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們此生第一次碰到的隱世大能,性情就是如此的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真是幸運啊。
「不知道姑娘泡的是什麼茶葉,當真是讓人回味無窮..」
燭照真人又飲上一口茶,情不自禁地感嘆道。
「只是最普通的山泉水,泡的最普通的山茶葉而已你們品嘗到的諸般滋味,其實多是這副茶具的原因。」
謝憐隨口解釋道。
茶具?!
燭照真人和黃澤真人兩人一愣,下意識就朝手中茶杯和桌上茶具望去。
小小的一個紫砂茶壺,手中茶杯也是紫砂的,似乎都無出奇之處。
但燭照真人很快發現特異之處。
他小心翼翼往茶杯當中注入一絲靈力,竟然如泥牛入海一般,毫無反應。
這就有些恐怖了。
修真界將修士法器分成法器、法寶、靈器、靈寶、等一系列等級,這個劃分不限定主世界和天外天,都大差不差.
法器一般是練氣和築基期修士常用,法寶則是金丹境界修士常用的,元嬰修士多用靈器,大乘、扶搖境才有資格使用靈寶,將其的威能全部發揮出來。
而燭照真人身為大乘修士,向茶杯注入一絲靈力竟然毫無反應,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他手中這個小小的茶杯,至少是極品靈寶級別的東西,甚至是先天靈寶!
燭照真人正滿心震撼着,忽然見黃澤眼睛緊緊盯着桌上的一樣東西,滿臉的驚駭之色。
燭照真人順着望去,發現黃澤看的是謝憐之前拿出來用來裝茶葉的那個黑色茶罐。
這個茶罐有什麼奇特之處嗎?
燭照真人仔細辨認,忽然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也陷入如黃澤一般驚駭無比的狀態當中。
只見那黑色茶罐上,刻着兩個小小的古篆。
隱隱約約可以辨認出,是.吞天二字!.
燭照真人腦海中下意識閃現出他曾在古籍上看到過的一段修真界往事。
據說在上古時南境曾有一驚天魔器現世,被一金丹境魔修所得。
這名金丹境魔修得到這件魔器之後,魔焰滔天,坑殺無數修真界大能,修為也一路青雲直上,到最後甚至連渡劫境的大能都死在他的手上。
當然,這位魔修的下場也沒有好到哪去。
最後自身也被那件魔器所吞噬,那件驚天魔器也隨之消失無蹤。
而據說,那件驚天魔器就是一個黑色陶罐的模樣,其上刻有吞天二字,被人稱為——吞天魔罐。
那件傳說中的吞天魔罐,難不成就是眼前這個小小的黑色茶罐?!
燭照真人不知道,但心裏幾乎已經肯定了九分。
若是黑色茶罐是在別人手裏看到的,他還不一定相信,但是在面前這位高深莫測的謝前輩手裏.
一定就是吞天魔罐!
吞天魔罐可是極品靈寶之上,與先天靈寶同一等級的法器。
而能和吞天魔罐放在一起,且吞天魔罐還是處於臣輔之位,讓他猜不透的紫砂茶壺的等級也呼之欲出了。
極品先天靈寶!
燭照真人深深呼吸,努力平復內心如同怒海一般波瀾起伏的情緒。
用吞天魔罐當茶罐,用比吞天魔罐更高一籌的極品先天靈寶當茶壺,裝的還是最普通的山茶葉,煮的是最平凡的山茶水。
這位謝前輩的修為,到底是高到什麼樣的境界了啊?!
燭照真人無法可想。
他之前堅定的內心在這一刻也開始微微動搖起來。
燭照真人很是懷疑,這樣高高在上、行於雲端的大人物,蜉蝣宗祖上到底是如何和她扯上瓜葛的。
莫不是真如黃澤所言,謝前輩一開始想要點撥的只是雲曦,自己這個老祖是陰差陽錯才好運借了這份機緣的?
燭照真人不知道,他決定想個辦法稍稍試探一下。
謝憐看着燭照和黃澤兩人的表情,並沒有覺得什麼奇怪的.
這茶具、茶罐是她在山河社稷圖無量大世界以創世母神的身份來打造的,同時又以太陽真火鍛造,賦予大衍圖的道則以及一縷青銅鼎內的雲氣.
這些東西多多少少都有一點特異之處,眼前這套茶具的特異之處就是煮出來的茶水會格外好喝,還有凝神靜氣的效果。
用這套茶具煮茶,哪怕是普通的茶水,都比丹陽子送的雲霧仙茶好上無數倍.
謝憐之前沒考慮這麼多,隨口就將茶具的不凡給暴露了,現在隱隱後悔。
她來這裏是觀察一下所謂天外天修行體系的,並不想顯聖.
不過自己似乎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一直都是被「推」着走的。
道法自然,在意這些幹嘛?
想通了,謝憐也不糾結了。
燭照等人只是看了幾眼茶具之後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主動將手裏的茶杯給擱下了,一副唯恐將其弄壞的樣子。
謝憐見此心裏不禁發笑.
謝前輩能如此毫無顧忌的將先天靈寶展露給自己等人看,應該是根本不在乎,不怕我們將其消息泄露出去吧。
是啦,能用先天靈寶來煮茶的絕世人物,一定是神話時代的古仙,怎麼會在意一群螻蟻覬覦她手裏的寶物呢。
燭照等人心中感嘆一句,隨後將茶杯放下,神情姿態更加老實。
「多謝姑娘的茶,茶已飲了,我們此番來打擾的目的也該跟姑娘述說一番..」
燭照真人面帶感激和恭謹之色,對謝憐道:「姑娘之前送於曦兒的那幅《蜉蝣天地圖》,實在是讓祝某受益無窮,所以今天才特地上門來向姑娘表示感謝」
謝憐微微一笑,淡淡道:「無妨,區區一幅畫而已,能被能真正欣賞它的人看到,也是一大幸事。」
對您來說是區區一幅畫,對我們來說卻是無上的至寶啊。
燭照心中感慨一句,然後拿出一樣東西來,遞到謝憐面前。
這是一塊黑色的玉牌,似乎是用上等黑玉雕琢而成,質地溫潤,光華流轉,上面還刻了「太上」兩個小字。
一看到這個玉牌,旁邊的黃澤、雲曦和白敬軒等人眼眸頓時一縮。
黃澤更是差點沒直接跳起來,不過考慮到謝憐在場,硬生生忍住了。
最後只是氣急敗壞地瞪着燭照真人,用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無恥.」
燭照真人卻根本不理他,只是恭敬看着謝憐,等待她的反應。
——
這是什麼?
謝憐看着面前的黑色玉牌。
賣相倒是很不錯,能值不少錢,但對她來說就沒什麼用了。
燭照真人見謝憐沉默不語,連忙開口解釋道:「姑娘隱居在此,免不了會被一些不長眼的宵小之徒打擾清淨,姑娘將這塊玉牌掛在門上,能免去不少麻煩。」
旁邊的黃澤真人心中大罵:那可不是能免去不少麻煩,你他嗎把蜉蝣宗的太上長老令牌都給拿出來了,這是打定主意要死皮賴臉抱上謝前輩這條大腿了唄?
呸,真是不要臉,真的無恥!
「原來是令牌」
謝憐心中恍然。
她看向燭照真人和黃澤兩人。
一個面容刻板,一個尖嘴猴腮,兩人都是一頭白髮,不過精神倒是頗為矍鑠。
而且身上也沒有業力沾染,反而有鴻運功德加身.
謝憐隨手拿起令牌,淡淡道:「那我就收下了。」
謝憐這般打算,收下令牌的瞬間,卻沒看到面前的燭照真人眼中猛地迸發出一陣極其強烈的欣喜光芒。
謝前輩收下了!
謝前輩收下他蜉蝣宗的太上長老令牌了!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謝前輩就是他們蜉蝣宗的太上長老,身份地位和他平齊,當然燭照可不敢和謝憐平齊。
這會兒燭照幾乎可以肯定,蜉蝣宗祖上肯定和這位謝前輩有着一些些的香火情,他回去要好好翻翻典籍才行。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從謝前輩接下蜉蝣宗太上長老令牌的那一刻起,代表蜉蝣宗
至少還能興盛一萬年!
甚至說,走出大乾,走出南境,成為聖地都有可能!
「呼呼..」
燭照真人太興奮,太激動了,這一刻的喜悅都要超出他晉升扶搖。
雲曦也開心之極,蜉蝣宗有了憐前輩坐鎮,她今後的前途只會更加無量。
而一旁的黃澤師徒則羨慕得眼珠子都紅了。
無恥的燭照啊,這麼一條金大腿竟然就被他給傍上了。
燭照真人此行的目的算是達成,於是跟謝憐提出告辭。
「不打擾姑娘休息,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謝憐也沒挽留,客客氣氣地送幾人到門口。
燭照等人越發敬仰,能返璞歸真到這個地步,謝前輩的心境真是讓人高山仰止。
出了「憐月小店」,燭照真人和雲曦臉上的笑容才逐漸綻放出來。
「曦兒,替我將這個地方給盤下來。」
燭照真人放開神識掃了周圍一圈,最後看中一個位於憐月小店旁邊百米左右的小院。
「這個位置距離憐月小店不遠,既不會打擾到謝前輩的清修,又能有機會時常聆聽謝前輩的教誨,真是不錯」
燭照真人非常滿意。
雲曦恭聲應下,心裏也是打定主意以後要時常來這裏走動走動了。
燭照真人處理好這件事,然後看向旁邊一臉沉思的黃澤,開口道:「我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的,但事先提醒你,謝前輩要的是清修,體驗凡人的生活。
你若是打擾到她,將她惹得不快,到時候對我們大家都沒有好處。」
「我知道。」
黃澤悶悶回道。
燭照真人也不再理會他,架起一道遁光與雲曦離開。
等燭照真人和雲曦離開,白敬軒忍不住開口道:「師尊,看得出燭照真人對那位謝前輩是真的很上心。」
黃澤真人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豈止是上心,燭照都恨不得親自給那一位端茶倒水,鞍前馬後,當個小廝了。」
白敬軒驚道:「這位謝前輩真有這般厲害?」
「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厲害一萬倍不止.」
黃澤苦笑一聲道:「若是我有燭照這般得天獨厚的條件,這一世再上兩個大台階也不是不可能。唉,蜉蝣宗的運道真是羨煞旁人。」
「嘶嘶——」
白敬軒倒吸一口涼氣,眼中流露出濃濃的震驚之色。
她只知道今日所見的前輩是個不世出的高人,但沒想到竟然高到這種程度,聽黃澤的口氣,真是恨不得為其當牛做馬的服侍對方了,而且還沒有這個機會。
「敬軒,以後你記得多來這裏走動,謝前輩的性子溫婉,似乎頗愛提攜後輩。若你能有幸得到她一兩句提點,這輩子超越師尊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是。」
白敬軒牢牢將這番話記在心中。
「唉,燭照連太上長老令牌都送出去了,我又該送什麼好呢?」
黃澤忽然煩躁起來,自言自語道:「平白無故向謝前輩求畫,求她指點,根本就張不開這個嘴啊,還有可能讓謝前輩不喜,需備上一份大大的心意才行。
可她連煮茶的器皿都是一般東西根本入不得她眼,送什麼才能投其所好呢?
非得好好琢磨琢磨才是。」
黃澤真人搖頭嘆氣地遁光離開。.——
「叮叮咚咚.」
謝憐長裙飄舞,獵獵作響,翔於長空,盤坐青石之上,膝上橫一古琴,儀態悠然,青絲拂動,整個人帶着空靈仙韻.
美妙的琴音就如潺潺流水一般從她的十指中流淌出來,在小院中環繞。
在她腳面前,一隻渾身雪白的小狐狸正端坐着,歪着可愛的小腦袋,聽得如痴如醉。
一曲終了,謝憐撫琴而坐。
細細端詳手中古琴,色澤微黃,琴面上佈滿各種奇異的紋理,極具美感。
這把古琴也是她在山河社稷圖無量大世界造化而得的,類似的她還有七把,眼下這把她彈着最順手。
謝憐將古琴收好,然後走到小白狐跟前,笑着說道:「我這曲《高山流水》彈得如何?」
小白狐人立而起,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眸里寫滿了對謝憐的崇拜,極具人性地用力點了點頭,惹得謝憐不禁莞爾。
這小傢伙和胡千里一樣可愛.
「有你這一知音,我也不算寂寞了」
謝憐呵呵笑道。
塗山月卻是真真成了謝憐的小迷妹。
這首她從未聽過的琴曲實在太好聽了,聽得她如痴如醉。
不僅如此,一曲聽完,塗山月赫然發現神魂的傷勢不僅全部好了,而且往前更近了一大步,連帶着她的修為也有隱隱突破的跡象。
若是能在這一位身邊呆上個三五年,每天看她寫字畫畫,與她飲茶,聽她彈琴
說不準等再回青丘,我的修為比父親都要高了呢。
塗山月心裏美滋滋地想着。
這段時間下來,她也算大概摸清了謝憐的脾性。
性情是極溫柔的,從骨子裏透出一股母儀天下,造化自然的氣質。
自己就算偶爾耍耍小脾氣,沖她撒撒嬌也沒關係。
說真的,塗山月現在都有些享受這樣的生活了。
當一個皎若秋月,姿色天然,品性溫婉,修為驚天的大佬的寵物,挺好。
「走,我們去黃掌柜那打點酒,買你最愛吃的燒雞..」
謝憐招呼小白狐出門。
小白狐聽到這話後卻跑到院子裏一棵松樹底下,用爪子在地上使勁刨了刨,然後回頭沖謝憐「嘰嘰」叫了兩聲。
謝憐啞然失笑,搖頭道:「我知道那樹底下有酒,就是我親手埋下去,不過那酒火候未到,現在還不能拿出來。」
謝憐取了幾滴金蟬子的金酒為引子,釀了幾壇酒埋在院子裏的松樹下,估計這會兒有了一定的火候,酒香瀰漫出來,被鼻子尖的小白狐給聞到了,才告訴她底下有酒呢。
「走吧走吧,黃掌柜家的竹葉青味道也不錯。何況,你不想吃燒雞了?」
「嘰嘰..(想吃想吃)」
小白狐一聽,連忙飛快跑回來,縱身一躍竄進謝憐的懷裏。
謝憐抱着小白狐,慢悠悠地走出小院,口中低吟: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洒然的身形漸漸消失。
不知過來多久,憐月小店門口忽然走來一高一矮兩個人來。
兩人長相普通,修士打扮,一身衣袍穿在身上卻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根據那個獵戶的魂魄記憶顯示,塗山妖皇之女應該就是逃到這裏了..」
高瘦些的修士看着店內,開口說道。
話說了半天,卻不見同伴回應,轉頭一看,卻見自己的同伴正呆呆望着頭頂招牌,似乎看得入了神。
「你怎麼了?!」
高瘦修士低喝一聲,後者才如夢初醒,臉色有些蒼白,說道:「這個招牌,有古怪!竟然給我一種當初面對那個變態劍修的感覺」
「什麼?!」
高瘦修士抬頭望去,盯着招牌上的那四個大字,卻看不出有什麼古怪之處。
「你是不是感覺錯了?」
「不知道」
矮胖修士搖搖頭,神色有些迷惘。
高瘦修士懶得理他,直接邁步走進去。
「管他有什麼古怪,當務之急就是抓到塗山妖皇的愛女,好回去向主上交差。」
後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着走了進去。
剛剛走進小店,兩人臉上便是一喜。
「有塗山氏殘留的氣息,那小狐狸果然藏在這」
兩人連忙加快腳步,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衝進小店內堂。
內堂空間不大,兩人快速搜尋一圈,別無所獲。
當抬起頭來的時候,不經意間掃過牆上,一幅幅字畫瞬間映入眼帘。
頓時,一高一矮兩個修士全都呆住了。
他們看到了什麼?
各種各樣,無窮無盡,艱深晦澀,複雜難名的道韻、至理,如同滔天的海浪一般向他們湧來,瞬間將他們淹沒。
這兩人就如同在無意間推開一座世間最為珍貴的寶庫,當場被寶庫中無數珍寶所投射出金光異彩給晃暈了腦袋。
「轟」
「轟」
兩道滾滾的黑氣從兩人身上蒸騰而起,如同狼煙一般。
那是他們體內不受控制的妖氣,在無數道韻法理的衝擊下,不自覺地掙脫出來,瘋狂攀升。
兩人赫然都無比好運地陷入難得一見的頓悟狀態當中,臉上全都露出大喜悅大歡愉之色。
忘乎所以,超然物外。
與此同時,門外數十米處,一名形象氣質如同凡間富家翁的老頭正慢慢踱步朝這個方向走來。
「不知謝前輩在不在家?距離上次拜訪已經有幾日了,這次來應該不算打擾了吧.」
忽然,老頭神色一變,眉頭皺起,身上散發出一股睥睨蒼生般的威嚴氣勢,整個人的形象仿佛瞬間高大了無數倍。
「妖氣!兩道!在謝前輩的住處」
老頭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原地。
燭照真人瞬息出現在小店門口,卻並未急着進去,而是順着門口朝內堂望去。
看到兩道被滾滾黑煙所籠罩的身影,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謝前輩不在?莫不是誤闖進去的小妖?是啦,定是為塗山氏的那隻小狐狸來的。」
雖然想到這點,燭照真人卻依舊眉頭緊蹙,猶豫要不要進去。
因為他並不知道這兩個妖修出現在這到底是謝前輩特意的安排還是意外,如果是前者,自己擅自插手打破謝前輩的安排豈不是闖了大禍。
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但只要有一絲的可能,就燭照就不敢冒險。
畢竟,這牽扯了謝前輩。
就在燭照真人心中糾結,躊躇不前的時候,內堂當中異變陡生。
只見兩隻正陷入頓悟狀態,無意識散發出自身妖氣的兩名妖族,滾滾妖氣即將將整個內堂所淹沒的時候,內堂牆上懸掛的那些山水字畫忽然全部震動起來,緊接着有無窮無盡的光芒從字畫中掙脫而出。
這些光芒組成一個個磅礴宏大的異象。
有旋繞流轉的浩瀚星河,有瀉落九天的燦爛銀瀑,有巍峨無邊的蒼茫巨山,還有一道道劍氣,銀光.
眾多的異象和無數的光芒將堂中的妖邪污濁之氣瞬間滌盪一空。
一高一矮兩名妖修從頓悟中醒轉過來,面對這一切,臉上眼中露出驚駭欲絕之色,還未發出任何慘叫,就被徹底淹沒。
然後兩顆圓滾滾的妖丹飛出,被各種異象光芒稍稍碾壓,瞬間崩裂,畫作齏粉消失不見。
緊接着一切的異象又重新回到各自的字畫卷,歸寂無聲,內堂中一片風平浪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而在店堂內的地面上,則多出兩隻奄奄一息的野獸。
「呼」
燭照真人長吐一口氣,似乎要將內心的震撼之情全部宣洩出去。
「道韻..顯化!」
燭照真人一臉動容地說出這幾個字。
單憑因妖氣激發,自發形成的道韻異象就能將兩名金丹境的大妖生生震死,這樣的神通偉力已經完全超出燭照真人的想像範疇了。
「怪不得謝前輩對自己這一店子的字畫玩偶都無比放心,絲毫不在意會有他人覬覦,因為她知道,即便她大開方便之門,沒有得到她的許可,也根本沒有人可以能拿走啊」
燭照真人毫不懷疑,即便是扶搖境的自己,如果擅闖內堂,下場恐怕也不會比那兩隻金丹境的妖修要更好。
之前他親眼所見的那些異象,實在太磅礴,太可怕。
如果正面承受那樣的衝擊,自己的道心絕對會在一瞬間崩潰。
那兩個妖修是直接妖丹粉碎被打回原型,自己可能就是直接從扶搖境墜落成一介凡人了。
燭照真人深吸一口氣,心中對謝憐的崇仰敬畏之情愈發深厚,已經是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
「謝前輩不在,這兩隻妖修這樣躺在堂中實在是不雅,謝前輩看到了說不定一天的好心情都要被破壞掉.這點小事,理應我這個做後輩的幫她處理才是。」
燭照真人想着,對着「憐月小店」的招牌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口中低念:「燭照不請自入,望前輩勿怪。」
說完,燭照真人幾步邁入門內,一袖捲起地面上的兩隻野獸就飛一般快速退出來。
那樣子,似乎是唯恐下一秒堂中的那些字畫當中就會鑽出無數磅礴異象來將他生生鎮殺。
燭照真人走出店門,回頭看堂內風平浪靜,這才稍鬆一口氣。
這時候,燭照心有所感,轉頭朝某個方向望去,只見一道清逸洒然的身影正悠然向着走來,身邊還跟着一隻玲瓏可愛的小白狐。
謝前輩回來了
「嗯?!」
謝憐買了酒和燒雞,帶着小白狐剛剛回到住處,意外在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祝老?」
雲曦的那個名為祝照的長輩。
「謝姑娘」
燭照真人恭恭敬敬地向謝憐行禮問好,。
「祝老今日怎麼有空來我小店?」
謝憐隨口與燭照寒暄,忽然見到小白狐唰一下跑到了燭照身後,然後「嘰嘰」叫了一聲似乎被什麼嚇了一跳又飛快跑回來。
她低頭看過去,發現燭照真人腳下躺着一隻野豬和一隻狍子,直挺挺的好像已經死了。
謝憐略感驚訝地詢問道:「祝老一大早是打獵去了嗎?」
但不曾想到,面前的祝老頭卻用一種頗為崇拜和敬重的目光看着自己,回道:「這兩隻不長眼的畜生,是自己一頭撞死在姑娘門前的,祝某不過是恰好路過而已。」
謝憐一愣:「呃???」
一頭野豬,一隻傻狍子,好端端地突然撞死在自己店門口?
燭照真人朝小店內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落在那些字畫上。
他這是暗指,是謝前輩你的那些字畫,將這兩隻不長眼的小妖給生生震死的。
謝憐順着燭照真人的目光望去,瞬間明白了。
簡單的推演了一下.
原來是兩隻妖怪,被自己凝練神意的畫帶入到了畫中世界.
「既然這樣,那我真是有口福了」
謝憐笑道:「這兩隻野味長得膘肥體壯,我一人是絕吃不下的,回頭找屠戶收拾了,給坊市周圍的鄉親們都分上一些嘗嘗吧」
祝照真人敬道:「姑娘真是與人為善。」
妖族煉體,一身血肉精元充沛,更別說是金丹境妖修的血肉了,普通凡人吃上一口,怕是能無病無痛多活好幾年。
蜉蝣山坊市周圍的凡人,能和謝前輩為鄰真是十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謝憐當即將買來的酒菜放下,去找相熟的屠戶前來幫忙收拾野豬和野狍子。
原本還想找之前賣她小白狐的獵戶一起過來,詢問過才知道,那獵戶前幾天竟然突發頑疾去世了。
謝憐不由感嘆生死無常,凡人之命如草芥。
心念一動,她便感知到了獵戶的魂魄,隨機以大神通將其送到陰曹地府去分配輪迴了.
對於身為太陰娘娘的她來說,這一切,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罷了.——
就在謝憐讓屠戶忙活着給野豬野狍子剝皮拆骨,剔筋削肉,準備晚上給自己好好加一頓餐的時候,一架飛舟正飛快向蜉蝣宗的方向疾駛而來。
飛舟模樣如一座巨大樓船,琉璃作瓦,金精作骨,上面有一層層一道道絢爛的符文法陣光芒閃爍着,顯得格外恢弘氣派。
飛舟所行之處,有修士見到,都紛紛忍不住感嘆:「極品法寶級的飛舟座駕,真不知道坐在裏面的是什麼高高在上的人物。」
夏無極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向站立船頭那位風姿卓越,宛如天女臨塵的背影走去。
作為天外天·修真皇朝大夏國的三皇子,此次他本是代表夏皇帶着禮物前往蜉蝣宗為蜉蝣宗剛剛晉升扶搖境的老祖賀禮的。
卻不曾想竟然在半路上碰到了梵音聖地傳人,號稱南境第一仙子的澹臺清音,澹臺仙子。
夏無極在看到澹臺清音的第一眼就驚為天人,下意識就忍不住脫口而出,邀請其上飛舟一敘,結果沒想到澹臺仙子竟然真的同意了。
夏無極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腦子暈暈乎乎的,宛如做夢。
澹臺仙子難不成是看上自己了不成?
不能吧,南境修真界不知道多少天才俊傑、妖孽修士為澹臺仙子的儀容所傾倒,甘做其裙下之臣,甚至不乏有扶搖境高人都對她痴迷無比,她憑什麼看上自己一個小小的夏國皇子啊。
話雖這麼說,但夏無極心裏還是存有幾分妄想的。
萬一呢?
萬一澹臺仙子就好我這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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