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除夕宮宴臨近,制定菜單、節目選擇、安排坐席.....這麼多事務都要一一落實,姜姩近來忙得焦頭爛額。
要是以前她便都選自己的喜歡的,如今卻總想着裴玄會不會喜歡。
她變了。
佩蘭姑姑正默默換着薰香。
姜姩抬眸看看她,忽然將她叫住:
「佩蘭姑姑,您是乾明殿的老人,你可知皇上有什麼喜好?」
佩蘭清淡的眸子,微微垂下,低聲答道:「皇上並無任何喜好。」
的確,姜姩真是看不出他的喜好。聽曲兒、看戲、飲酒、下棋、美食、美人......似乎都不見他有興趣,真是個寡趣的人。
根本讓人抓不到他任何能討好的法子,無懈可擊。
姜姩眸光又暗了下去,小腦袋往下一耷拉,見小貴人失落,佩蘭又補充說道:
「娘娘是皇上唯一的偏愛,娘娘按自己喜歡的安排即可。」
姜姩杏眼又倏地一閃,唯一的偏愛嗎?
她心中微微一顫,那便不糾結了。
憑着多年社畜經驗,小小活動策劃很快敲定,小貴人站起身來,看了看窗外。
還早,去重熙宮。
一進門就看到暖炕上放着一封書信,想來沈霽是摟着那信睡覺的。
姜姩腦海中忽然就閃現出謝晏和說要救她出去時堅定的樣子,她的心猛地一緊,既有了前世回憶,謝晏和不會主動去找程雲吧。
「沈姐姐.....」
她走到炕邊,握起了沈妃的手,欲言又止了好幾次。
沈妃一臉詫然望着她,有些着急道:「你到底想說啥啊?」
姜姩深深吸了口氣,最終決定開口,小聲道:「程雲是否在江南有不少部曲勢力?」
沈妃臉上的詫然直接升級成震驚,她瞪大眼睛,緊張地望了一眼窗外,緊緊握着姜姩的手,顫抖着聲音道:「可是皇上想要清理江南大族?」
姜姩立刻搖了搖頭:「姐姐放心,各地世家均有不小的影響力,皇上並未有清理之意,我只是擔心,程雲會因為你做出傻事。」
沈妃眉心一皺,鬆開了姜姩的手,失落道:「這便是我一直擔心的事情。」
程雲不能加入謝晏和的陣營,程雲會死。
姜姩心中一沉,兩步走到沈妃面前,低聲道:「姐姐,你相信我,我定會讓你重獲自由,不過在此之前,你要與程雲見一面,務必叫他稍安勿躁。」
沈妃瞳孔一縮,這是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以為這一輩都不會再見那個曾互許終身的少年了,她的眼眶盈着些淚水,顫抖着說道:「如何見?」
姜姩眸中閃出一股堅定,對沈妃道:「除夕宮宴!」
「不過,此事還需一人幫忙。」
路府。
軟榻上一個身穿大紅羽紗面鶴擎的美人兒,一手搭在榻上方暖手爐上禦寒,一手端着銅鏡自賞美貌。
「你那個弟弟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一說給他說親就躲,難得回一趟京都,所有聚會一律不去,一心就想着練兵打仗,你這做兄長的也不知道勸勸。」
路達站在一旁,木訥地看着她說道:「不用替他操心婚事了,漠北近來總是挑釁,路通明日就要回漠北去了。」
邢朝朝眼眸垂下,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路家本就只剩他們哥兩人了,路通一日不娶親生子,她便內心不安一日?
路達半晌不見妻子再說話,剛要走近看看,就見邢朝朝上一秒的低落一掃而盡,那雙狐狸眼一抬,問道:「宮裏接回來的女子真要帶去漠北?」
「自然,那是皇上的旨意。」路達見她一切如常,站在一邊說道。
邢朝朝從榻上下來,走到路達面前,眯着眼睛小聲道:「怎麼說也是後宮的娘娘,皇上的女人,又出身武昌侯府,你可得交代路通多照顧幾分,別真把人家小姑娘家傷了,到時候得罪幾方人。」
路達神色微凝,想起方才在練武場看到路通怒斥謝鈺的情形,全然沒把她當女子,似乎也是從軍中最低級的小兵做起,沒給她任何特權,妻子交代的怕是晚了。
此時,門外傳來小廝的通報。
「大人,宮裏的高公公到花廳了,說要接咱們夫人進宮,姩貴人召見。」
邢朝朝眸光微亮,嘴角揚起迷人的幅度。
「小妖妃終於想起我了。」她伸了個懶腰,邁着輕快的步子朝花廳而去。
乾明宮裏,門窗緊閉,安夏哈着熱氣,蹲在殿外拿着一根小樹枝,無聊的在長廊外的積雪上寫寫畫畫。
「這架勢?你是要與我偷情嗎?」
邢朝朝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寢殿,提着秀眉,詫然的望着姜姩道。
姜姩眯着眼睛,嘿嘿一笑:
「倒不是要你與我偷情,只是想叫你幫別人偷情。嘿嘿,事情是這樣的,後宮有個姐妹入宮前便有一位私定終身的情郎,如今已五年未見面,我想讓這對有情人見一面,日子就選在的除夕宮宴,但還需要朝朝你幫我將人帶進來。」
邢朝朝紅唇微張,她嫵媚眸子裏滿是嫌棄之色:「也就是說,你叫我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將他妃子的情夫帶進宮,跟你們合夥綠他是嗎?」
沒等姜姩解釋,邢朝朝又用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皺眉道:「你到底對你男人有沒有點清醒的認知,那可是能治小兒夜啼的暴君,你是嫌我命長嗎?」
說完,她頭扭向一邊,決絕道:「我不干!」
姜姩挽着她的手臂,低聲道:「你今日幫了她,日後可能也會給路指揮使減輕不少麻煩。」
邢朝朝抬眸望過來,遲疑道:「怎麼說?」
姜姩便將她拉到軟榻上坐下,緩緩道:
「那位妃子的情郎是江南大族族長,這些年來一直未娶妻生子,你覺得是為什麼?」
邢朝朝想了想說道:「因為他還沒死心。」
姜姩連連點頭:
「恩嗯,你看,如今北方有勢力作亂尚有北方大族替朝廷鎮壓,若江南有呢?江南大族會去鎮壓嗎?一個深情又有些勢力的男人,或許就是在等這一天,到時候路指揮使是不是又要去平亂,最後兩敗俱傷。倒不如讓那位姐妹勸勸他。」
見邢朝朝愣着沒有回答,姜姩又立刻挽上她的手臂,撒嬌着道:「朝朝,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你就幫幫我吧。」
片刻,邢朝朝深吸了口氣,仿佛下了一個巨大的決心:「我八成是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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