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在懷中的阿溫已經漸漸睡熟,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他口中呵出的熱氣輕輕地不斷地在姜暖的頸間掃過,吹得有些癢,也讓她的心柔軟起來。姜暖低下頭頑皮地頂了頂他的腦門,輕聲說道:「你這小東西,我是砸手裏了,看來是要一直帶着了。呵呵……」
看着他安靜的小臉上忽然微微蹙起了眉頭,姜暖趕緊抬起了頭,撫了一下自己額上垂下的碎發,然後輕輕地把他放到了床上,又拽了枕頭過來給他墊在頭下讓他睡得舒服些,阿溫也只扭了扭身子哼哼唧唧幾聲就緊貼着她又沉睡了過去。
姜暖坐在床上伸直了兩條腿,並未脫去鞋子,只把腳搭在床外,把僵直的脖子隨意轉了兩圈後就懶懶地靠在了身後的牆上。雙臂抱在胸前,腦袋向後仰着也頂到了牆上,整個人呈放鬆狀態。身子是極度疲憊的。甚至因為體力的下降,她都覺得腦子也木了起來,思維有些緩慢。但她不敢讓自己睡着,知道休息不了多久馬上就會有事情等着她去處理,也只能這樣閉目養養神罷了。
果然,就這樣坐了沒有半個時辰,她就聽到門外一聲輕響,隨即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姜姑娘,那一家四口已是全部打發了。我方才派了兄弟押着他們出帝都,剛走。照您吩咐的,只許他們拿了隨身的衣物,其餘的東西一律不許帶走。這個盒子裏是貴府的房契地契,姑娘請過過目。」
姜暖抬眼望了一下屋頂,有些無奈的想到,什麼院門啊院牆啊蓋多高砌多寬對於他們這些會功夫的人來說都是擺設,如今大門明明就是鎖了的,自己還怕睡着了聽不見外面的敲門聲,人家早就躍過院牆直接過來回話了。
『吱扭』一聲,房門應聲打開,姜暖面帶笑意地站在門口先福了福身子表示感謝,才自那黑衣壯漢手中接過一個精緻的木盒,看也未看轉身就將它放在了屋內的桌上。人家口中說的過目本是客套話,若真在人家面前清點財物才是不會做事呢,再說房屋地契這些東西官府都是有備案的,便是丟了少了也是能再補回來的,自己又何必當着人家的面露小家子氣呢。
「過什麼目,你們幾個若是想要這東西,自拿走了便是,又何苦巴巴地給我送來?」姜暖語調輕柔,緩步走出了屋子,隨手關嚴了房門。她一個未嫁小姑的身份,實在不宜請人尤其是男人隨便進到自己的閨房就坐的。所以有話也只好站在門外。
那黑衣壯漢聽了她的話倒是暗暗的挑了一下拇指,心道:不愧是公子看重的人!小小年紀說話辦事倒是穩重老到不卑不亢的,身上更沒有尋常小門小戶家的養的女子那種慣帶的嬌氣刁蠻勁,是個見過世面的大家閨秀。
「那幾個女子可曾打發了?」忽然想起剛才求助於自己的那幾個女人,姜暖問道。
誰知那黑衣壯漢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她們都在偏院的門口候着您呢。」
「怎麼?是那馬氏不肯交出賣身契麼?」一看他搖頭姜暖直接就想到了這個原因。
「非也非也!她們的賣身契都已經交到各人手中了,只是她們好似都是家住外鄉的人,如今人雖自由了可身無盤纏根本無處可去。」
「這樣啊,那我們過去看看。」姜暖提步向門口走去。
只是才繞過正房到了前院,緊閉的院門就被砸響了!『咚咚』的聲音急急地敲着,「姜姑娘!姜姑娘!你在家麼?」門外響起的竟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遠遠地看着自己的房門被砸的呼扇呼扇晃動着如同快掉了一般,姜暖眉頭一皺也高聲回道:「我不在!趕緊別砸我家院門了,本來就不結實,哪裏禁得這麼折騰……」
門外急切的敲門聲戛然而止,隨即就傳來了竇崖哈哈的大笑聲:「既然主人不在家,那這生意我還是找別家做吧!」
「嘿嘿,竇公子,這麼巧啊,我這才一起來您這貴客就登門了……」院門『吱扭』一聲打開,姜暖滿臉笑意的站在門裏溫聲招呼着負手立在門口的竇崖,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又開口說道:「公子這早早地就來到我家又滿臉喜色,莫不是公子前幾日心心念念都放不下的願望成了?」
站在石階上的竇崖明顯是經過細心打扮的,一襲剪裁極為合體做工頗細緻的孔雀綠的錦袍周身透着華貴一看衣料便不是尋常人家能穿的起的。同色的束腰緊緊地將袍子服帖地系在他的身上,使他高大頎長的身材更顯挺拔。一頭濃密的墨發用一支金鑲玉的簪子整齊的束在頭頂,而束腰上的搭扣亦是用同樣的美玉雕成,這一身裝飾低調奢華襯得公子如玉,盡顯『土豪』氣質,只看得姜暖眼前一亮,心道:帥哥就是養眼啊,一開門就看見美男,果然心情都好了許多呢……
看着她的眼睛一直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毫不避諱,竇崖倒是有些奇怪,難不成如今是這大家閨秀看人也這般直白了?不過他可沒有一點被看得不好意思的感覺,甚至還伸展手臂得瑟着轉了一個圈,索性大方地讓這小丫頭前前後後看個夠,直到對上她滿是血絲的雙眼時他才停了動作皺着眉頭橫向一直安靜立在院門裏的黑衣壯漢冷聲說道:「難道幾個小毛賊也解決不了麼?竟這麼早就讓姜小姐出門受累奔波!」
姜暖好想哈哈大笑幾聲再說話的,心道:你還不是也這麼早就跑到我家門口來砸門的?要是平日裏還真就是擾人清夢了,現下倒還好意思說人家?
「昨夜之事還多虧了貴府的這幾位俠士出手才得以應對過去的。我這還沒有得閒來謝謝諸位呢!」眼看着那黑衣壯漢挨了主子的訓斥,雖然憋屈亦是不敢還嘴,姜暖趕緊出聲解釋道。只是人家主子呵斥自己手下不管對不對的作為外人的她都不能評論,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將發生的事情說清也省的他誤會這些人做事不得力。
黑衣壯漢被竇崖冷臉一番訓斥半句話不敢說,只得低了頭老實的聽着,耳中傳來姜暖透着真誠的言語,讓他原本有些掛不住的面色也放鬆了下來,心中對這個做事有板有眼又心地善良的女子更是高看了一層,直覺的自己公子若是能娶了這樣的大家閨秀做當家主母還真是他們做下人的福分了……
「大小姐……」姜暖的話也只開了個頭就被一個哆哆嗦嗦透着膽小的聲音打斷,只見一個穿着寒酸面色灰白沒有一絲血色的中年女子正瞪着祈求的眼睛望着自己,身後不遠處還站着兩個同樣瘦弱穿着破舊的女孩子,她們手中一人拎着一個不大的包袱,唧唧索索地立在那裏,嘴唇微顫,一看就是又冷又怕的樣子,正是昨夜求她出手相救的那幾個被馬氏買來的僕婦。
看見姜暖的眼神望向自己,那站在前面的婦人緊走幾步站在台階前先丟了手中包袱,然後直直地跪了下去,雙手伏地磕着頭帶着哭音求道:「大小姐,不是我們這些人不識好歹,實在是不知離了姜府能去哪裏啊……我們都是被家裏賣出來的,即便是再回去也是會被再賣給別人家的……若再遇到這樣的主人家,那……」
她的話說不下去了,而她身後站着的兩個女孩子也都一起跟着跪了下去,一句話不說只會低着頭嗚嗚的哭……
這便是古時窮人家女子的命啊……姜暖在心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幾步走下台階,雙手拉着跪在地上不斷給自己磕頭的婦人輕聲說道:「起來說話,我並不是你們的主人,所以無需這樣行禮。」
聽她這樣一說,跪在地上的婦人心中一冷,以為姜暖是不願意再伸手幫她們一把了,畢竟人家確實不是自己的主人,不願管閒事也是正常,她哪敢再多說別的?心中一陣絕望,想想自己以後已是沒了活路,這天下雖大竟沒個自己安身的去處,不禁心血上涌,竟身子軟倒在地上一下子暈在了姜暖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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