和我戰鬥到這個程度……你是想逃跑嗎?」布利德咧嘴笑道:「不過很可惜,你走不了。」
語音未落,他腳下發力,整個人就猛的撲了過來,這時最後兩個字才離開了他的口腔。
但格爾對此早有戒備,迅捷的提起招架動作,同時以快節奏的小碎步向後退去。
「想走?做夢!」
刀劍再次相交,格爾借着布利德施加在自己身體上的力量後退的速度又快了幾分,而布利德的反應就是更快的再次撲上,要在進入樹林前將格爾永遠的留在這裏。
後退中的格爾終於踩上潮濕鬆軟的黑土,身體一頓,手中的十字斷劍向下刺出,然後猛的向前一彈,一大蓬泥土就被挑起朝着快速撲來的布利德臉部而去。
布利德臉色一沉,但也不敢任由泥土進入自己的眼睛,於是選擇了雙眼微閉,雙手擋在面前把泥土擋下,可是這樣一來腳下也慢了幾分,沒法在格爾進入樹林前攔住他了。
「混蛋!」
見格爾利用自己動作一緩的時機即將撲入了樹林中,布利德發出了一聲低吼,眼中的血絲開始蔓延,身體猛地一個旋轉,腰間的投斧已經被拿在手上,隨着巨大的投擲力向着格爾席捲而去。
「上身,趴下。」
提示聲響起,格爾也聽見了投斧撕裂空氣的呼嘯聲,那力量似乎讓大氣都在顫抖。但這次格爾沒有選擇根據生物腦的提示趴下,他很清楚,只要一個延緩,那麼前面的努力就白費了,布利德絕對能在樹林前攔下自己,之後就很難再找到機會進入樹林了。
格爾緊咬牙關,強忍住身體隨着生物腦提示聲可能會出現的自然反應,腳下不停,向着側前方撲出。
呼!
投斧從格爾的身側擦身而過,強烈的氣流甚至捲起了格爾已經被雨水弄得粘連在一起的頭髮。
沒有命中!
就在格爾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感覺左肩一陣劇痛,轉首一看,破碎的衣服殘片飛揚之間,可以清晰看見左邊的肩膀少了一大塊肉,血肉包囊着的骨骼也是若隱若現。
原來並沒能完全躲開,只是投斧的速度太快,直到現在傷口的疼痛感才被感覺到。
炙熱的鮮血澎涌而出,劇烈的疼痛感沿着神經傳入了格爾的大腦。
不過無論如何,格爾都成功的進入了樹林,他的計劃也成功了一大半。
「啊啊啊!」
布利德憤怒的大叫起來,不甘心跟着格爾撲入了樹林,撿起了卡在樹上的投斧,繼續追擊着格爾。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入了樹林,展開了一場追逐。
很顯然,布利德的速度要比格爾要快,但在這種複雜的環境中,絕對的速度很難完全發揮出來,更多的要考慮靈活性以及對於環境的適應性,這一點擁有生物腦分析模塊的格爾佔據了不可撼動的優勢,這也正是格爾有可能以弱勝強的關鍵要素之一。
現在加上原本就不算好的視野環境在進入了樹林後又被消減了許多,這使得布利德的速度更是被壓制,一時之間,他根本追不上格爾,距離還有被拉開的趨勢。
格爾在躲避了布利德的數次投斧後終於把距離拉開,獲得了包紮傷口的機會。
從身上已經破爛的衣服上扯下幾塊布條,草草將傷口包好,只是這一點時間耽擱,布利德又循着痕跡跟了上來。
連滾帶爬的躲過了布利德的又一次飛斧,這次運氣不錯,投斧沒有嵌在樹幹上,而是飛入樹林深處,帶起嘩啦啦的一陣響聲後消失在黑暗中。在這樣的環境中根本沒有希望把投斧撿回來,這就預示着布利德終於不再具備遠程攻擊手段。
但格爾的情況也不算太好,大量的失血以及傷口一直被雨水浸泡,使得格爾感覺身體一陣陣的冰涼,這正是身體虛弱下來的表現。
布利德之所以仍然在這種對自己不利的環境中對着格爾緊追不捨,也正是對于格爾的傷勢有着充足的信心。經驗豐富的他很明白這種程度的傷對身體的負擔有多大,換做是他也沒有把握能夠在這樣的追逐中支撐下來。
現在追不上就追不上吧,反正遲早能夠拖死這個小子!
布利德抱着這種想法,所以也不再死命的追了,只是跟住為主,同時將部分的注意力放到自身防備之上,以防格爾在絕望之際發動反擊。
追追逃逃的跑了近半小時,這片不算大的樹林都被跑了個邊。
布利德終於不得不停了下來,他所期待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反而讓他徹底失去了格爾的蹤影,而且他自己的體力也消耗了大半,在這樣下去,萬一有個變故,他自己也危險了。
「早知道就在投斧上塗毒藥了。」
布利德暗自懊惱,因為投斧的威力巨大,只要中了就絕對能夠重創對手,一直是沒必要再浪費毒藥,要知道塗在武器能長時間保持毒性不衰退的毒藥可以說是價比黃金,而臨陣再塗毒藥那什麼都遲了。但這次碰上了格爾這樣一個能夠準確預判到他的攻擊的傢伙,這讓整體身體素質強上很多的他異常憋屈。
不過經過了這次交戰布利德也知道了格爾身體上的弱點。
「下一次,你不會再有機會逃跑,你也不會再有進行預判的時間!」布利德狠狠的看了樹林的黑暗處一眼,轉身就向着樹林外面走去。
就在此時,布利德突然感到了一種涼徹心底的戰慄感,緊接着細微的破風聲越過了樹木的阻隔,直直的向着布利德襲來。
嗖!
是弓箭!
布利德以其經驗刻判斷出了是什麼東西,身體也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向着側方向一個翻滾閃了出去。
咄!
箭矢扎入木頭的聲音傳來,然後是一陣枝葉抖動的嘩啦聲。
布利德在這次戰鬥中第一次流出了冷汗。
這一箭的力量只要命中絕對能將人射穿,更重要的是對方怎麼能夠在這種黑暗並且到處都是樹枝遮擋的地方準確找到自己的位置並予以有效的攻擊。
布利德絕不相信會存在有這樣的人,但常年行走在生死邊緣的經歷讓他產生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
不能拖延!必須離開!
驚疑不定的布利德小心的向着樹林外慢慢走去,儘量讓自己不發出任何可能引起攻擊者注意的聲響,在這種視線受到極大限制的環境中,就算是他也沒有把握擋住每一支箭矢。
但讓他失望的是,不過走了三步,那箭矢又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準確的飛了過來。
這次布利德的應對只是稍稍一慢就沒能完全避開,左臂被直接洞穿,身體也被衝擊力慣倒在地,但這還不是結束,不過數次呼吸的間隔,又一枚箭矢再次穿越了無盡的黑暗,從另外一個角度準確的釘向了布利德。
「不!你怎麼能看見我的!這不可能!」
費盡手段擋開了這次的箭矢,布利德發出了不甘而絕望的嚎叫。他清楚的知道,就算擋住這一次,再下一次,但只要這樣的攻擊持續下去,他沒有任何希望活着走出這片林地。
「這如果是你的遺言的話,那麼你可以去死了。」
距離布利德不到四十米的距離外,格爾忽快忽緩的移動着。而任由移動速度變換,他的上半身一直保持着絕對的穩定,手上的華洛短弓穩穩的張開,維持着射擊的姿勢,就如同一具恆古存在的雕像,就連那鮮血淋漓傷口帶來的疼痛也不能影響他一絲一毫。
「左偏17度,行進兩步,射擊模型建立……」
在格爾的腦中,無數根線條構成了一個巨大的樹林環境模型,格爾自己和被鎖定住的布利德化作了模型中的兩個點,隨着兩人情況變化而不停修正着,一邊巨大的數據流不斷刷新着,經過一個個公式得出詳細計算的結果並給予格爾提示,使他能夠避開黑暗以及障礙的困擾,對於布利德施展致命的攻擊。
這才是格爾在樹林中和布利德捉迷藏的目的,當這個樹林環境模型成功建立的時候,那就代表着布利德生命倒計時已經正式開始了。
又一次射擊路線確立,格爾深吸一口氣,全身力量繃緊,像一條隱藏在暗處即將發起攻擊的毒蛇一樣,而箭矢就是他最致命的毒牙。
「狩獵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