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諍醒來的時候,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兩張男人的臉,但視線很模糊,那兩張臉有點看不清楚,「我」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好了,我已經替你把台詞說了。」其中一個男人說。
路諍直起腰,從地上爬起來,但同時感覺背心劇痛,像是身體要裂開了。他想起來了,自己在暈倒前,似乎被人從背後偷襲:「我我不是死了麼?」
「沒錯,你已經死了,現在你在陰曹地府里準備投胎。說吧,下輩子你準備玩男號還是女號?」剛才說話的男人又說。
「別廢話了,你很煩哎。」另一個男人說。
「老大,沒辦法啊,說好的精靈寶可夢,結果變成了坐牢模擬器,我也很無聊,只能苦中作樂了。」男人聳了聳肩。
路諍知道他們是誰了,但他的頭還是暈乎乎的,視野也一片模糊,像是眼前罩了一面毛玻璃。
他點開自己的人物面板,瞬間感覺頭皮發麻,人物狀態為「重傷」,還附帶各種類似腦梗死、神經衰竭、脊柱擦傷、內臟肌溶解等各種DEBUFF,看上去他現在更應該在醫院的ICU里好好呆着。
路諍看向四周,雖然視野還是一片模糊,但他大概能分清這是一個大廳,自己身邊蹲着兩個人,遠處站着一個人,在對着牆壁猛瞧。
從剛才他們說話風格看,蹲在自己身邊的是傲世神皇和傲世深淵,用排除法,遠處站着的那個人應該是傲世風雨。他們三個人居然都沒死,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他們福大命大路諍猛地一驚,問道:「小晴呢?」
「你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關心蘿莉,真的,我哭死。」傲世深淵喋喋不休地吐槽道:「不多說了,要是我,讓我以身相許我都覺得不過分」
「我說!小晴呢!」路諍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
「她被BOSS帶走了,自願跟BOSS走的。還記得之前的劇情麼?BOSS要說需要她參加一場儀式,她是巫女,非她不可。她同意了,條件是讓BOSS留你一命。」傲世神皇說。
路諍聲音乾澀:「過去多久了?」
「十年了,你的女主角早就結婚生娃了,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真可惜。」傲世深淵嘴欠道。
路諍忽然感覺心裏一空,好像就要失去什麼,他想起之前做的那個噩夢,尚口晴被剝了皮,縫在皮套裏面,渾身都是血,她哭着說,小獰,你來晚了路諍感覺到害怕了,他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肩膀,害怕得瑟瑟發抖。
「你秀逗啦,姓陸的!代入感這麼強?」傲世神皇皺眉。
傲世深淵見他這個樣子,也趕快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啊,陸哥,我說着玩兒的,其實還不到一天。你之前被BOSS從背後掏心,不過僥倖沒死,但陷入昏迷。你家蘿莉和BOSS談完後,我們就給你用了好多救命的藥,都是巨他媽貴的那種。你還別說,這一分價錢一分貨,還真把你從鬼門關里拉回來了。」
他嘴碎好半天,才終於把前因後果給講清楚。
路諍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起關鍵作用的是自己的那個天賦,鬥爭心,在受到致命一擊時,強制保留一點生命值。靠着這一點生命值,加上火箭隊的特殊藥物,還有尚口晴的自我犧牲,把自己救了回來。
「喂,陸哥,你什麼情況?不就是給BOSS干倒了麼,也就是強制黑屏唄,怎麼整得真的跟重傷昏迷了似的。代入感強雖然利於享受遊戲,不過代入感太強的話就不是什麼好事了。」傲世深淵說。
路諍明白傲世深淵的意思,他在委婉地提示自己看開點,尚口晴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遊戲裏的原住民,一個過客,一段微不足道的代碼。
但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衣角,那個地方曾經被一雙手緊緊地抓住過,他再伸手去摸自己的肩膀,那個地方曾經被溫熱的淚水浸濕過那些地方全都透着一股隱隱的暖意。
世界是這麼的孤單、這麼的冷,能讓人暖和起來的東西本就很少,你又怎麼能忍心讓這些暖意消散呢?
「哦,對了,她還讓我把這個東西轉交給你。」傲世神皇說着,把一枚東西放在他的手心。
路諍低頭看去,是幽魂之玉,之前他在神社把這件道具託付給她保管,讓她帶着先走。現在這枚東西復歸原主,自己還活着,但應該先走的那個人卻不見了。
他想站起來,但兩條腿沒有絲毫知覺,像是自己的下半身根本不存在了似的。
這時,他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有若干條異常狀態,其中一條,是因為脊椎受創而導致的下肢癱瘓。
路諍雙手發力,想強行把自己撐起來,但打了一個趔趄,身體重重的摔在地上。因為這次摔擊,他胸口的傷口又裂開了,滲出血。
「喂,陸哥,你別勉強啊。」傲世深淵說:「我可跟你說,我們現在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你要是再大出血,只能等死了。」
路諍聽他這麼說,愣了一下,伸手去摸自己的腰帶,但摸了一個空,精靈球、匕首、未知圖騰指環,什麼東西都沒有。
「他們把我們的隨身物品都拿走了。老大能交給你那個東西,是因為只有蘿莉沒被搜身,她趁機偷偷交給老大的。」傲世深淵說:「陸哥,你也別費那勁個兒了,坐牢模擬器就坐牢模擬器唄。」
路諍的手輕輕摩挲着幽魂之玉,他想,小晴能從家裏溜出來可能還真的是靠得她自己,這孩子其實挺聰明的,自己從來都小看她了。
他想着尚口晴的事,感覺有點難過了,就算自己活了下來,又能怎麼樣呢?全身性的器官衰竭、神經麻痹、下肢癱瘓,就算自己處於健康狀態,大概也打不過那個神秘的宮司,更別提白色耿鬼了,何況現在自己身上什麼依仗也沒有。
他沒有來晚,但依然沒有改變結果如果當初她遇到的不是自己,那就好了或者如果當初,他沒有重生,就這麼安靜的死掉,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他活在世界上從來都是多餘的,做什麼事都沒有意義。
路諍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頰,無聲地哭了起來。
傲世神皇和傲世深淵看他居然這麼傷心,一時間全都覺得莫名其妙,連槽都不知道怎麼吐了。
「別劃啦,兄弟們!快來看看這個!」房間的另一邊傳來傲世風雨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還頗為興奮。
傲世神皇聞言,和傲世深淵一起往那邊去了。
路諍捂着臉冷靜了片刻,他現在確實做不了什麼,但卻未必一點希望也沒有。
他雙手挪動身體,往傲世神皇那邊爬過去,樣子有點狼狽,「神皇,能不能拜託你件事?」
「嗯?」傲世神皇一門心思研究牆壁上的東西,頭也不回。
「我想請你幫個忙,借你的人脈一用」
「哼,已經安排過了,我的人正往這邊趕。」
路諍愣了一下,他知道現在常磐市那邊的局勢有點緊張,圍繞着爭奪從新手村通往常磐市的道路,兩個玩家陣營之間的摩擦越來越頻繁,大戰一觸即發。這個檔口下,傲世神皇作為會長,要調人去填一個不知深淺的PVE本子,這個決心屬實不太好下,很容易導致那邊的戰場一觸即潰。
事實上,他猜傲世神皇這麼早謀取極品月之石,就是為了讓尼多力諾儘早進化,以此獲得戰場上的優勢。
傲世神皇眼角的餘光往這邊瞟了一眼,說道:「跟你的事情沒關係,我他媽的就是單純看不慣那個老傢伙裝逼的樣子,這個世界上從來都只有老子裝逼,哪裏輪得到其他人在老子面前裝逼?至於聯盟那邊哼,先放他們一馬。」
路諍有點感動:「神皇,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讓你的人給聯盟,我是說真正的聯盟,捎個消息,說尚口晴就在月見鎮,現在有生命危險。」
傲世神皇皺眉:「這有用麼?」
路諍說:「據她自己說,她的父親有徹侯的爵位,雖然不知道那傢伙是不是實權貴族,但在聯盟內部想必有不少高層關係,親生女兒丟了,總不會不着急。」
在來白見村之前,他曾在山下的神社解救過一位被綁架的女孩,拜託她外地報警,並在網上留一段信息,說尚口晴就在月見鎮。這是給她那個徹侯老爹留的,但就怕那個姑娘出於擔心惹上麻煩的考量並沒有這麼做。
「十個蘿莉九個富,還有一個特別富。」傲世深淵嘖嘖稱奇:「行啊陸哥,富婆蘿莉愛上我,寶可夢這款遊戲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路諍撇了撇嘴:「算了吧,論起沒節操,我可比不了你們跪倒在玉宮雅典娜的高跟鞋下面高呼女王陛下的奴才相。」
火箭隊中有四位高級幹部,合稱四將軍,玉宮雅典娜作為其中唯一的女性,長得還相當不賴,身材高挑,一頭酒紅色的長髮,有時穿黑絲高跟鞋,有時穿馬褲馬丁靴,裝扮風格在職場女高管和女特務之間來回切換,但不論如何,都蕩漾着女王氣場,幻想被她用腳欺負的不在少數,「雅典娜腳臭吧」的熱度一直居高不下,在火箭隊陣營的玩家群體中人氣相當之高。
傲世深淵也聽說過,忍不住捂臉:「媽蛋,丟臉都丟到姥姥家了。」
傲世神皇點了點頭,說:「這倒不難,我在聯盟陣營那邊安插過不少線人,這件事讓他們做倒也沒問題。」
路諍大大鬆了口氣,其實他本該有更可靠的路子,就是若葉的加密電話卡,不過當時一念之差,沒有動用,現在這張電話卡被收走了。
一念既松,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視野都變得清晰了,他抬眼看向傲世風雨他們正研究的東西,愣住了。
那是一張壁畫,刻在房間牆壁的岩石上,線條古樸剛健,完全沒有上色,像是原始人在岩壁上用鑿子鑿出來的。從線條的斑駁程度看,這些畫相當古老。
他繼續向四周張望,這裏的牆壁上遍佈着大量這種壁畫,幾十張。
「這裏是哪?」路諍問。
「當然是神社的牢房裏。BOSS答應不殺我們,但也不能放我們出去。」傲世深淵聳聳肩。
「不,神社是宗教場所,是供奉神明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牢房?」路諍說:「這裏應該是用什麼房間改的。你們之前被押送進來,難道沒有看清麼?」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如果我所料不錯,我們現在應該正在山洞裏。」一直在旁邊琢磨的傲世風雨說:「神社本殿雖然看起來是木製建築,但其實是外層部分,它的內層修建在山壁的岩洞裏。」
「連體式建築,里外兩層?搞這麼麻煩,圖個什麼?」傲世深淵問。
「不知道,不過我猜,可能正是為了這些壁畫。」傲世風雨盯着牆上的壁畫猛瞧:「我看那個宮司老頭有點不學無術啊,這些壁畫才是這個神社真正的傳承吧?」
「你看得懂?」傲世深淵瞧不慣這強行裝逼的調調。
「看不太懂,不過作為一個魂系遊戲愛好者,我最喜歡從隻言片語中推理整個遊戲的劇情了。」傲世風雨說。
「那好吧,說說你推理到了什麼。」
「首先,我們要找到壁畫的第一張,然後才能把整個故事的線索梳理清楚。」傲世風雨走到一副畫前,說道:「我覺得這就是第一張。」
傲世深淵抬頭看起,喃喃道:「一面被摔碎的石頭做的門?」
「『天地渾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闢,陽清為天,陰濁為地。』」傲世風雨搖頭晃腦地念完,「我看這是寶可夢版的盤古開天。」
「道理我都懂,但盤古呢?」
「比喻,只是比喻啦。」傲世風雨說:「那塊被摔碎的石板,我看就是宇宙的象徵。這副壁畫是描述天地開闢的,所以這理所當然是第一幅壁畫。」
傲世深淵捏着下巴琢磨了片刻,道:「有點牽強。」
「被摔碎的石板?」路諍在太陽穴上揉了半天,可惜雙眼還是看不清,「什麼石板?」
「風雨也是猜的,鬼知道是什麼。」傲世深淵聳了聳肩膀:「也許是鏡子、門,甚至是棺材板也說不定。」
「截圖發到群里。」路諍說。
他的遊戲人物現在因為腦梗,視力有問題,看東西看不清楚,但發到群里的東西是超越這個維度的,不受遊戲人物的影響。
傲世風雨截了圖,發到群里。
那是一面巨大而恢弘的石板,灰撲撲的,但通天徹地。之所以給人這種感覺,是因為整幅壁畫上只有這一塊石板,沒有任何參照物,就如同一旦這塊石板豎立起來,任何人、寶可夢、日月、星辰,在它面前,都渺小得像是一顆灰礫。
也難怪傲世風雨會覺得這是宇宙的象徵。
路諍再看過去,這塊石板上還刻有精美的線條,那是一些奇詭的符號,就像是卡巴拉生命樹的陣圖。這讓他想起《鋼製鍊金術師》裏,主人公愛德華打開的真理之門,是如此的神秘、如此的完滿,就好像上面記敘着整個宇宙的真理。
但幾道裂縫破壞了它的完滿,就仿佛是盤古以他的巨斧劈開了混沌,從此天清而地濁。
路諍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他好像聽說過類似的東西,但如果真的是那種東西,又怎麼會碎裂呢?
「陸哥,你怎麼了?莫非,你認出那是什麼東西了?」傲世深淵看到路諍一臉的凝重。
「沒有。」路諍搖頭:「繼續截,都截給我看看,說不定有什麼線索。」
傲世風雨走到下一幅壁畫下,調整好視角,用截屏工具把他看到的東西發到群里。
但第二張圖和第一張似乎沒什麼關係,上面是七個小人,他們聚在一起,正中點燃了一團篝火,每個人手裏都握着一根棍子。壁畫的下面還刻了兩個古樸的漢字——三輪。
「三輪?這是什麼意思?」傲世深淵問。
「人有身、口、意三業,謂之三輪,對應行為、言談、思想。這是個佛教用語,不過我猜,這裏的三輪,應該只是個名字,壁畫上那七個人中的某個人的名字。」路諍皺眉道:「奇怪,我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有點記不清了。」
傲世風雨問:「所以,你認為這是某個叫三輪的人傳下來的?」
「有可能,」路諍說:「他們七個人做了一次會盟,簽訂了某個盟約。」
「你怎麼知道他們做的是會盟?而不是吃燒烤?」傲世深淵看着壁畫,說:「你看,他們中間還有火,手裏拿着棒子,說不定那不是棒子,而是是烤肉用的簽子。」
「那不是棒子,而是權杖。在古典的壁畫中,只有特殊的人才能握有武器,這就好比中國古代皇帝恩賜『劍履上殿』代表了朝臣的最高榮譽一樣。武器意味着權能,這表明這七個人都是掌握權能的人,或者,瓜分了某項權能。」路諍說。
「如果理解成瓜分權能的話,你覺得會跟第一幅圖,那個碎裂的石板有關麼?」傲世風雨問道。
「不知道。」路諍搖頭,「不過從象徵性來看,那塊石板的位格很高,如果把它理解為真理或者知識的話,也可以理解成,七個人平分了知識、秘密、藏寶圖之類的東西。」
傲世深淵抹着下巴說:「有意思起來了,嘿嘿,我聞到了隱藏任務的香味。」
他們往下看,第三幅圖還是跟前面的內容對不上,只見天空中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從縫隙里伸出一隻乾枯的鬼爪,地上還有很多小人兒,小人兒被鬼爪嚇得東奔西逃。
路諍的眼皮又跳了一下,他想起了月見山這裏的靈界縫隙。
傲世風雨發來第四和第五幅壁畫,這兩張壁畫上的內容似乎和前面有關聯了。一個小人用棍子和鬼爪搏鬥,居然斬斷了鬼爪,然後指揮鬼爪托起地上的石頭,把天空中巨大的裂縫給修補好了。
「雖然不知道第一幅圖算不算寶可夢版的盤古開天,但這兩幅圖我看明白了,這是寶可夢版的女媧補天。」傲世深淵說。
「也不排除男媧補天。」傲世風雨調侃。
他們繼續往下看,接下來的幾幅壁畫分別描寫了小人用棍子把鬼爪釘在地上,在釘住鬼爪的地方建立了一個房子,還有很多小人圍繞着最初的那個房子建立了村落。
「如果我們的解讀沒有錯,看起來這個故事應該是這樣的。」傲世風雨說:「很久以前有個叫三輪的傢伙,他從某個神秘的地方繼承了某項傳承,總之,本事很大的樣子。在途徑某處地方時,遇到一個從異空間偷渡過來的邪魔,他用自己的本事把邪魔鎮壓了,然後圍繞在當初鎮壓邪魔的地方,建立了一個村落,是不是這樣?」
傲世深淵沉吟道:「所以,當初那個鎮壓邪魔的地方,就是這裏?」
傲世風雨點頭,看向路諍,問道:「小陸哥,你怎麼看?」
「那個被鎮壓的邪魔叫耿鬼,它不出意外的話,來自靈界。你們所說的『女媧補天』,補的是靈界的縫隙。」路諍說。
「耿鬼?靈界?」
「耿鬼是一種幽靈系寶可夢。而靈界,是亡魂們的去處,也叫冥界,可以簡單理解為陰曹地府,裏面全是厲害的幽靈系寶可夢。」
傲世深淵忍不住吐槽道:「嘿,你不說我都忘了,咱們這個遊戲叫『精靈寶可夢』。」
路諍說:「之前我跟你們說過,昨晚我被人頭怨靈襲擊了,但還有一件事我沒告訴你們,當時我誤入了陰陽間。陰陽間,就是物質世界和靈界的交匯處,凡陰陽間,必有靈界縫隙。」
「聽起來就叫人不安吶。」傲世風雨想了想,說道:「所以,鎮壓耿鬼和修補靈界縫隙的人,就是建立神社的人?他建立神社的本來目的,應該是維持鎮壓耿鬼和靈界縫隙的封印吧?」
「從直覺上看是這樣,但這和宮司說的並不一致。」路諍臉色凝重。
「你說那個老頭?」傲世風雨回憶道:「那個老頭的版本是說,初代的宮司遇到了一位神明,神明與他定立了一個契約,贈予他一枚月之石為憑證。契約的內容是,人類每年向它舉行供奉的儀式,它保證月見山下的居民風調雨順。」
「那個老頭不是BOSS麼?BOSS的話你們也信?」傲世深淵說。
「就算是一個謊言,那這個謊言也持續了很久。」路諍說:「我在遇到你們之前打聽過神社的事,我從月見鎮的鎮民們嘴裏,聽到的也是這個版本。」
「老頭自己就是神社的扛把子,鎮民們聽到的故事還不是從他嘴裏傳出來的?」
「是這樣沒錯,」路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但存在一個疑點,那就是為什麼他把這裏改成了牢房,還把我們關在這裏,不怕我們拆穿他的謊言麼?」
「可能是覺得有恃無恐?」傲世深淵說。
路諍說:「有可能,但我總有種感覺,白見神社的宮司自己,可能也被誤導了。」
傲世風雨沉吟了片刻,說道:「如果順着這個思路走下去,那麼就會產生一個推論,神社的傳承,從某一代出了問題,出了大問題。有人騙了他們,甚至讓他們把最初建立神社的目的都混淆了。」
傲世深淵一拍大腿:「肯定是那個耿鬼!耿鬼從封印中逃出來了!」
「封印應該沒那麼容易破除,大概率是封印鬆動了,耿鬼蠱惑了神社裏的人。」路諍說。
「所以,所謂的神,」傲世風雨挑眉道:「其實是鬼?」
「很可能是這樣。」路諍的臉色越發凝重:「如果我想的沒錯,明天他們要舉行的儀式,和最初的目的,是相反的。如果最初的儀式是加固封印,那麼明天他們要做的,就是破除封印,甚至重新打開靈界縫隙。」
「靈界縫隙被打開的後果是什麼?」傲世風雨問。
「靈界是亡魂們的去處,靈界被打開的後果,當然是百鬼夜行。」路諍臉色蒼白:「明天就是3月17號,廣場上將舉辦慶典,到時候鎮子裏會匯聚超過二十萬人。如果封印在那時候破除,後果將不堪設想。」
「那麼我有一個壞消息。」傲世風雨說。
路諍看向他。
傲世風雨一攤手,說道:「不是明天,而是今天。你重傷昏迷以後睡了20個小時,現在已經是3月17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