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顧銘洲失眠嚴重。
常常睜眼到天明,天擦亮的時候,才能眯上一小會兒。
可夢裏全都是方梨的影子。
夢裏的方梨,還和從前那樣,心裏眼裏只有他。
他們回到了上學的時候。
那段時間因為剛回方家,方梨暈車嚴重,所以,上下學的路上,常常一個人在路邊走。
擔心她又會被人欺負,顧銘洲悄悄跟在方梨身後。
有一次,他被發現了,方梨轉過身,正準備和他說點什麼。
或許是因為心虛,又或許擔心被拆穿後,挺沒面子的。
在方梨開口之前,顧銘洲就轉了道兒,往另一個方向走。
他發誓,這是他顧銘洲這輩子,頭一次這麼慫。
得知今晚方梨要在年會上表演大提琴,顧銘洲忍不住了。
顧銘洲沒聽過方梨拉琴。
他知道她以前學過,但沒學多久,突然就不拉了。
反倒是方雨馨,忽然變得對大提琴很感興趣。
想到那天,在同事手機上聽到的那段旋律,顧銘洲看着方梨的眼睛,問道:「是你嗎?」
方梨抬起頭,疑惑地看着他,「?」
顧銘洲盯着方梨的眼睛,又問了一次,「多年前,我車禍昏迷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的大提琴聲,是你拉的嗎?」
方梨不知道顧銘洲為什麼突然會問這個,「你可真無聊。」
話落,她越過他,就準備離開。
顧銘洲的眸光顯得有些急切,他一把拉住方梨的手腕,「是你吧?是你拉的,對不對?你告訴我是不是!」
方梨覺得顧銘洲有病。
莫名其妙問這個做什麼?
當時顧銘洲因為接她,而發生車禍,方梨很內疚,為了紓解悲傷地情緒,才會在醫院的樓下拉大提琴。
和顧銘洲的過去,方梨一點都不願意回想,更不想提。
她沒有說話,一把甩開顧銘洲的手,轉身就走。
顧銘洲失魂落魄的盯着方梨的背影。
他沒有追上去,也沒再纏着她。
其實究竟是不是方梨,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拉琴的技法可以學,但是感情和對曲子的理解,每個人處理的細節都不同。
那天在同事手機里聽到的那一小段錄音,顧銘洲已經百分之六十可以確定,當年那個人,就是方梨。
還有百分之四十,是他不相信方雨馨會欺騙他。
方梨到後台的時候,後台已經烏泱泱一群人。
顧昭廷特意交代過,所以方梨有獨立的休息室。
把琴放在枱面上,這時,一名後台的工作人員,端來一杯茶水,擺在方梨面前。
方梨道謝,端着茶杯正要喝,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這茶水裏面有股淡淡的味道。
因為方梨從前跟老中醫,學習過醫術,所以對草藥的味道十分敏感。
她聞到了裏面加了巴豆,而且大概份量還不少。
巴豆能引起腹瀉,方梨放下茶杯,走出休息室,正準備找剛剛送茶的那位工作人員。
不想在房間外,就遇到了方雨馨。
方雨馨看了眼被方梨放在桌子上的杯子。
滿的,她沒有喝,方雨馨眸光一暗。
一看到她,方梨瞬間明白過來了什麼。
「是你?方雨馨,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方雨馨眼眶泛紅。
剛剛她其實一直都跟在顧銘洲的後面。
她看到顧銘洲攔住了方梨,看到顧銘洲問方梨,多年前他車禍昏迷時,是不是方梨拉的大提琴。
方雨馨很害怕,她知道顧銘洲已經開始懷疑了。
待會兒方梨就要上台,顧銘洲懂音律。
方梨不拉琴還好,一拉琴,多年前的人究竟是誰,一聽便知。
顧銘洲其實對當年那個拉琴的人,有很深的執念。
方雨馨就是當年趁虛而入,才能走近顧銘洲的心的。
等顧銘洲知道一切都是她的欺騙方雨馨害怕極了,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麼恐慌過。
所以她想讓方梨上不了台,可顯然這招失敗了。
方雨馨拉着方梨的手,聲音像是乞求,「阿梨,我的好妹妹,你放我一馬,好不好?」
方梨擰眉,「你和顧銘洲兩口子有病吧?怎麼一個兩個都前言不搭後語?我做什麼了,就放你一馬?」
「銘洲車禍以後,你不是再也不拉大提琴了嗎?為什麼突然要在年會上表演?阿梨,算我求你,你不要上台拉琴,方家的祖宅,我馬上就可以過戶給你!」
方雨馨看上去楚楚可憐,方梨卻笑的諷刺。
「不上台拉琴?理由呢?」
方雨馨咬着唇,不肯說。
方梨笑的更加嘲諷,「你簡直莫名其妙!」
她後退一步,準備把休息室的門給關上。
方雨馨閉了閉眼,眼角滑下兩行熱淚,「當年,是我取代了你的位置!」
方梨關門的動作一頓,看向方雨馨的眼底多了一抹疑惑,「什麼取代了我的位置?你取代了我什麼位置?」
「銘洲車禍昏迷,其實是你的琴聲喚醒了他,他醒來後,一直在找拉琴的人,我告訴他,那琴是我拉的!」
方梨一怔。
「從那以後,銘洲常常對我噓寒問暖,我們交換了手機號碼,慢慢相愛。」
原本這件事,方雨馨打算一輩子爛在肚子裏,但只要方梨拉了親,她的謊言就會被拆穿。
如果顧銘洲知道,他們的開始,是一段精心編制的謊言,顧銘洲會對她多麼失望?
「方梨,你已經嫁給了小叔,我能看出來小叔很在意你,你已經很幸福了。」
「你行行好,就當成全我,不要在銘洲面前拉琴,可以嗎?」
方雨馨最近患得患失,她能明顯感覺到顧銘洲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這個時候,顧銘洲發現從一開始,她就騙了他那他們的婚姻,還能繼續下去嗎?
方雨馨在顧家沒有半點兒地位可言,她只能拼了命的抓住顧銘洲。
只要方梨不拉琴,她有信心,讓顧銘洲的心思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方雨馨眼淚流了滿臉,哭花了精緻的妝,「阿梨,看在姐妹一場的份兒上,當我求你,你成全我!」
方梨恍然大悟。
怪不得車禍醒來以後,顧銘洲忽然斷崖式的冷落她。
原來理由出在這裏,救命之恩,當然念念難忘。
顧銘洲把拉琴的人,當成心中的白月光,
只是他不知道,從一開始,就被方雨馨騙了。
這些年,顧銘洲一直生活在方雨馨的謊言裏。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