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雪芽有些呆愣,她想跑,卻不知道從哪個方向跑,斷裂的樹枝連枝帶葉,面積也不小的樣子,她只能本能地抱住腦袋。
冷不防身後一股大力衝到,把她撞倒,有人撲在了她的身上,接着又是一陣沉重的衝擊,那根斷裂的粗大樹枝掉在了撲倒她的人身上。
她回過頭來,看見把她推倒的人,「教官!」
這時其他人也都趕過來,移開樹枝,把兩人扶起來。
柯榮嚇得不得了,「沒事吧沒事吧?」他拉着兩人連聲追問。
尹一承卻看着蕭雪芽怒吼,「你傻啊,看見樹枝掉下來不會躲的嗎?」
蕭雪芽被他吼懵了,但是這不重要,她看見那根砸在尹一承身上的樹枝,足有兩三米長,又粗又壯,這東西要是砸在她腦袋上,估計她就不行了。「教官」她看着尹一承,聲音里已經帶了哭音,眼淚也掉了下來,不過此時此刻她臉上都是雨水,倒也看不出來。
尹一承見她哭了,也覺得自己吼她吼得有點凶,重重地喘了兩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拍了拍她的腦袋。樹枝砸下來的時候,濺起無數的雨水和泥水,她身上的雨衣全是泥水,臉上也沾了不少污泥和樹葉,額頭上還貼着一片枯葉,尹一承伸手將那片樹葉拈下來扔掉,呼了口氣,問:「你沒事吧?」
他雖然變親切了,蕭雪芽卻嗚嗚嗚地哭起來,「我一點事情都沒有!教官,教官」雖然教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可是剛才那根粗大的樹枝可是重重地砸在他的後背和肩膀上啊,她不知道那重重的一砸會給他帶來什麼傷害,因為他也穿着厚厚的雨衣,什麼也看不出來。
這時,長平派出所的副所長胡興國帶着人過來了,「尹隊尹隊!辛苦辛苦!」
他伸出手來跟尹一承握手,又說:「尹隊,借一步說話。」
尹一承點點頭,回頭指着蕭雪芽說:「別亂跑。」
蕭雪芽點點頭。
胡興國將尹一承帶到旁邊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後面,這裏放着一些應急搶險的物資。
「尹隊,真對不起,我都沒有發現您來了,這老柯也不說一聲。就由着您在這兒幹這個。」
「沒事兒,今天我休息,過來做做志願者。」
「尹隊你真是大家的楷模!不過,剛剛我接到你們那兒的趙隊的電話,原來您是剛從外邊執行完任務回來,聽說三天三夜沒合眼地連軸轉,下了飛機就趕來這裏,那怎麼行呢?鐵打的人也禁不起這麼幹啊。」
「我沒事!」尹一承悶悶地說。
「那我也不能由着您的性子來啊。再說了,當警察最重要的是有個好身體,不能一直打疲勞戰對不對,剛才那一砸也不知道傷着您沒有?」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胡所你就別瞎操心了。」尹一承冷冷地看着胡興國,「要不要我脫了雨衣給你驗傷啊。」
「別別別!」胡興國趕緊搖搖手,說:「那邊還有小姑娘看着呢。」
他說起這個,尹一承回頭看看,在那邊的梧桐樹下,其他人早已散去,繼續投入搶險的工作。蕭雪芽還在原地,踮着腳尖向這邊張望,柯榮在一旁陪着她,正跟她說什麼。
「說起小姑娘。」胡興國又說,「尹隊您回去的時候,把小姑娘也帶回去吧。」
「嗯?」尹一承一怔。
「是這樣的,這小蕭同學吧,自從來我們這兒實習,特別積極,什麼事情都搶着干,大家都很喜歡。今天也是,這個搶險救災,我本來是只想讓青年警察上的,可是她第一個舉手,還說『我我我』,她這麼着,你說,那些男同志好意思不舉手嗎,可是她怎麼辦?我是真不想帶她來,可不帶她來,好像又挺挫傷孩子積極的。聽說她背地裏經常跟老柯說我們所搞性別歧視,我真是冤枉死了。」
尹一承悶聲笑起來。
「可您看看,剛才要不是您在,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呢,要是讓實習警員在我這兒有個好歹,我可沒法跟上面交代。」
胡興國絮絮叨叨。
「那胡所你」尹一承問。
「我是想,尹隊你還是先回去吧,順便幫我們把小姑娘也帶回去。她不聽我的話,不會不聽教官的話吧。」
「帶回去?這不太好吧。畢竟都是警察,直接帶回去,她又要說你性別歧視了。」
「說就說吧,有時候還真得搞點性別歧視。你說我們這趟出來,都是男同志,今天晚上看樣子也回不去,要睡大通鋪,派出所的那幫大老爺們,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大咧咧的,夾着個小姑娘,總有點彆扭不是嗎?」
尹一承又笑起來。
另外一頭,柯榮也在勸說蕭雪芽。
「我說小雪,你就別哭了,尹隊身體棒着呢,不會有事情呢。」
「那要是萬一呢」
「也是哈,這個傷筋動骨的話,一般都看不出來。」柯榮托着下巴說。
蕭雪芽哭得更大聲了。
「你這孩子,尹隊也不一定受傷啊,你這樣,人家還以為他怎麼樣了呢。」
蕭雪芽咬了咬嘴唇,止住哭泣。
「好,就這樣,我跟你說啊,剛才胡所來找我,說他們特警隊特意打電話過來,說,尹隊今天早上才從外地回來,執行任務回來的,本來是要休假的,還要跑來做志願者。你說,尹隊是不是好樣的。」
蕭雪芽點點頭。
「可是呢,人不能一直這樣工作,要張弛有度對不對?何況尹隊還被樹枝砸了一下。」
蕭雪芽又點點頭。
「所以呀,胡所想勸尹隊趕緊回去休息。」
蕭雪芽大為贊同地點點頭。
「可尹隊一個人回去,我們不放心啊,所以,你跟他一起回去好不好?」
「啊?」蕭雪芽怔了怔,說:「可是,我,我還有工作啊。」
「那個也是工作啊。」
「但這裏,這裏,更需要人手吧。」
「這裏的人手夠了,不夠還可以再調人,照顧尹隊也是工作啊,你看,你要是不肯陪尹隊回去,我還得派個男警察去照顧他,這樣不是」
「那還是我去吧。」蕭雪芽說,她再傻,也知道,自己在這裏能夠貢獻的「力量」是遠遠不及一個男同志的。
「這才乖!」柯榮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