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排被江水巨大的衝力一下子衝出去老遠,等眾人再次露頭時,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春日裏江水冰涼刺骨,凍的眾人直打哆嗦。
可眼下也顧不上收拾了,因為前面不遠處,就是雞冠砬子哨口。
雞冠砬子,顧名思義,就是江岸邊聳立着一排尖尖的山峰。
大大小小山巒起伏,就如同大公雞的雞冠子一樣,綿延到大江里。
這地方,要是擱後世搞旅遊的話,是個很不錯的景點兒。
春天石砬子上開滿了映山紅,秋天會有許多松蘿樹掛,十分美麗。
可是對放排人來說,此地卻並不美好。
江面被幾簇山峰隔斷,江流狹窄湍急,木排行走其間,要小心翼翼的躲避,一個不當心,木排便要撞到石砬子上。
「愣虎兒,你跟老張、老孫他們幾個來前面。後頭的木排先往江邊靠,等一等。
今年這兒的水有點兒小,江面太窄了,不好過,咱得一副排一副排慢慢來。」
頭棹水老鴰一看前面的情形,立刻高聲呼喊曲紹揚等人。
江面太窄,要是水大的年頭還好說,小心一點兒,十副排慢慢的也能一起過去。
可今年這水比往年小,他們這十副排的木頭都挺粗,想要一次性過這個哨口顯然不太容易。
上千里的放排路這才剛開始呢,水老鴰不想節外生枝,寧可多費點兒工夫,也比出岔子強。
所以,他才提出來,要一副排一副排的單獨過。
木排剛過了門檻哨,曲紹揚就從後排往前跑,這會兒他在第三排上呢。
聽見頭棹招呼他,曲紹揚連跑帶跳的就往後傳信。
「後頭的木排往江邊靠一靠,先等會兒。張叔、孫叔,頭棹叫你們上前面去。」
木排之上,一切都要聽頭棹指揮,眾人連忙搬動木棹,將木排往江邊淺水的地方靠攏。
而被點名的幾個老木把,則是跟着曲紹揚一起,來到頭排。
「我和二棹掌舵,老張你守排尾,老孫和愣虎兒,你們看着左右兩邊。
隨時注意,千萬別讓木排碰到石砬子上。」水老鴰給大傢伙兒分派任務。
眾人不敢怠慢,全都打起精神來,操控手中的棹干,努力將木排順着正流往前走。
這幾個人,除了曲紹揚都是老手。曲紹揚雖然沒有放排的經驗,但是他機靈,力氣也大,比其他人更管用。
幾個人齊心協力,木排貼着石砬子,小心翼翼的蹭過去。
等木排過了哨口,往前找個江流平穩的地方,將木排靠了岸,傻繩拴住。
頭棹再領着人,沿着石砬子邊的羊腸小道,返回到上游,依次再把木排放下來。
來來回回折騰了十來趟,總算把所有的木排都安穩過了哨口,而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今天太累,咱不往前走了,就地休息。
明天早晨,再過滿天星哨吧,正好,上午太陽也沒那麼晃人。」
十副排都過了哨口,也把水老鴰等人都累的夠嗆,於是頭棹一揮手,示意大傢伙兒就地休息。
曲紹揚領着大柱子、二毛子他們,在江邊平坦的地方支起了鍋灶,然後撿柴火,準備生火做飯。
其他人則是把花棚里放着的被褥,都拿出來,搭在岸邊的石頭上、樹上晾曬。
之前過門檻哨時,江水沒過了花棚,裏頭存的糧食也被打濕了一些。
得虧從塔甸子離開的時候,曲紹揚沒買苞米麵兒,多數是苞米碴子和高粱米。
就算打濕了一部分也不怕,反正三兩天就吃完了,到前面集鎮再買。
於是,曲紹揚用大鍋燜了兩鍋碴子飯,花棚里還有些土豆子、乾菜、鹹菜啥的,隨便對付着做出來。
大傢伙兒也不挑,有啥吃啥,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這地方不是排臥子,離着集鎮也挺遠,沒啥可消遣的地方。
所以吃過飯後,眾人閒聊一陣,天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