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曜被迫遭受四次搜魂後,整個人變得極度虛弱,幾乎不能再承受任何刑罰和審訊。
凌什從隔絕搜魂慘叫的密室里出來,換了衣服洗了手,用白絹把手指一根根擦乾淨,既失望又蔑視,「不是說鬼族高手是經過一層層地獄歷練後優中選優的佼佼者,怎麼這麼菜雞?區區搜魂術都承受不了,沒用的廢物!」
「別扯這些,問出點有用的東西沒?」雷詔大馬金刀撩袍往凌什的椅子裏一座,像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一臉嫌惡,「鬼族的法術忒噁心,泥鰍似的抓起來忒費勁,洗了八回還覺得身上有那股死人味。」
凌什把白絹扔回盆里,「事情不是他做的。」
「這不是講廢話嗎?當然不可能是!就這傢伙的水平,想殺尊上,怕是連尊上的高矮胖瘦都沒看清楚就被滅了。」雷詔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到底能不能行,搗鼓半天,就得出這種不需要問都知道結果的答案?」
凌什給自己倒了杯水,坐下來邊喝邊說:「一起來的還有另一個鬼族。」
雷詔立馬從椅子裏直起身,「人在哪裏?」
一副只要凌什說出地點,他立馬去把人抓來的架勢。
「不重要。」凌什放下杯子,「我說事情不是他做的,這個他,指的是鬼族。」
雷詔沒繞過彎來,「他不就是鬼族嗎?」
凌什:「……」
他扶額道:「在妄城往南兩千多里的邊界,你現在趕過去,對方早就跑了。」
雷詔越過中間的茶几往他那邊湊,「你能通過這傢伙感應到另一個傢伙,那能不能實時定位到另一個傢伙的位置?我可以不親自去,但人得抓着,讓鬼族在妖界暢通無阻橫行霸道,這能忍?」
凌什似乎沒在聽他說什麼,兀自沉思。
「餵。」雷詔在他眼前晃晃手掌,「別為兩個鬼族小雜毛費神了。鬼族這些年殺我族人還少嗎?現成的發兵理由擺在眼前,不管人到底是不是鬼族殺的,這一仗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已成定局,是改變不了的。」
凌什倒是不反對打仗,借這個機會好好教訓鬼族一頓,收復失地奪取利益,讓對方千年內不敢再侵犯妖族領地分毫,這種事他也全力支持。
他就是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你覺不覺得我們忽略了什麼細節?」他屈指敲着扶手,聲音沉緩,不怒自威,「一些至關重要的細節……」
雷詔皺眉:「比如?」
凌什:「尊上和天樞公主死了,那他們的屍體哪兒去了?」
雷詔:「……」
*
「太叔曜和上官溧之間有共感,太叔曜在凌什手上受的刑罰和拷問,上官溧全部知道,也知道妖族已經知道了溯洛未必是鬼族所殺,但依舊會將錯就錯發兵。」
涼鈺的聲音從裂濁麟骨鏡里傳出來,本來就很難聽了,他又匯報的冷冰冰沒有一絲情感,更加讓人起雞皮疙瘩。
「雷詔親王利用這份共感,派出精銳高手追捕上官溧,後者已經切斷了共感法術,躲避追捕的同時全力逃出妖界,要把這些消息送回鬼族。」
曲清翎聽完,「魔族呢,有探聽到魔族的動向嗎?」
涼鈺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暫時沒有聽到邊界有開戰的消息,不過戰將巫虓已經回到營中,不知是否和此事有關。」
曲清翎捏着一縷髮絲在指尖繞來繞去,「殊羅和送親使團死在兩族交界,魔族不會善罷甘休,妖族做些準備是應該的。」
別看從曲清翎離開魔宮到現在寫了洋洋灑灑十多萬字,其實從殊羅被溯洛假扮的涼鈺殺死,到現在還不到半個月。
兩族開戰不是那麼迅速的,大軍也不是上一秒說要用,下一秒就能列隊出發的,神魔之地幅員遼闊,就更快不起來了。
妖族魔族和鬼域這樣的速度,已經算反應快的了。
她想了想後說:「截殺上官溧之後公子就回來吧,再待下去恐會引起注意,記得把上官溧的屍體一併帶回來。」
涼鈺愣了愣,難得問了句為什麼。他本以為應該毀屍滅跡,一點痕跡都不留的。
曲清翎頗感興趣地說:「我沒見過鬼族,想研究一下,熟悉這個種族的構造。」
涼鈺不是很贊同,「不要把什麼東西都當玩具。」
突然就生出一種懷念,那個乾乾淨淨漂漂亮亮坐在天樞宮花海里彈琴看書的小公主多純淨美好,現在的主人開口閉口全是陰謀,詭計,殺人,屍體,財富,力量……
但是曲清翎的理由充分的他無法拒絕,也不會真的拒絕。她說:「研究清楚了,以後在放那些鬼族出私牢時多一份把握。」
涼鈺無奈妥協:「好。」
曲清翎又說:「等公子回來,我們就離開塞卡及之森,去王城。」
涼鈺很震驚,「這麼快就掌握方法了?」
曲清翎眉頭一挑,眉飛色舞,「那當然,我可是天才,區區妖帝私牢,不在話下!」
她這次沒跟涼鈺一起外出,一是坐鎮塞卡及之森,穩固力量,充當活體血包供放出來的神族大佬們吸,但是這個一和真正的原因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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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在開啟和關閉私牢的過程中,研究如何將塞卡及之森私牢化,變成一個無形,無實體,卻擁有無限空間,空間之中任由她操控,隨意定義、隨意取用、隨意攜帶。
她不可能被區區幾個釋放出來的「犯人」和塞卡及之森限制住自由,在身邊沒有像吞天那樣能夠容納天樞宮的法器的情況下,就地取材,研究清楚私牢的原理,再把塞卡及之森變成另一個私牢,直接帶走就行了。
妖帝的身體,妖帝的私人空間,再加上曲清翎絕佳的悟性和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研究原理並沒有花太多時間,接下來就是多次實驗,私牢化的空間從一顆核桃大小,擴展到塞卡及之森大小,直到熟練運用。
被宰歙一聲「你真是惡魔!」怒喝引過來的儀昌和步無,三條龍排一排望着創造了一個又一個不同版本私牢的小姑娘,龍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那個,弱弱問一下,我們真的自由了嗎?」
「如果某天她得知龍王的筋可以做成頂級武器,會不會一次性把我們仨的筋全抽了,編成辮子?」
「會的……吧?」
*
鬼域的高層們跪在旬安殿冰冷漆黑的地磚上,他們的王上坐在巨大的王座里,沒有喝酒,也沒有睡的四仰八叉,而是手肘撐桌,十指交叉抵在唇邊,用那雙比幽冥泉底的死氣加可怕的眼睛看着他們。
「很好。」
辛塗的聲音從未有過的平靜,不罵髒,也沒有問候任何人的祖宗,文明的讓高層們渾身都開始抖,幾乎快跪不住,恨不得直接趴在地上——如果這樣做能讓王上稍微、哪怕只有一絲絲,消氣,他們能把整個身體都砸向地面。
「好得很。」
辛塗重複了一遍。
「本王給你們十天時間,你們派出兩個人,告訴本王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且有絕對的把握能把事情查清楚。等了三天,等來了人死在妖界,屍骨無存,妖族那幾個親王對鬼域發兵,這樣的消息。哇……」
他都給氣笑了,「你們一個個可真是,真是本王的得力幹將,千古功臣,名垂青史啊!!!」
巨大的威壓轟隆一聲砸向高層,由暗夜龍骨石磨礪而成的地磚紛紛炸裂,碎成蛛網,高層們口吐鮮血,雙手撐着碎裂的地面,死死撐住不趴下去——如此威壓,一旦趴下,就再也起不來了。
戰將兆澹冒死進言:「鬼域……陰兵千萬,戰將無數……王上,哪怕是打,也決然不怕……」
「打?妖族憤怒上頭,聽不進任何言語,這一仗必然要打。眾臣聽令,兆澹為統領,喚醒陰兵,前往妖鬼交界定陰谷迎戰妖族大軍。派太叔曜和上官溧前往妖界的人自行安排好家務事,開戰之日,於軍前自殺祭旗,以謝愚蠢瀆職之罪。」
辛塗又笑,那笑容讓人磨骨悚然。
「本王要親自查清楚,到底是誰膽大包天,敢利用溯洛做的惡,把鬼域算計進去……」
喜歡救濟貧窮魔尊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