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仙 遨遊四海 第242章 風蕭蕭兮易水寒

    樹梢的煞妖，心神因恐懼而激盪。

    「你怎麼來了？」

    蘇夜定睛觀瞧，只見不知何時出現在神山中的男子身形纖長，約莫九尺長軀，穿一襲青玉色雲紋長衫，紫金冠束髮，腳踩一雙步雲履。

    負於身後腰間的左手，並無體修常見的厚繭。

    靈識感知中的男子，似若只是俗塵儒生，不曾修仙問道。

    仇敵的態度實為明鏡，照鑒出了青衫男子隱藏在平和外表下，不容忽視的強悍。

    「九幽谷風浪已息，順路來異動生發的荒古神山，不想竟遇到這等事。」

    煞妖右手掌心凝聚黑色煙塵，吸附曜尚未散盡的煞氣，沉聲道：

    「還不到與你一決生死的時刻，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煞妖化作一團煙霧，遁離隱藏諸多秘密的荒古神山。

    虛弱的影，從蘇夜投射在地面的斜影中脫離。

    與蘇夜共享思維和力量，真切體驗到與曜對敵時的諸多意料之外的狀況。死亡威脅加身，沒有擊垮蘇夜，卻是令影心力交瘁。

    諸多巧思設計，若曜不肯上鈎，隨同來這由神樹鎮守的神山。

    以蘇夜如今的領悟和實力，只能在機關城盡開陰陽鏡上的古篆字，以最悲壯的方式，終結大妖帶來的危難。

    常人口中的「鬼神莫測之機」，亦不過是用盡所有力量，施展平生所學，以應對生死玄關。

    「您為何不攔住那大妖？」蘇夜強行開啟六個古篆字，此刻體內如萬針穿刺，疼痛像是鑽進了骨頭縫。

    虛弱猶如卷積狂風的浪潮，衝擊他的靈識。

    「我的實力還算得強悍，只是若與之對敵，難保你們無有損傷，」男子轉過身，俊朗而富有親和力的面龐，表情稍顯凝重，「木王殞身，實為大乾的損失。

    若令你們也墮入黃泉，我心下難安。」

    陸景道：「蕭大人，幸得您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沈莊附和道：「方才被您嚇跑的大妖，始終蟄伏在暗處。曜吸引了所有仇恨，與我等力戰多時，結果那城府深不可測的大妖，卻想坐收漁利。」

    蘇夜無心理會此事。

    「前輩，我想帶王老爺子」

    青衫男子截住了蘇夜的話頭，低垂眉眼，隱含幾分悲憫：

    「木王是戰死沙場的勇士，不需你動手，我自會帶他回家。」

    語罷，右手掌心對準王老爺子屍身。

    青光閃爍，將之收進特異空間。

    「您究竟是何人？」蘇夜已然脫力，抬不起胳膊，故而不做抱拳禮。

    青衫男子語氣平淡，慢悠悠說出五個令人震驚的字。

    「青龍衛，蕭寒。」

    王老爺子的葬禮，幾乎聚齊了機關城的所有住民。

    巨子府外的長街上，蠟燭燃燒三天三夜。

    插在泥土裏的安魂木，鋪滿道路兩側。

    木王在城中的威名，以近乎無聲的形式，傾訴給來至機關城的客人。

    蘇夜強撐着送王老爺子最後一程，連服三日丹藥，方才清除過度虛耗的反噬。

    機關獸中的煞氣，經青龍衛蕭寒施展由蘇夜分享的離浣神火，徹底清除躁動隱患。

    他亦是留在巨子府中鎮守。

    感應到蘇夜恢復元氣，悄然出現在綠意盎然的安靜院落。

    「蘇夜，可否與你談幾句？」蕭寒的神態，仿佛是鄰家稍長几歲的大哥，全無半分上位者的傲慢。

    蘇夜抱拳拱手，略微躬身道：

    「得您適時趕到，晚輩方才保住一條性命。彼時身體傷痛已極，顧不得向您道謝。」

    蕭寒輕笑道：

    「誅除妖邪，實為我的分內職責。」

    話音落下，兩人已由各自站立，變為於樹下石桌對坐。

    青龍衛對時間和空間的掌控，遠超蒼穹境大妖曜。

    「您不愧是大乾最強的單體戰力若是與您對敵，縱使耗盡全部心力，我也全無勝算。」蘇夜用一句描述實情的恭維話，開啟了這場談話。

    蕭寒沒有過分喜悅，淺笑道：

    「你之所以認為我不可戰勝，原因在於你戰鬥中的強大，並不完全屬於你自己。修行路上，每一步都至關重要，只有跨越萬水千山，你才能真正成為實力無限強大的劍仙。

    屆時，我將不再是你的對手。」

    「借您吉言。」蘇夜看着蕭寒的澄澈眼神，忘卻那些虛偽的掩飾，坦蕩亮出渴望成為最強者的本心。

    「你知道我為何要來找你嗎？」

    「不知。」蘇夜感應不到蕭寒的心聲。

    「此番甲子大破，規模非同小可。留給我們的時間，可能並不多。我有個自私的請求，」蕭寒目視蘇夜，「在我們四人撐不住前，你一定要成長起來。」

    蕭寒所說的四人，必是鎮守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四象衛。

    「您在九幽谷，發現了異乎尋常的事？」蘇夜面色沉凝，心中卻是格外平靜。

    修仙一途，欲速則不達。

    唯有沉靜心神，方可在每個不起眼的時刻，感悟到世界的真諦。

    依照此法，才能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飛快提升。

    「那十隻大妖，實力皆比曜強。我與之交手，發現它們的力量，很可能與一個魔王有關。」

    「您指的是誰？」

    「那個魔頭和你，存在着些許聯繫。」

    「與我？」蘇夜尚未接觸過魔王層級的大能，不免感到費解。

    「洛驚鴻鎮守魂魄的鎮魂珠，正是那頭魔王煉製的魔寶。」

    「您是說幽冥天魔？」

    「它曾與劍聖宋央大戰過一場，未能分出勝負。蟄伏數百年之久，它的實力已無法估量。」

    「您能贏它嗎？」蘇夜對幽冥天魔的了解，僅限於它的名號。

    實力層級，擅長技能等情報，皆是一片空白。

    「四象衛加起來，可與彼時的劍聖過數千招。」

    「最終是誰贏？」

    「我們毫無勝算。」蕭寒在強大之外，也敢於承認自己的「不強」。

    蘇夜愈發覺得，坐在對面的俊朗男子，不像是戰力絕強者，更像與之投契的同齡人。

    「蕭前輩，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自當盡力解答。」蕭寒的笑容極其和善。

    「蕭是大乾皇族姓氏，您也是皇族嗎？」

    蕭寒嘴角弧度略微上揚：

    「你的問題，還真是出人意料。

    我本是低賤的馬奴，得陛下器重，賜姓為蕭。」

    蕭寒沒提起一路走來的過程。

    可登山的路，向來佈滿了荊棘。

    「前輩，我定會盡全力，爭取擁有匹敵幽冥天魔的實力。」蘇夜揚起的劍眉，隱現出沖天氣概。

    蕭寒張開手，一粒淺綠色種子，安靜躺在他的掌心：

    「這粒種子，現在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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