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躍還是從進入隧道之後的幾次遇險開始問起,「為什麼他們會說我中了兩次幻術?我也覺得自己的記憶有些混亂,好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但卻又感覺十分真實。」
金玲的蛇嘴咧出了一條弧形,莫名的顯得十分譏諷,它沒有正面回答馮躍的問題,卻道:「你不是見過蜃珠了?我還沒有見過哪個凡人能夠抵禦蜃珠釋放出來的幻術,你連中兩次幻術有什麼奇怪的?」
原來是這樣,馮躍不禁又覺得奇怪,「那我怎麼判斷現在是不是在幻術中?」
金玲翻了個白眼,一條蛇能翻出白眼,也夠滲人的,馮躍下意識的抖了抖,都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翻完了白眼,金玲才說道,「那顆蜃珠早已經過老主人的祭煉,無人驅動的,它的幻術能力已經大為減弱了。這就跟做夢似的,你掐一下自己疼不疼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說完,它還嘟囔了一句:「凡人就是弱小,這樣簡陋的幻術也能屢屢中招。」
被金玲給鄙視了,馮躍一陣臉紅,雖然眼前這隻自稱是守山靈獸的蛇妖能夠口吐人言,但馮躍看着對方的形態,下意識的就覺得那是一隻畜生,被一隻畜生給鄙視了,還真是……
默默掐了自己一把,「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馮躍的腦袋格外的清醒起來,他現在所遇見的一切都是真的。而有了對比,細細一回想就知道之前不管是在通道上遇見妖怪還是韓衍要殺他滅口都是未曾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低低的笑聲從金玲那一條破鑼嗓子中發出,惹得馮躍偏頭看了它一眼。
金玲止住了笑,蛇頭高高昂起,一雙金色豎眸瞪得滾圓,「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笑嗎?一點禮貌都沒有。」
馮躍寒了寒,這才從金玲的話語中分辨出對方還是一隻母蛇,不知怎地,就想起來小時候看過了一部動畫片中的蛇精。
不知道這隻蛇妖能否變成人形,若真是變成人形了。會不會和動畫片中的蛇精長得一樣?
那畫面太美,實在不敢深想下去……
馮躍搖了搖頭。
金玲見他表情一會兒驚嚇一會兒扭曲,一會兒又面如死灰色,不由的好奇。「喂,我說,你在想什麼?表情跟見鬼了似的?」
雖然沒見鬼,但比見鬼還可怕好嗎?馮躍在心裏默默的吐槽,但他還沒有作死的打算。怎麼也不會將這句話說出口,但又怕惱了這位蛇精,便又問了個問題:「你還知道禮貌,這是人類才會懂的吧,你怎麼會懂?」
不能說他少見多怪,剛剛還毫不在意的說自己宰過幾個人,卻又知道禮貌,實在讓人心生好奇。
金玲歪了歪腦袋,似在回憶什麼,半晌後才道:「這事就說來話長了。」語氣頗為感慨。還帶着些小傷感。
馮躍不知怎的被這傷感的情緒給感染了,他放緩了聲音道:「沒事,可以慢慢說。」
哪知金玲卻斜了他一眼,眼神中透着輕蔑,「凡人也想探知我等往事?你還不夠資格!我母親曾說過,男人皆愛甜言蜜語,不可輕信,今日果然見識到了。」
說完,金玲冷哼一聲,一甩尾巴。自己盤睡了起來,腦袋向着另一處,再也不搭理馮躍了。
馮躍愕然,他說什麼了?怎麼就甜言蜜語了?就算他有什麼甜言蜜語。也不至於對着一隻還沒變成人形的女蛇精說吧?人獸什麼的,口味真是太重了,他也真是有冤沒處說!
一肚子的苦水,馮躍也不太敢向金玲倒去,萬一對方獸性大發了,他冤不冤?
馮躍索性坐在地上。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
兩次中幻術,第一次應該是韓衍拿出蜃珠的時候,他無意識的中了幻術,後來被韓衍拍醒,但緊接着,他抬眼看見甬道之內閃爍的各種夜明珠,和韓衍他們沒說幾句話,便又進入了幻術之中。
現在回想起來,甬道之內閃爍的也不算是夜明珠。
他的目光移到左側牆壁的某一點上,正要凝目去看,眼前一陣黑影掠過,將他的眼睛遮擋的嚴嚴實實的。
眼皮上一陣冰涼、滑膩的觸感傳來。
「真是沒見過這麼上趕着作死的,你還打算再中一次幻術?」耳邊傳來的是金玲沒好氣的嘶啞之音。
不用再確認了,蒙在他眼睛上的不是別的正是金玲的尾巴。
為什麼會有一種自己的腦袋貼着女人大腿的感覺?馮躍僵了僵,才開口道:「我不看了,謝謝你。」
金玲緩緩的縮回尾巴,「知道就好,蜃珠的幻術雖然不難破,但以我的修為卻是不夠的。主人既然把你交給我,我自然要盡心盡力了。」
馮躍笑了笑,又想起一事來,「之前剛進這個洞府的時候,我便聽見有很大的嘶吼聲和腥臭的氣味傳來。那是怎麼回事?你既然說是這裏的守山靈獸,這洞府的事情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應該也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吧?」
金玲扭了扭身子,把頭轉向另一邊,口中支吾道:「那當然是幻覺。」說完這一句話,它似乎有了底氣,又扭過頭來看馮躍,「都和你說中了幻術了,幻術之中一切為假,都是你自己臆測出來的東西。」
馮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嘴角卻悄悄的揚了起來。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一陣的感覺完全是在自己中幻術之前經歷的。再聯想到之前乍見到雲兮時,她的手腕上也並沒有金玲的存在,金玲又自成是此處的護山靈獸。
這麼一來,金玲的支支吾吾都有所解答了。
馮躍沒有揭穿它,倒是它一直在觀察馮躍的表情。自它出生百年來,這還是第一次和人類有了近距離、長時間、和平的接觸。之前那個死在它蛇毒下的自然不算。
也正是因為這樣細緻的觀察,金玲第一時間發現了馮躍的笑意,頓時,一種又羞又惱的情緒出現在它的心中。雖然很想一尾巴抽死這個凡人,但莫名奇妙的,又有點捨不得,想了想。它熄了這個念頭,只將之歸結為主人定下規矩不能被打破。
可即便這樣,以靈獸的歲數來算,金玲還只是個剛剛懂事的小姑娘。她怎麼能容忍自己有一點不雅觀的地方暴露在異性前面?即使這個異性和自己不是同族。
金玲沒好氣道:「笑什麼笑,蛇族入冬即眠。我不信就算你們人類在睡着的時候被吵醒也會一副好脾氣的樣子,再說了,睡得有些久了,多了些口氣又有什麼奇怪的。」
馮躍徹底明白了。
正想安慰幾句。甬道深處,兩道人影一前一後的回來了。正是之前離去的雲兮和韓衍二人。
兩人手中各抱了一人,馮躍心中湧上不好的預感,急忙站起身去看。
等兩人到了近前,一看,果然,他們手中抱得不是別人,正是失蹤了好幾日的孫家夫妻。
馮躍當時就急了,問韓衍,他只說是無妨。又問雲兮,她也說是無妨,別的卻不肯多說一句了。
倒是金玲見他急的直轉悠,有些看不下去,出言安慰道:「這兩個人類是你重要的人?他們也真是好運氣,能夠經過蜃珠的考驗,進入洞府之中。不過,我主人說的沒錯,他們只是暫時昏睡了,沒有大礙的。」
「那為什麼我師父師母到現在都還未醒?難道是餓的?」馮躍心下稍安。但沒見到孫家夫妻轉醒,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金玲湊到近前去聞了聞兩人的氣息,馮躍心中一跳,好在金玲聞過之後便退了幾步。道,「我也不知為何,但他們氣血旺盛,完全不像是餓昏的人。」
這一人一蛇嘰嘰喳喳個沒完。惹得雲兮看了他們一眼,然後道:「你師父師娘也算是得了大機緣。他們現在是被夢授。這洞府的前主人留下的一絲神念正在夢中授他們功法。」
夢授……這麼扯的事情……馮躍經過之前種種也只能相信了。只是不知道等師父、師母醒來後又會是什麼光景。
不過孫家夫妻睡的平靜,雲兮二人卻還有活要干。
閉上眼睛用神識感應了一番。雲兮道:「山上還有人。我去將人撤離了。」又對韓衍說道:「一會兒這兩人就拜託你了。」
韓衍點了點頭。
馮躍見雲兮這麼嚴肅的交代,想來應該一會還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卻見雲兮又看了他一眼,轉而對金玲道:「這個人就你來負責了。」
金玲見新主人給自己交代了任務,連連點頭。
交代完,雲兮身形一閃就竄出了洞口。
韓衍也不甘落後,快手在甬道壁上抹過。霎時間,甬道暗了下來。
馮躍的眼睛頓時什麼都看不見了,他閉了閉眼,再睜開,黑漆漆的甬道之中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
他的心頭有些發慌,正想着是不是慢慢衝着略微露着光亮的洞口摸索時,一對閃着光的眼睛陡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差點沒把他嚇出心臟病來。
「上來,我送你出去。」金玲嘶啞的聲音響起?。
馮躍心下略安,但他還是不太了解,「上哪兒?」
「我背上!」金玲不耐煩的說道,「快一點,說不得一會兒洞府就要塌了。」
一聽這話,馮躍也不敢再耽擱,摸索着騎上金玲那滑膩的身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之前看金玲時,它也不過是碗口粗,但現在他整個人趴在金玲的身體上,雙腳垂下,卻還未及地面。在他的胸膛之下,手上的觸感依舊濕冷滑膩,但面積似乎擴大了很多。
直到金玲背着他順利的離開洞口,到達地面之上,借着昏暗的天色,他才發現,現在的金玲有兩倍的水桶粗,身長約幾十米了。
也許是之前和金玲和平相處過,它又帶着自己離開了那個讓他頻頻中招的甬道。這時候馮躍倒真的沒怎麼害怕了,連看着那一對細長的金色豎眸都覺得親切萬分。(未完待續。)
PS: 好容易有章存稿還發錯了,實在很抱歉,現在改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