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殘月掛在半空,它用自己最後的光芒照耀着這座城市,但城市中二十四小時常亮的霓虹,卻將原本屬於月亮的夜空都徹底奪去。
在漆黑夜色的掩護下,浩浩蕩蕩的車隊橫跨太平洲,朝着北方趕去。
「所以你還是沒有選擇去芝加哥,說實話,我有點失望。」李察嘗了口真水,這還是他在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喝這種比飲料還貴的水。
嗯,除了礦泉水味以外,他似乎還能品到一絲歐元的芬芳。
李察再次細細品了一下,他咂咂嘴。
嗯。
不如冰露。
「惡土東邊過於危險,我需要保證自己部族的安全。」傑森·格雷黑着臉,他到現在也完全沒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坐上這輛車的。
三個小時前,他們還坐在流浪者營地的帳篷內,李察給了他們這個部族兩個選擇,但幾乎沒有任何討論,作為布賴特部族領袖的索爾當即拍板,惡土深處亂刀會橫行,貿然跨越只會徒增傷亡,甚至有可能被公司繼續迫害,那麼不如就像李察說的,主動進入夜之城,不給對方一絲一毫的機會。
畢竟澤塔科技就算再氣急敗壞,能在夜之城動用的武器也是有限制的。
唯一可憐的就是那輛魔蜥,這種威力已經接近五十年前坦克的裝甲車,在惡土時可能還會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城市的街道上還是不要出現的為好。
當時的傑森憑着一口氣,還想帶領着部族脫離大部隊,轉頭投奔遠在芝加哥的阿德卡多總部,這樣他們指不定還能白嫖一輛魔蜥。
但還沒等男人開口,一旁部族的助手似乎就已經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一把捂住了傑森的嘴。
於是流浪者的大遷徙計劃就這麼啟動了。
只是這次他們沒有繼續向着惡土進發,而是前往了那座遍佈霓虹的城市。
那座象徵着困境的「牢籠」。
「你叫李察對吧,我很感謝你對阿德卡多的幫助。」傑森滿臉認真地對着李察說道,「但是聽着,等到阿德卡多在夜之城立穩腳跟,我自己會脫離部族,也會履行我的諾言」
「諾言你真打算跳荒坂塔?」李察笑了笑,「那我推薦你去跳東京的那個,順便帶個當量足夠的核彈,指不定你就和強尼銀手一樣遺臭萬年了?」
「你」似乎是被李察的態度所刺激,傑森臉上的鬍鬚都被氣的抖動起來。
李察想了想,他摸摸口袋,將剛剛從米契那裏順來的打火機拋給了對方。
「什麼意思?」傑森看着手中平平無奇的標準醇2打火機,有些摸不着頭腦。
「沒活了就咬咬打火機,最起碼不會給別人造成麻煩。」
「你他媽」
「少說兩句,少說兩句!」坐在傑森身旁的女人終於忍受不住,抬手捂住了男人的嘴,熟捻的動作看起來平時就沒少做。
「李察,前面有情況。」坐在副駕駛的卡珊德拉提示道,大晚上還戴着漆黑的頭盔,能看見東西還真是難為她了。
數量超過八十輛的車隊陣仗大的看起來像是想去打仗,而太平洲也並不是完全沒有人管,此時自然就會有附近的人出來看看情況。
比如那群不願透露姓名的巫毒幫。
「那幫流浪者瘋了?」站在過街天橋上的男人將手中的望遠鏡放下,或者說此時根本用不上這玩意,那連成一片的車燈在沒有任何路燈的道路上行駛,明顯的就和腦袋上頂個燈籠的耗子在沙發底下跑一樣。
「他們在惡土拼不過公司,往夜之城跑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是他們看上了哪個地界是個問題」站在他身旁的女人摸着下巴,她的瞳孔中亮起詭異的光芒。
「反正肯定不會是這裏,太平洲這種鳥不拉屎的傻逼地方有什麼好占的。」男人轉頭向着天橋下走去,「大半夜事真他媽的多,別管那群傻逼了,我回去繼續睡了。」
「你怎麼說的好像夜之城哪裏有鳥拉屎一樣,而且你為什麼要帶着我們一起罵?」女人有些無語。
「我有嗎?」
「你說太平洲是個傻逼地方。」
「它不是嗎?」
「有道理。」
「布麗吉特已經失聯超過半個月了,他們在那頭大概率已經出事了。」男人搖了搖頭,「這條路走不通,我們需要想想別的出路了。」
「可是」
「詹妮,我們只是搞邪教而已,別把自己陷進去了。」男人一邊向下走着一邊頭也不回地說着,「太平洲不是什麼安生的好地方,狗鎮也不是,如果再不想點其他辦法,我們可能也要和那群流浪者一樣了。」
「流浪?」
「被迫遷徙。」
「他們又退開了。」卡珊德拉的語氣有些古怪。
「這個距離我自己也能看見。」開着頭車的李察向路邊看去,那裏正站着兩個人。
其中一人還正對着李察揮了揮手。
【布魯斯·岡薩雷斯,巫毒幫】
【詹妮·岡薩雷斯,巫毒幫,狀態:腦機接口激活中】
晶藍色的字符一閃而逝。
「是巫毒幫的那群雜碎。」李察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他們看起來態度還不錯?」傑森同樣揮了揮手,大概是表示回禮,「你和他們有仇?」
「呵,要不伱別跳荒坂塔了,抱着核彈把太平洲炸了吧。」李察笑了笑。
「這麼大仇?」傑森眨了眨眼,「他們搶你老婆唔唔!」
「他腦子有病,呵呵,別介意,別介意。」波莫部落的二把手連忙說道。
「沒事,能看出來。」李察表情溫和地笑了笑,表示了解。
他們很快就穿過了這片混亂的地界,原本計劃中可能會遭遇的阻攔也並沒有發生,在狗鎮裏作威作福的幽冥犬根本懶得管他們,而另一邊的巫毒幫似乎也沒有什麼阻攔的打算。
所以流浪者的車隊幾乎毫無阻礙地進入了谷地區。
順利的讓人都有些莫名的恍惚。
這片代表着混亂的鋼筋水泥叢林終於向這群來自惡土的人們展露了它真實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