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書院和岳山書院的五位文壇大佬相繼在宴席上現身,桃花詩會的氣氛才真正的熱烈起來。
一時間,在場所有的文人賓客一齊上前朝五老躬身拜禮,連一直正襟危坐的王縣令和縣衙的諸位同僚都自覺的起身迎接。要知道五老桃李滿天下,有諸位同窗和得意門生在京城乃至地方政府身居高位。與他們搞好關係等於多了一層香火情誼。
待五位文壇大佬在中心區域的宴席上坐好,周圍作陪的王縣令等縣衙各部官吏才紛紛落座。
桃花詩會是花魁李仙子舉辦的,活躍氣氛的節目自然是少不了的。
柳翩翩跟崔婉兒上次在花船劫案中被嚇得不輕,過了這麼久也恢復了過來。得知好姐妹李伊人要離開,她們帶了一群清倌人主動請纓擔任起了宴會上的歌舞表演。
待一曲美輪美奐的歌舞表演落幕。
李伊人亭亭玉立的站在萬眾矚目的中心位置,講述了舉辦此次桃花詩會的緣由,說到動情處,潸然落淚。她十三歲跟隨花船來到了東江湖,從一個小丫頭蛻變成受人仰慕的花魁娘子,過去了整整五年。
當湘南城的文人得知她即將離開前往長沙郡城發展的消息,無不發出遺憾的嘆息聲。而另外一波來自郡城的文人則興奮的歡呼起來。兩方的文人陣營在無形之中分離對立起來。
相較於男子區域的熱鬧,女眷們聚集的區域對於李伊人的離開持樂見其成的態度,一個花魁娘子對自家夫君或情郎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
等李伊人說完,她坐到了中心區域主辦人的位置,旁邊站着一位雙十年華冷若冰霜手持三尺青鋒劍的英氣女子。
女子名叫阿紫,是追命的同宗師妹,貼身保護她的安全。
十幾名妙齡侍女在小嬋的帶領下端着一大壺酒水和酒杯放在了中心區域及其前排的酒桌上。這些位置的賓客不是才子就是權貴,新酒要打開市場,還得從他們身上下手。
角落裏的秦宇還在忙着乾飯,還不知道他的酒已經上桌。
接下來便是詩會的例行唱名環節,簡單點來說就是有名氣的文人上前自報家門!一來可以讓文壇的前輩關注到你,二是可以讓文壇新人認識你。相比城裏的商人世家,名門士族和文人才是詩會絕對的主角!一些家主帶着久居深閨的女兒前來參加,也有在這裏幫其挑選合適夫婿的意思。
詩會唱名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名氣越大,可以越早上台。
「在下江陵江太白!」
一個頭戴綸巾穿着一身寬領素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率先從文人賓客中走出,步伐自信,頗有雅士風範。
「竟然是他!」
「風流才子江太白!」
「他十年前不是被吳王不喜,逐出了封地。沒想到竟然來到了這小小的天南城!還受邀參加了這次詩會。」
「我打賭江太白他不可能是受邀而來的!」
「完全有可能。」
眾文人一時間議論紛紛,對於江太白這個名字,曾經轟動一時,大家都是很熟悉了。
江太白本名江銘,是一位年少成名的風流才子,曾高中會元頭榜卻鬱郁不得志!青年時投奔江陵吳王,擔任府中幕簾。本有大好前途,可他生性浪蕩,竟然勾引上了一名王族貴女。東窗事發後,被震怒的吳王革去功名,逐出了封地。從此過上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江太白唱完名,轉身便坐到了最近的一張酒桌上。
不為別的,就衝着上面擺有一壺好酒。
都說江太白好酒,他也不客氣,拔開酒壺上的木塞,自顧自的倒了一滿杯。
一股濃郁醇厚的酒香瞬間撲鼻而來,引得在場的好酒人士眼巴巴的望着,嘴裏默默地吞咽着口水。
「哈哈!太白兄真是好氣魄,在下襄陽杜少府!」一個手持摺扇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
「啊!鼎鼎有名的杜少府也來了!」
「這可是太守大人啊!」
「這位兄台,我來糾正一下。他是曾經的宣城太守,現已辭官!」
「已經辭官?是我等孤陋寡聞了!」
「我剛剛看到杜少府和江太白是一起來的,莫非他們是。」
杜少府名字一出,別說是在場的文人賓客,就連坐在中心區域的五位文壇大佬和王縣令等人都坐不住了。
杜少府與江太白年紀相當,氣質卻截然不同,前者沉穩內斂,後者率性灑脫。兩人同屆會元頭榜,命運卻天差地別。前者成功授官後,一路從小縣令高升至許昌郡太守,後來與所屬封地的藩王政見不合,才憤而辭官,寄情於山水之間。
「我與太白兄偶然遊歷至此,桃花詩會不請自來,還望李仙子勿怪!」杜少府笑着朝正位上的李仙子拱手道。
杜少府正值壯年便身居太守之位,雖辭官下野。但保不准那天復出入仕重返高堂,能與這樣的大人物攀上交情何其榮幸!
「杜先生與江先生能屈尊參加桃花詩會,小女子不甚榮焉!」李伊人款款欠身回了一禮。
杜少府點了點頭,便與江太白坐到了同一張酒桌上。兩人自酌自飲,不時發出「好烈的酒!喝得真痛快!」諸如此類的讚美之詞,惹得周圍一眾賓客艷羨的目光。
有了杜少府與江太白這對名人出現在詩會的小插曲,現在的氣氛再度高漲起來。
一壺壺美酒被打開,酒香辛辣撲鼻,讚美聲絡繹不絕。有後排的文人特意上前排就為了討一口酒喝。賓客之間相互打聽這是何種酒水,卻沒有一人能答上來。
李伊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接下來登場唱名的無不是本城或郡城大家耳熟能詳,頗具盛名的文豪雅士。
直到一名身穿黑白八卦長袍,約莫十二三歲的稚嫩少年走上前,剛要開口唱名。
「是岳山書院的人!」
岳山書院的八卦遊學服很好認。
「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憑什麼在我們衡山書院諸位師兄的前面唱名?」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了部分衡山書院的學子不滿。
「岳山書院李登封!」面對衡山書院眾學子的不滿,稚嫩少年視若罔聞,不卑不亢道。
「啊!他就是中了小三元的李登封!」
「岳山書院的小神童啊!」
「小小年紀這般的氣度不凡!」
「不知道他可否婚配?配我家那年幼的小女兒正合適!」
「這位尊夫人,奴家勸你少做白日夢了!他可是將來要考狀元的天才,高門望族人家的嫡女才配得上!」
李登封十二歲參加縣試、府試、院試,成績第一,被主考官點為案首。成就了「小三元」,獲得了神童之名。他也是岳山書院山長的關門弟子,寫有一篇絕等佳作《少年游·重陽》榮登郡城文榜,妥妥的文壇新星。要知道,衡山書院近些年能在郡城文榜留名的也只有蘇木一人。
「看來岳山書院這次是有備而來,連李登封這樣的神童都拉過來參加詩會了。」龔老有點坐立不安,止不住的搖頭,腸子都要悔青了。
一旁的鐘老夫子這時也回過味來,感覺遭受到了算計,惡狠狠的瞪了對面的許夫子一眼。
那許夫子察覺到了他憤怒的目光,志得意滿的冷笑一聲以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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