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唐書月跑進了林筱帆的辦公室。
「筱帆,我剛從你媽那過來,我任務完成了。」
唐書月一本正經的樣子,像極了完成了什麼重要工作。
「謝謝你了。」林筱帆咧着嘴。
「你媽已經連續兩次向我打聽浦應辛了。」
唐書月決定把這事一五一十告訴林筱帆。
她今天一早去舒蘭醫院記錄郭麗平第五次化療數據的時候,郭麗平再一次問起了浦應辛的情況。
「她問什麼了?你怎麼說的?」
林筱帆一聽很緊張,摳起了手指。
「上次問我浦應辛為什麼一直單身,這次問我他是不是獨生子女,父母是不是重組家庭。」
唐書月說完就忍不住笑了。
林筱帆知道郭麗平問得問題上不了台面,也尷尬地笑了。
周五下班後,林筱帆先回宿舍整理好了行李箱,隨後就跑去了浦應辛家。
「老公,今天書月和我說,我媽在向她打聽你的情況。」
林筱帆迫不及待地要跟浦應辛交流,她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打聽我什麼?」
浦應辛馬上用很驚喜的眼神看着林筱帆。
林筱帆從他眼神里讀出了他的情緒變化,馬上笑了起來。
「我媽問你為什麼一直單身,是不是獨生子女,父母是不是重組家庭。」
林筱帆把唐書月的話複述了一遍。
浦應辛抿嘴而笑。
「你笑什麼?這到底怎麼解讀?」
林筱帆拽着浦應辛的手臂晃來晃去。
「我不知道怎麼解讀,我和你分手了,她還關心我的情況,肯定比不聞不問強。」
浦應辛微微一笑,在心裏打起了算盤。
他覺得自己與其靜靜等着,不如動一動。
周六一早,他們四個人開了一輛車,一起出發去了烏鎮。
林筱帆很自覺地把自己的行程拍了照片發給了郭麗平,省得她盯着自己。
「你們看過黃磊和劉若英演的《似水年華》沒?就在烏鎮拍的。」
張牧辰兢兢業業地按照攻略,做起了嚮導。
「張牧辰你什麼時候變文藝了。」
唐書月瞥了張牧辰一眼,損了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張牧辰嘿嘿一笑。
「老公你看過嗎?」
林筱帆抬眼看着浦應辛。
「看過。」浦應辛低頭一笑。
「你覺得這劇表達了什麼?」林筱帆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浦應辛。
「我們各自寫在手機里,一起拿出來看。」
浦應辛邊說邊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林筱帆欣然應允。
「1、2、3!」
隨着數數結束,兩人一起展示了自己的手機屏幕。
兩人的手機上都寫着一個詞。
【遺憾】
他們相視而笑,發現彼此的心靈再一次靠近。
「今天我們來這,不是為了遺憾。」浦應辛笑着挽住了林筱帆。
「走,去木心美術館。」張牧辰一把拉着唐書月。
「你幹什麼拽着我?」唐書月瞪着張牧辰。
「我們別當電燈泡了,你看他們倆一直在說悄悄話。」
張牧辰笑得賊溜溜的。
「說就說唄。」
唐書月心頭酸楚,語氣沖了一點。
「行,唐大小姐,你留着當電燈泡,我走了。」
張牧辰說完,撒腿就跑。
「哎,你等等我!張牧辰!你聽到沒!」
唐書月不想一個人留着當電燈泡,眼見張牧辰跑了,無奈只能追上去。
「他們幹嘛?」
林筱帆發現這兩個人老是互掐。
「你沒看出來張牧辰想追唐書月嗎?」
浦應辛露出一絲笑意。
「可是…」
林筱帆想說唐書月明明喜歡的是你呀,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來。
「別胡思亂想。」
浦應辛笑着摸了摸林筱帆的頭,再一次看穿了她。
浦應辛知道有些話永遠不必說出口,人生就是有那麼多的放棄和捨得。
他與唐書月一起上的本科,又一起拜在章老師門下,他早就對唐書月對自己的心意心知肚明。
一個成熟的人眼裏看到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他們沒有愛情,還有可貴的友情和同學情。
「我現在發現你內心真強大。」
林筱帆嘀咕了一句。
「為什麼?」
浦應辛不知道她何出此言。
「那麼多人追你,你拒絕別人難道不會有負罪感嗎?你怎麼做到無視別人的好意的?」
林筱帆對浦應辛發出了人性的拷問。
「當然會有負罪感,而且還很重。」
「我小的時候收到女孩子的情書都不看,我也不扔,放個十年我再打開看一看,發現時間已經給我做了最好的選擇。」
「我既看到了當初的美好,也沒有在年少時迷失自我。」
浦應辛神情平靜而鬆弛。
「你怎麼做到有這種定力的?」
林筱帆很迷惑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她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因為我是一個務實的理想主義者。」
浦應辛用一種少有的眼神注視着林筱帆。
林筱帆突然有些驚慌,她意識到他們進入了一次嶄新的交流模式。
「我會給自己定一個很理想主義的目標,但是我知道要實現這個目標我需要有務實的手段和心態。」
浦應辛用一種罕見的神態和語氣,訴說自己的內心。
「比如說呢?」林筱帆一時不能理解。
「比如說我的目標是成為一個好醫生,那我就要能經受學醫和從醫路上的考驗,我得早起,我沒有時間談戀愛,我要承擔巨大的風險。」
「在心理學上,這可以稱之為延遲滿足。」
浦應辛神情嚴肅而莊重。
林筱帆覺得出來旅遊,還是輕鬆一點好,這個話題再往下聊就會很沉重。
「看,搖櫓船!」林筱帆岔開了話題。
那兩天,他們四人開開心心地在烏鎮枕水而眠,欣賞這個江南水鄉的小橋流水和漿聲燈影。
林筱帆顯得特別開心,愛人相伴,友人在側。她覺得自己的愛情在此處終於有了見證人。
周日下午,浦應辛卻出人意料地催促起大家返回s市。
「難得出來一趟,急着回去幹嘛?」
張牧辰和唐書月對此多有抱怨,最後還是同意了儘早返回。
那個周末郭麗平也沒閒着,她只要有點力氣就在住院部到處晃,一會兒跟護士聊,一會兒跟護工聊。
只要是她覺得能打聽到浦應辛的八卦的地方,她都去轉轉。
「麗平,你來我辦公室。」
王主任站在病房門口對着郭麗平揮了揮手。
郭麗平以為是自己化療的事情,一臉驚恐跟了過去。
一進辦公室她就看到浦應辛坐在王主任辦公室裏面。
「阿姨你好。」浦應辛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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