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姜暖腦中靈光一閃,她們住在客棧里,外面的櫃枱是有人十二個時辰看着的。生人進到裏面都會被問詢。而且劫匪也是不願意自己的樣貌被人記住。
「姑娘,還未梳妝啊!」楊玉環死拉活拽地把就要到後院去去看看的姜暖拖回了房間。
不管怎麼說,姜暖作為一個大家閨秀,妝容不整是十分失儀的。
把木梳沾清水,楊玉環把姜暖按在凳子上把她頭髮撒開,小心地木梳攏着,她十指靈活,把姜暖的分成幾縷後,很快就梳成了一個簡單利落的式樣。
「您就在這裏等着,我到後院去看看。」在楊玉環的心裏還是把姜暖當成了主子小姐來看,後院的大車店亂糟糟的什麼人都有,姜暖是不應該去的。
「出門在外不講究這些。」姜暖擺擺手,「等下我們一起去。」
兩個人把自己收拾利落,楊玉環又像模像樣地抱着她那個小包袱,一前一後的下了樓。
三江客棧不大,後院不小。樓上樓下兩層。樓上是客房,樓下是飯館。
姜暖和楊玉環剛從樓梯上下來,站在門口的夥計就對着櫃枱那邊一使眼色:「客人下來了……」他高聲喊了一句。
「您二位也趕着進皇城啊?」櫃枱里站着的一個掌柜模樣的中年漢子一臉笑意的問道。
「不去。」姜暖往一樓的飯館裏掃了一眼。
挺大的一間屋子,擺了十幾張桌子。做了兩三桌客人,這些人旁邊的椅子上和地上都擺着大包小包的。一看就是要吃了早飯就趕路的。
「咱們也在這裏用飯。我看那包子蒸的挺好。」姜暖對着楊玉環說道。
掌柜的聽說還有生意做,臉上的笑意便更濃了。馬上對着門口的夥計喊道:「還不趕緊招呼客人坐下……」
「好嘞!」夥計對着姜暖和楊玉環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走到一張靠牆的桌邊站好,眼巴巴地等着她們過去做。
「你去這裏坐着吧,我去後院看看。」姜暖示意楊玉環先過去等着。
楊玉環覺得沒有自己坐在這裏等着吃的道理,非要跟着去。
兩個人正膩膩歪歪地時候,白黎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封信。
「東家。」他把信雙手遞給姜暖,順勢四周掃了一眼。
「成了,都坐吧。」姜暖徑直走了過去,「正說上後院叫你過來吃早飯呢。」
三個人圍在桌子邊坐了,姜暖對着夥計說道:「三碗白粥,六屜包子,去吧。」
夥計猶豫了一下沒走:「姑娘,咱店裏的吃食不坑人。一般飯量的一屜包子就吃的飽飽的。」
姜暖就是想趕緊把這個夥計打發走好看信,沒想到他還是個好心腸的。所以她也只好笑眯眯的一指白黎:「他能吃,這還未准夠呢。」
「哦。」夥計狐疑地看着滿臉通紅的大個子白黎,點了點頭道:「那,您幾位稍等。」
白黎腰杆筆直的坐在凳子上,目不斜視。一張端正的臉上已是紅的發燒。
楊玉環也低着頭捂着嘴,強忍着沒笑出來。
「信里寫的什麼?」白黎忽然提醒了一句。登時誰都沒有說笑的心情了。
「這信怎麼在你那裏?」姜暖一邊拆信一邊問道。
「早晨起來套車的時候,這封信就在馬車後面掛着的槽子裏。」白黎說道。
「娘的!」打開信的姜暖只看了一眼就罵出了聲,引得另外兩桌的客人直往他們這邊張望。
姜暖沒有說話,把信紙攤在桌上往對面推去。
楊玉環和白黎一起伸過腦袋來看着上面的字跡:「承天郡?是不是咱們太祖皇帝起兵的地方?」楊玉環問道。
「鬼知道哪裏!」姜暖心裏有火,總覺得那些劫匪太過狡猾,一直牽着他們的鼻子走。
「就是那裏。」白黎又把信紙推給姜暖:「這地方不近,咱們從這裏走,得走一天。」
「吃飯吧。」看着夥計端了一大托盤的吃食上來,姜暖從桌子上筷筒中拿出三雙筷子,一人面前遞了一雙。
六屜包子肯定是吃不完的,楊玉環把剩下的包子都用油紙包了準備帶着路上吃。
姜暖退了房子,幾個人又開始趕路。
「姑娘,累了?」車廂里姜暖一直靠着車廂閉目養神,一言不發。楊玉環也看夠了路上一成不變的光禿禿的風景,試着和她說話。
「在想事。」姜暖的聲音很輕,「總覺着,這事兒有些蹊蹺。我還沒想通呢。」
「您是不舒服吧?」楊玉環靠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臉色看着不好。」
「有些累。」姜暖依舊閉着眼睛。
楊玉環也不再說話,從阿溫被劫走到現在,姜暖就沒有睡過一夜整覺。現在能在路上歇歇也好。
中午在路邊的茶水攤子裏坐了,好歹吃了點早晨買的包子,沒敢多耽擱時間,幾個人在天黑前終於到了承天郡。
承天郡是出了帝都以後最近的一個郡。是大梁的開國皇帝起兵發跡的地方,後來太祖皇帝登基後,就給這裏起了這個氣派的名字。
又因為這裏是帝都的最後一道屏障,因此這裏是鎮守着重兵的。
姜暖的馬車才進了承天郡的城門,就有兵士在城樓上跑了下來,城門是兩扇,平時只開一扇。這時兵士跑過去把關着的一扇城門也打開了,然後就有一隊全副武裝身披鎧甲的騎兵,從姜暖的馬車邊沖了出去……
被攬在路邊停住的馬車終於被放了行。臉色很是難看的姜暖此時的眉頭是深鎖的。
「我們找個靠近城門的地方投宿,誰知道那些混蛋又要我們去哪裏呢。」姜暖撩開帘子,對着外面的白黎說道。
「是。」白黎沉聲應了。
「這裏出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多兵丁?」趴在車窗上看個不停的楊玉環小聲說道。
姜暖往帝都的方向望了一眼,高高的城牆早就擋住了她的視線,連天邊的最後一縷光線都隱了下去。只留下了一片暗紅的雲,黑沉沉的,看着像血!
她又坐回了車廂里。若有所思。
馬車在一家客棧門口停了下來,姜暖並沒有下車。她只對着外面的白黎輕聲說道:「換一家。」
「啊?」已經從轅座上跳下來的白黎沒料到姜暖會突然這麼吩咐,不禁有些愣神。
「沒聽見?」姜暖的聲音再次傳來:「不住這家,換一家!」
「是。」白黎應了。先往四周張望了一下,他並沒有再上馬車,而是用手牽着馬匹朝着不遠處的另一家客棧走去。
「姑娘?」此時姜暖的態度讓楊玉環覺得奇怪,她大約感覺到姜暖是在生氣。而起氣得不輕。
馬車沒走幾步就有停了下來,這回沒用人說,姜暖就自己下了車,只隨意的看了一眼客棧的門口,連招牌都未看清就走了進去。
「兩間單間。」姜暖進去就開口說道:「再給我送壺茶。」
「就您二位麼?」從櫃枱里迎出的是個高高瘦瘦的婦人,頭髮用一方藍布巾包着,身上也穿着同色的藍花衣裙,瞅着很是麻利。
「不是,還有一個人呢。」楊玉環趕緊接了口。她不知道白黎怎麼得罪了姜姑娘,但總不能把白黎晾在外面啊。
「哦,是那個車夫吧?」婦人朝着門口看了看,「我們後院也是停車馬的,您就放心吧,我給您安排。」
「先帶我們去客房。」姜暖說道。
「好好。」婦人連聲應了,手裏拿着一串鑰匙朝着右邊走去:「這邊的兩間屋子是挨着的,您請過來吧。」
這人說話語速有些緩慢,聽着讓人不甚舒服,姜暖抬頭望向她。
那婦人這時已經轉了身子,從姜暖身邊走了過去。
怎麼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姜暖在心裏暗暗地想到。不禁又盯着那婦人的背影仔細地看了看,又覺得自己認識的人里沒有這麼高的女子。
進了房,姜暖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後把對着那婦人吩咐道:「給我送壺熱茶來,走了一天的路,口渴的很。」
「是。」婦人應了,轉身離去。
此時的姜暖面沉如水,周身都透着寒氣,楊玉環雖然心中有話,這是也全都憋在了心裏,一句不敢問了。
盯着那婦人送了茶來,楊玉環親自去接了,正待打發她出去,那婦人倒先開了腔:「您幾位是在店裏用膳麼?要是用膳的話我好和廚房說了,早些準備。」
「去準備吧。做幾個清淡的小菜。不要大魚大肉。」姜暖還是覺得聽她說話也有種耳熟的感覺,於是又朝着那婦人望去。
「那我就去準備了。」婦人看來了生意,聲音也高了起來:「這店是小婦人自己開的,好歹都是女客,您二位要是有事就吩咐。」
姜暖客氣的點了點頭,她仔細看了那位老闆娘,確定自己確實是不認識人家。
老闆娘臉上帶着笑意離去,不大一會兒,姜暖就聽見好似隔壁的屋子裏傳來洗菜切菜的聲音,期間還不時的夾雜這幾聲閒聊的語句。
「這房子真夠差的,牆皮這麼薄。」楊玉環看見屋裏的盆架上水,連忙投了一塊布巾給姜暖擦手,她自己也在盆子裏洗了手,這才提起茶壺給姜暖倒了一杯熱茶。
「姑娘,喝吧。」走近姜暖,她雙手捧着茶送了過去。
姜暖伸手接了,才往口邊一送,就聞見茶杯上一股油煙的味道,心裏一陣噁心。想着估計是這個老闆娘幹活邋遢,茶杯沒有洗淨。
「不喝了。這茶杯太髒。」姜暖把杯子放在桌上,又閉了口。
「您是怎麼了?」楊玉環因為離着她很近,說話的聲音又小,也不怕牆那邊的人聽見:「白黎惹您生氣了?」
一直垂着頭的姜暖忽然抬頭直視着楊玉環:「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楊玉環一臉滿然。
「唉……」姜暖嘆了口氣,拉着她坐了下來:「不知道更好,但願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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