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王城籠罩在一種奇怪的氛圍里。
自從他們那位喜怒無常的妖帝尊上外出一趟,回來後第一件事是要對魔界開戰。
大臣們以為自己的耳朵壞掉,集體幻聽了。
從創世神分化六界至今,就沒有哪兩界是能和平相處不打架的,但是僅限於邊陲小打小鬧,今天你抓我兩千俘虜,明天我占你一座城池這樣,大規模戰爭是慎之又慎。
主宰之間或有矛盾,也都傾向於私了,不會擺到明面上來,大張旗鼓撕破臉,有損主宰的威儀和形象。
由君主下令,傾半界或者舉全界之力向另一界發動戰爭,把私怨變成家國之仇這種動搖根基的蠢事,主宰們的腦子沒被門夾也沒被荒獸踢,一個比一個清醒,不會去做。
溯洛對大臣們說要打,不是意思意思挑釁一下的那種,得壓着魔族打,打到他們不得不派出高序列殿下領軍出征的程度。
大臣中有那種年紀比較大的,當場就一口氣上不來暈過去了。剩下的跪地勸諫,溯洛不聽,宰了勸的最厲害那幾個,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做。
打又打不過,勸又勸不動,大臣們都要愁死了。
丞相仰圭當天拜訪溯洛的親哥赤華親王府邸,商討這件事要怎麼處理。
這些年大臣們致力於勸溯洛生娃,把生娃當成了國之大計,他很懷疑溯洛是被他們勸出了逆反心理,才決定發動戰爭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赤華妖君聽完仰圭心裏的擔憂,屈指叩着椅子扶手,沉吟半晌,才緩聲問:「尊上出去,一個侍從都沒帶?」
「不曾。」仰圭搖頭嘆氣,「尊上獨來獨往習慣了,不喜歡侍從近身,就算有不怕死的硬要跟着,最後也是激怒尊上,落到被關私牢的下場。」
赤華想到一個人,「不是有個叫……宓什麼的小魔來着?」
「宓君。」說到這個仰圭更要嘆氣了,「這小魔族突然消失了,找了幾次都找不見,怕是已經死在尊上手裏了。」
本來大臣們都以為像那樣的美人兒,性格看起來不是個作的,是能安生過日子的,一定能讓尊上收心,好好生幾個小殿下。他們連孩子生下來如何抽出魔血,讓孩子變成純種妖族,不影響其繼承大統等等都想好了,結果宓君愣是不爭氣,辜負了大家的期待。
「死了?」赤華手指微頓,「貢傲敬獻魔族俘虜,得尊上喜歡留在了廉惑宮,沒幾天小魔消失,貢傲被尊上處死。然後是尊上獨自外出,回來後決定對魔族宣戰……仰圭啊,你是不是一天到晚琢磨給尊上選妃生孩子的事琢磨得腦子鏽了?這麼明顯的線索還看不出來嗎?」
「不應該吧?」堂堂丞相被親王這樣講,不僅沒有生氣,還蹙了眉頭分析起來。
「第一種情況,宓君被魔族救回,尊上發怒,要用戰爭將人奪回。且不說魔族有沒有能力從廉惑宮撈人,尊上從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任何人在尊上心裏都很平等的一文不值,所以這種情況絕不可能。
「第二種情況,宓君盜走尊上寶物,被尊上發現後親自追殺。事後越想越氣,忍不下這口被魔族登堂入室羞辱的氣,決定發動戰爭報復。尊上生活樸素物慾極低,連涵殿比每日清掃的王城大街都乾淨,宓君區區萬年修為,能盜走什麼?這也不大可能。
「還有一種情況,宓君隸屬魔界某位王族,替王族潛入妖界執行任務,尊上外出就是為了弄清任務的細節和目的,他特地交代要逼得魔界派出高序列王族出征,莫不是想讓我們把人抓回來,給他慢慢出氣?」
「最後這條分析的不錯。」赤華捏着青霜晶石酒杯,對仰圭的腦洞表示認同。
「這算私怨,尊上完全可以派人或親自去魔宮把人抓了帶回來。以尊上的實力和睚眥必報的脾性,用不了一天,大仇小怨能全部報完,何必勞師動眾,如此迂迴曲折。」
「不能這麼想。」赤華擺擺手,「魔界今天敢打尊上的主意,明天就敢打妖界的主意,尊上這是從根源消除魔界的覬覦之心。好了,」他放下酒杯站起來,「本君要陪孩子們用膳了,丞相若是不急着回去,一起吃點?」
仰圭已經聽到了院子裏一幫孩子歡笑打鬧的聲音。
真羨慕啊,親王能生這麼多娃,親王府也在逐年擴建,給新增的側王妃們居住。這屬性要是能勻一點給尊上,大臣們做夢都要笑醒吶!
*
魔宮飛翮神殿。
庚逸還沒來,殿下們正在例行吵架,大家各持己見,互不相讓,越吵越凶。
不過今天吵架的重點和以往不大一樣。
魔妖兩族開戰,一開始魔族並不放在心上。
沒想到妖族增兵越來越多,派出的戰將越來越高級,妖獸也越來越強大。雄厚的兵力壓境,在接連失守十座城池後,魔宮逐漸重視起來。
妖族這次是來真的!
如此聲勢浩大的戰爭,必有原因。殿下們爭吵的正是這原因是什麼。
到底是誰把妖界那個瘋批妖帝惹毛了,讓他搞出這些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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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厘嗑着瓜子說:「妖帝溯洛是個瘋子,大家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要打,咱們陪他打不就完了?魔族又不是打不起。去琢磨一個瘋子的想法,有這個打算的人怕不是和溯洛一樣是個瘋子。」
一邊說,一邊把目光從對面的座位上輕飄飄掠過。
對方拍桌而起,「你!」
「小十一,」五公主夭煬煽風點火,「還沒被你二叔打服嗎,怎麼還是不長記性,這麼沒大沒小?」
自從玖熙空降二殿下,他後面的殿下自動補位,殊羅已經是九殿下了。可和玖熙交好的那些殿下還是叫他小十一,公眾場合叫玖熙二殿,私下叫小九。在他們心裏,二殿下還是被逐出魔宮的鈞吾。
殊羅正是清楚這一點,才會每次都中招,像個炸藥包似的,一逗就爆炸。
「行了。」大殿下濯冉輕輕叩了叩桌子,提醒大家陛下快到了,都收斂點。
庚逸是和洺風一起來的,他已經恢復了洺風大祭司的職位,來之前讓洺風卜了一卦,卦象顯示如果魔宮再不作出應對,會在這場戰事中吃大虧。
從前線回來的將軍把戰況匯報了一遍,妖族來勢洶洶,魔族前線缺少得力戰將和強大魔獸支撐,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所以才節節敗退。
六殿下聽的拳頭梆硬,「欺人太甚!妖族這是在找死!」
從前鈞吾領兵,戰功赫赫,所向披靡,外族從不敢輕易挑釁。鈞吾才離開魔宮幾年啊,妖界那些宵小之輩就按捺不住了,當真欺魔界無戰將嗎?
他從座位起身,向庚逸請命,「兒臣願率兵出征,必將妖族打得丟盔卸甲!」
「幾個妖族而已,哪裏需要六哥出動。」殊羅跳出來,「陛下,臣願往,不屠盡犯我魔境者,誓不罷休!」
濯冉看了他一眼,暗自思忖:將他外放去歷練一番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整日待在這魔宮中與玖熙等人爭鬥不休,斗得眼界都小了,限於魔宮這一畝三分地,忘卻了外面廣闊的世界。這樣下去,他的眼界將變得越發狹隘,難以再有更大的發展。
殊羅被花婉寵愛太過,如果一直躲在魔宮裏,固然可以避免一些風險,但也會錯過許多寶貴的機會。這場戰爭,正是讓他走出保護圈,去面對外界挑戰的時候。
濯冉不要求他如何建功立業,斬殺妖族那是將軍和魔獸們的事,第一次領兵,有的是東西可學。
想到這些,濯冉便沒有出聲阻止殊羅的請命。
這種小事,庚逸沒有權衡太久就做出決定,讓殊羅率軍十萬,高等級魔獸千匹,迎擊妖族。
相黎從大殿出來,見宴厘追着洺風問什麼,也跟了過去。
等走近了,聽到宴厘問的是:「卦象上有沒有說殊羅這次是死是活?你就告訴我吧!本殿又不會拿出去亂講。」
相黎:「……」
問的這麼明目張胆,鬼才信你不會大傳特傳。
洺風當然不會回答,而是反問他倆,「玖熙還沒回來?」
「沒呢!」宴厘不高興地踢飛腳下的石子,「不知道浪哪兒去了,把小姑娘丟給我們就不管了,還真是能放心。幸虧陛下的心思在戰事上,不然今天一頓罵是免不了的。」
洺風心念微動,看了眼天樞宮方向。
前兩天即墨說阿清在向他和宴厘等人打聽玖熙的動向,問了兩次沒問到特別有用的東西就沒再問了。
之後阿清獨自在噬夢壇,和固魂鑄元石待在一起,連用膳休息都不出來,只定時傳出她一切安好的消息。侍女們進不去,急的不行,車良都來找即墨想辦法了。
玖熙把人託付給他們,宴厘和相黎最多只能保證阿清不會被外來者殺死,至於她自己弄死自己,就不在他倆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洺風應付完兩人,瞬移到了天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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