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安的眸光微微閃動。
潛入到伊藤太郎宅院的人選,不僅要腦子聰明機靈,懂得隨機應變,還需要精通日語,並了解日國的一些禮儀知識,避免過早露了餡被發現。
高宅後院裏,女子行事比男人更方便。
所以,這個人選最好是個年輕女子。
春雀和袁舒都很機警,也都能夠聽懂說出簡單的英語,無奈對日語半點不通。
她自己對日語也是半通不通。
最後,顧夫人給了個建議,「曉嫻有個女同學,名叫戴蓉貞,曾經留洋日國,畢業於北海道帝國大學,目前在南城大學教書,我明天帶上傅小姐去叨擾一下她。」
傅安安朝性格豪爽的顧夫人感激一笑,「謝謝顧夫人。」
顧夫人笑着擺了擺手,「這麼點小事,應該的。你和厲督軍把曉嫻和向墨保護得密不透風,就是幫了我和大總統的大忙。」
「傅小姐,說句不怕你笑話的大實話,自從曉嫻和向墨平安抵達海城後,我和大總統兩個人啊,那是吃也吃的香,睡也睡得着,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弔膽擔驚受怕的,生怕日國間諜一個不痛快,就要了她們兩姐弟的小命。」
顧夫人看着顧大總統頭頂上那顆光溜溜的腦袋,忍不住笑道,「你瞧瞧大總統,整日整夜殫精竭慮着與日國間諜們斡旋談判,頭髮都熬光了。」
顧大總統把吸完的雪茄煙蒂惡狠狠扔進煙灰缸里,臉上的笑容收斂乾淨,滿嘴苦澀道,「我們這個積貧積弱的國家,武器落後,缺槍少彈。
部隊中大部分兵士都缺吃缺喝缺穿,有的甚至大冬天的連棉鞋都穿不上,拿什麼去跟武器精良飛機坦克大炮全部齊全的小鬼子硬碰硬?」
「所以,我掌權的主要方針,只有四個字,退讓,妥協。盡我最大的力量,為我們華夏國爭取更多的備戰時間。」
顧大總統長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厲督軍啊,南城這個所謂的中央軍政府,只是名義好聽,實際上,就是日國掌控的日偽政權。」
「格老子個球,至於我呢,就是個實打實的傀儡。中央軍政府下令的很多急件和情報,落款上全是書寫我的名字,但實際上,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日國間諜的手筆。」
「有時候憋屈得老子半夜睡不着覺,恨不得裝滿兩車廂手榴彈,把整個中央軍政府炸個粉碎,一了百了,大不了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當然,這只是我老糊塗胡思亂想而已。真那樣去做了,也只是當時痛快,反而更容易把小鬼子激怒。」
「一旦小鬼子提前發動了全面侵略戰爭的時間,老子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顧大總統長嘆一聲。
厲梟的大掌虛握成拳,凌厲指骨在沙發扶手上敲了幾敲,沉聲問道,「大總統,你手裏真正屬於你的親衛兵,大概有多少人頭數?海城軍政府剛從洋人走私軍火商手裏購買了一批最先進的武器彈藥,可以勻出一部分免費提供給你。」
「只屬於我的兵力不多,大概九千多,不到一萬。就這點兵力,還是老子把他們偷偷摸摸藏在了深山老林里,才沒有被日國間諜發現。」顧大總統摸着鼻子尷尬笑道。
「明天上午我會發份電報到海城軍政府,武器彈藥大概兩天後會抵達南城的浦口碼頭,到時候大總統你安排可靠的人手去接應。」厲梟道。
「好好好!」顧大總統一巴掌拍打在厲梟肩頭,皺緊的眉頭很快舒展開,「厲督軍千里迢迢送大禮,哈哈哈,格老子的那我就笑納了。」
顧夫人也很高興,笑着對傅安安說道,「傅小姐,他們兩個大老爺的快人快語,我們也不要掉隊,明天上午九點,我就帶你去南城大學找那個戴蓉貞。」
顧夫人滿滿的誠意,傅安安察覺到了,嘴角往上揚起一抹彎翹的弧度,「謝謝顧夫人。」
翌日。
傅安安很早起了床,挑了件素雅的乳白色旗袍,滿頭烏黑長髮用了支紅梅寶石簪子挽起,耳朵上只綴了一對白色珍珠耳環,看上去低調卻優雅。
春雀跟在她身後,連聲問道,「小姐,南城大學啊,我和袁舒都嚮往的高等學府,可不可以帶我們去聞聞書香見見世面?」
傅安安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道,「下次吧。」
傅安安喝了碗具有南城特色的糖粥藕,又吃了兩個龍袍蟹黃湯包,拎着裝了手槍的手袋走出門。
厲梟穿了套簡單的白色襯衫黑褲子,身姿卓立挺拔,站在門口耐心候她。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見到傅安安時,蕩漾幽邃的笑意。
如同深不可測的谷底,一不小心就會讓人深深墜了進去。
「安安,走吧,我送你。」
厲梟體貼地把傅安安的手搭進他的右手臂彎里,兩人一起下了樓。
春雀探頭探腦躲在房門後面,拉着袁舒竊竊私語,「阿舒,快看快看,我家小姐和督軍真的好般配。」
「傅小姐和督軍,天生一對,百分百般配。」袁舒笑眯眯,唇角的小梨渦,忽閃忽閃。
還沒有走遠的傅安安,「」
腳步微頓,耳邊一縷沒有挽上去的頭髮掉了下來,調皮地擦過她緋潤的臉龐,有點微癢。
她抬手輕輕地撓了兩下,仿佛撓進了厲梟的心裏。
一見到她,接近了她,他的心就像海水翻湧的浪潮,一浪淌過一浪,按捺不住想要把她圈在懷裏激烈親吻。
獨棟小洋樓里深深吻上她的那個吻,厲梟食髓知味。
「安安。」他喉結晦澀滾動,修長手指忍不住想要觸摸眼前的瀲灩紅唇。
卻在這時,響起了汽車的鳴響聲。
顧夫人伸了只手探出車窗外,揮了揮手,笑聲爽朗地喊道,「傅小姐,快上車。」
「顧夫人早上好。」傅安安迅速從厲梟臂彎里抽出手,走向顧夫人乘坐的汽車,拉開車後門,彎腰坐了進去。
馬成估摸着時間,等傅安安坐穩後,才緩緩發動引擎。
一片轟鳴聲中,汽車離開了中央飯店,很快就低調地駛入南城大學的後門。
「從後門進來,是為了不引人注目。」顧夫人拉着傅安安一起下了車,邊走邊說,「傅小姐,戴蓉貞就在前面的涼亭里等着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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