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必須亡 第兩百七十四章 同胞相見

    卡西諾斯瞪大了雙眼，迎上馬克西姆斯炯炯的目光，又趕緊低下頭。

    說實話，馬克西姆斯所描繪的美好前景讓卡西諾斯很是心動，但同時也讓他震驚，因為在馬克西姆斯的話里不只是想要吞併塞格斯提卡，還想要成為這片廣袤遼闊的大河平原上的霸主，他能感受到這位年輕首領在說這話時胸中所燃燒的熊熊欲望，那絕不像只是在說大話而已

    整個大河平原啊！卡西諾斯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塞格斯提卡部落，偏居在大河平原西南邊緣的一隅，也只是從其他部落以及外族人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大河平原的廣闊和壯美

    馬克西姆斯見卡西諾斯一直低頭不語，開始感到有些無耐，但他壓抑住情緒，接着說道：「我做事講究公平，既然我都給了安羅塔斯及其族人一個晚上的時間去商議是否向我投降，我也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去考慮這件事，到了明天一早如果你還是不答應，哼哼，我會考慮另找一個塞格斯提卡首領合作！而你恐怕就將會在阿爾迪伊人那陰森晦暗的礦洞中一直干到老死！」

    卡西諾斯下意識的一哆嗦。

    「對了，你父親的屍體已經被我的士兵在河中找到了。」馬克西姆斯淡淡的說道：「不管你答應與否，我都會厚葬他，這是我對戰死沙場的敵軍主帥的尊重。」

    「多謝馬克西姆斯首領！」卡西諾斯神情悲戚，激動的說道：「我有一小小的請求，希望首領你能夠答應讓我去看一看我的父親！」

    「如果明早你答應加入尼克斯，你想看父親多久都行，如果你不同意，你會被直接被押往阿爾迪伊，今後都不會有機會見你父親的遺體。」

    「我答應！我現在就答應加入尼克斯部落，成為首領您的手下！」卡西諾斯急切的說道。

    「你確定？」

    「確定！確定！」

    「你想清楚了？」

    「我我想清楚了！我想要跟隨馬克西姆斯首領您一起看看這大河平原到底有多大！」卡西諾斯鼓起勇氣，直面馬克西姆斯，渴望與畏懼在臉上交織。

    「好！」馬克西姆斯露出了微笑，回聲對侍從說道：「帶他去好好洗個澡，換一身乾淨衣服，好好的吃頓晚餐，然後再帶到我這裏來。」

    「是，首領。」

    馬克西姆斯又看向卡西諾斯，這一次語氣相當溫和：「等你再來的時候，我會給你講講我們尼克斯部落的一些重要法令和你接下來可能需要做的一些事情，你也可以跟我講講塞格斯提卡領地的情況，好嗎？」

    「我會聽從首領您的吩咐，將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既然已經低了頭，卡西諾斯竭力的表現出順從的模樣。

    卡西諾斯離開後，馬克西姆斯輕吁了口氣。

    他剛才威脅卡西諾斯說「如果他不同意，隨時可以再找一個塞格斯提卡首領」，那不過是謊言。要知道他是根據之前得到的各方資料分析，才確定了卡西諾斯如果投降，能對其他塞格斯提卡人起到最好的示範作用，沒有之一。

    因為首先卡西諾斯貪生怕死，比較容易被說服歸降，只要尼克斯部落保持強勢，他背叛得可能性比較小；

    其次，根據俘虜們交代，他擅長交際，能說會道，跟塞格斯提卡各個部落首領都有來往，他父親卡德萊斯之所以能夠贏得大多數首領的支持成為大首領，他在其中出力不少，剛才馬克西姆斯也見識了，此人確實嘴皮子滑溜，頭腦靈活，讓他來安撫和說服塞格斯提卡人，應該能發揮不小的作用；

    最後，是他的身份，他是大首領卡布德斯的兒子，也是塞格斯提卡整個部落的名人，按照潘諾尼人的傳統，他是有極大機會成為下一任大首領的，因此他加入尼克斯部落，會給予塞格斯提卡人極大的震撼，讓尼克斯征服塞格斯提卡變得更為容易。

    雖然事情都如預料一般順利，馬克西姆斯並沒有放鬆警惕，他叫來護衛隊長，囑咐道：「要派人給我時刻看緊這個人，絕不能讓他跑掉了！」

    「是，首領！」

    6000多名俘虜被安置在軍營的內部，每500人居於一處，中間就間隔一個尼克斯軍團大隊，他們沒有帳篷，不過允許他們點燃篝火來取暖。

    天快黑的時候，在這些被分割開的俘虜小營地外出現了一隊隊尼克斯士兵，多數士兵全副武裝，只有少數士兵拎着沉重的木桶，抱着裝滿冷麵包的麻袋，他們在隊友的護衛下進入到俘虜營地內。

    「都給我起來！排好隊！領取食物！」

    隊官用伊利里亞語大聲叫喊着，原本躺在篝火四周、仿佛睡死過去的俘虜們全都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湧來，然後在尼克斯士兵用方盾用力的撞擊之下，這些又累又餓的俘虜完全無力對抗，吃了苦頭之後，乖乖的排成了好幾隊。

    「怎麼就給這麼點麵包啊！能不能再多給一點兒？」排在隊伍最前面的俘虜看着拿到手裏的四分之一塊麵包，立刻就有了抱怨。

    「別他媽廢話，有的吃就不錯了，再嚷嚷，這點麵包都不給你！」旁邊的一名尼克斯士兵不耐煩的訓斥道，並且用方盾將他推到一邊：「下一個上來！」

    負責分麵包的尼克斯士兵則大聲喊道：「我們趕過來太急，輜重隊沒能跟上，這些麵包還都是從我們攜帶的口糧里分出來的，讓你們先填填肚子，等到明天我們進了那座寨子，給你們的食物就不會這麼少了！」

    士兵的話讓俘虜們安靜下來，但他們顯然沒意識到士兵的話說得含糊，其實讓俘虜不能吃飽，這可是尼克斯人總結出的經驗，除非他們已經變得很順從。

    「嘿，那個傢伙到這邊來！」蹲守在木桶旁的尼克斯士兵招呼着分到麵包的俘虜過來，然後用長木勺往木桶里舀了滿滿一勺溫熱的麥粥：「來，喝吧。」

    俘虜如饑似渴的迅速喝完了兩勺，還想接着再喝。

    尼克斯士兵收回木勺，說道：「行了，你的麥粥已經喝完了，下一個！」

    「請再給我一勺！就一勺！」

    旁邊全副武裝的尼克斯士兵立即抽出短劍指着他，大聲呵斥道：「你剛才沒聽明白嗎，食物就這些，你喝多了，後面的就沒得喝！給我滾一邊去！」

    在罵罵嚷嚷中，俘虜們都拿到了麵包，喝了麥粥，然後各自又回到篝火旁趴下。

    尼克斯士兵依舊站在原處，沒有馬上離開，反而從隊伍中走出了幾名士兵，走到了俘虜們中間。

    這幾人的身份比較特殊，他們曾經是塞格斯提卡人，如今是尼克斯部落的預備族民。

    賽托努斯是其中之一，如果說他當初加入尼克斯部落是形勢所迫，參加對潘諾尼聯軍的戰爭也是不得不從，內心並不太情願，但是這一次響應隊官的號召，來到俘虜營地執行任務，卻是他主動申請的。

    他剛參與了幾天前的那一場與潘諾尼聯軍主力的決戰，看到人數遠多於尼克斯軍隊的潘諾里聯軍被打得大敗、在荒野里狼狽逃竄的場面，他心中還剩餘的那些堅持動搖了。而這些被動搖的堅持在他跟隨尼克斯軍隊趕到這裏、包圍並俘虜那麼多的塞格斯提卡同胞的時候就徹底消失殆盡了。

    無論是凱爾特人、還是伊利里亞人都有奉強者為尊的傳統，賽托努斯覺得：經這一戰之後自己曾經的部族塞格斯提卡的衰落已成必然，能夠大敗潘諾尼聯軍的尼克斯部落入主薩瓦河平原理所當然。

    儘管尼克斯部落大部分族民都不是潘諾尼人、甚至還接納斯科迪斯齊奴隸，但已經在尼克斯生活了大半年的賽托努斯更願意繼續待在尼克斯，期盼着它發展壯大，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新部落更有實力、更有活力，還因為它更給人以希望。

    在擊敗潘諾尼聯軍主力之後，馬克西姆斯首領就召集了參加戰鬥的預備族民們，再一次向他們鄭重宣佈：等到這一場戰爭結束，他們都將成為正式族民，並且會根據他們所立下的戰功，來晉升其部落等級，分配相應的土地

    賽托努斯所羨慕的尼克斯普通族民的幸福生活很快就能實現，他又怎麼能不歸心呢。

    此刻，賽托努斯掃視着這些面容憔悴、頹廢沮喪的同胞們，想起了當初的自己，心中沒有同病相憐的感傷，反而是有一種想要幫助他們脫離苦海的衝動。

    賽托努斯在一張熟悉的面孔前停住了腳步，輕聲喊道：「奧諾西斯大叔，奧諾西斯大叔！」

    剛吃完那點麵包、正準備躺下睡覺以減少消耗的奧諾西斯抬眼一看，頓時愣了，又使勁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然後不確定的小心問道：「你是賽托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