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遭難的是天靈宗的天靈峰,與靈台峰遭遇的劫難如出一轍。
但主峰的弟子人數更多,一夜之間失蹤的弟子竟多達一千五百餘人,更令人痛心的是,九溪老人也不見了蹤影。
靈鏡真人衝進九溪老人的房間時,霹靂真人正靠在九溪老人的床邊,滿眼血絲,目光呆滯,一動不動。他不明白,九溪老人的房間緊挨着自己,並不在三百丈傷害範圍內,為何也會失蹤,而且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他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霹靂!」靈鏡真人怒吼一聲,衝上前,一把抓住霹靂真人的臂膀,正要責備他不作為,卻見霹靂真人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暈死過去。
「霹靂!醒醒!」靈鏡真人呼喚着,哪還顧得責問,急忙抱起霹靂真人,放到床上,檢查後才發現,霹靂真人已經因為傷心過度,急怒攻心,受了內傷。
這時,在執事大廳調派弟子搜救的陽旭獲知靈鏡真人回歸,急趕了過來,看到躺在床上的霹靂真人面色慘白,關切地問道:「師祖,師伯沒事吧?我師父他…」
陽旭說着,雙眼一紅。
靈鏡真人沉聲道:「我知道了,先救霹靂!」
說着話,靈鏡真人扶着霹靂真人坐在床上,用靈力幫助他疏通紊亂的經脈。
霹靂真人緩了過來,跪倒在靈鏡真人面前,痛哭道:「師尊,九溪沒了!那麼多優秀弟子都沒了!」說罷,他死死地抓住靈鏡真人的手,「您帶我去找無影殺這個惡魔吧,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霹靂,先冷靜一下。」靈鏡真人說着,壓低聲音道:「血案是血魔乾的,而且現在他就藏身在天靈宗!」
「啊?!」霹靂真人和陽旭驚得同時跳起身來。
靈鏡真人示意二人噤聲,然後沉聲道:「血魔修煉出了血精獸,巫王只是他的肉身,上次我們殺死了巫王,但被血魔用屍解迷惑了眼睛,他借肉身彌散的氣血逃掉了,現在就寄居在天靈宗某個弟子體內。我們可暗中調查一下巫王屍解後,都有哪些弟子去過摩亞聖地,從中篩查一下可疑人員,注意保密!」
霹靂真人和陽旭點頭應諾,霹靂真人低聲問道:「師尊,無影殺和五行門那邊怎麼辦?」
靈鏡真人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次追蹤葉天行,找到了丹王和無影殺,只是他們的實力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想像,單憑我們天靈宗與之對抗,連一絲取勝的希望都沒有。」
說罷,又哼了一聲,接着說道:「還好我們還沒惹到他們,可將他們的事先放一放,待為師入聖后就不用怕了,到那時,再收拾他們也不遲!現在最要緊的是,先集中全部力量對付血魔,要他血債血償!」
靈鏡真人說完,看向陽旭,吩咐道:「立即傳令飛鶴暗中調查那些去過摩亞聖地的弟子,倘若發現血魔線索,先不要驚動他,速來報我!」
陽旭領命,正要離去,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但很快又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吧?」
「什麼不可能?」靈鏡真人見陽旭表情怪異,追問了一句。
「師祖,您剛才提到要暗查摩亞聖地回來的弟子,我突然想到了曾凡,他怎麼突然就變傻了呢?會不會與血魔有關?但我又聽師父說過,曾凡是真的傻了,因此又覺得不太可能。」
「哦…」靈鏡真人沉吟了一下,「陽旭,這樣吧,你和霹靂現在就去曾家,假借探望曾家為名,側面調查一下。我有些累,先在九溪房間休息一下,你們若發現可疑情況,立即通知我。」
靈鏡真人連續奔波幾萬里,身心俱疲,他是真的頂不住了。
霹靂真人和陽旭趕到曾家。烏娜正在院子裏帶着曾凡,看到兩位掌門來了,急忙招呼公爹來迎接。
曾遠第和曾平迎了出來,兩人眼睛紅腫,顯然剛剛哭過,一見霹靂真人和陽旭,連忙跪倒拜見,哭道:「弟子請命參加圍剿無影殺的行動,為師父報仇…」
霹靂真人扶起二人,說道:「你父子能有這份孝心,九溪總算沒白疼你們。天靈宗一定會抓到無影殺的,一定會為九溪和逝去的弟子們報仇的!」
陽旭看了一眼曾凡,說道:「遠第,師父失蹤前一直很關心曾安,不止一次叮囑我,多多關照曾安。你家裏若有困難,儘管向門派提出,門派會盡力幫你們的。」
說罷,陽旭取出一個儲物袋,遞給曾遠第,「這是五千靈石,先留給你補貼家用,最近門派有些不太平,你一定要叮囑曾安,不要到處亂跑。」
曾遠第連忙推卻,流淚道:「掌門師兄,這些年您和師父對曾家關愛有加,曾家人人銘記於心。現在門派急需用錢,曾家拿不出錢來幫助門派,已經很感愧疚,哪能再讓您破費呢。至於曾安,他有烏娜照顧,乖得很,學東西也很快,而且一直在努力練氣,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陽旭說着,看向烏娜,說道:「我曾聽師父說,曾安多虧遇到你,才活了下來,你和曾安是怎麼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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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娜心頭一跳,她以前是巫鬼門的弟子,自然不敢實話實說。好在昨天九溪老人來看曾凡時,就問過這個話題,當時她編了一個情節,矇混過去。
於是,烏娜又將編好的故事向霹靂真人和陽旭講了一遍,而且講的比講給九溪老人聽時順暢很多。大意是一年前她在海邊的一個漁村偶遇流浪的曾安,因其長得英俊,一見動心,便將其帶在身邊,教他學字做事,後來就嫁給了他。
烏娜講完,還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害起羞來。
霹靂真人和陽旭聽烏娜說得倒也合情合理,便沒再多想,推說門派事多,就急匆匆離開了曾家,於二人看來,一個傻子能有什麼精彩的故事?
然而,二人卻不知,烏娜沒有告知他們九溪老人昨天也曾來看過曾凡,並向她詢問了曾凡以前的情況。包括曾凡為何變傻,住在哪裏,以及二人如何相遇等情況,當時她動了許多心思,才勉強應付過去。
其實,九溪老人並未懷疑曾凡,只是順便向烏娜問了問曾凡以前的情況。他來找曾凡的主要目的,是教他不要亂說臥底的事。
曾凡臥底畢竟是九溪老人一手策劃的,不是什麼光彩之事。前幾天,曾凡被葉天行偶遇,儘管暫時騙過了葉天行,但九溪老人依然擔心曾凡犯傻,會到處亂說話。於是他才又來看曾凡,並反覆叮囑烏娜,一定要教曾凡記着他叫曾安。
但九溪老人絕未想到,他的無心之舉,會為他招來殺身之禍!
血魔隱藏在天靈宗,最希望自己能被人當成傻子,並不希望有人太過關注他。九溪老人對他的關心,使他着了毛,以為九溪老人懷疑他的身份了,擔心九溪老人按烏娜所編的故事去調查,當即決定除掉九溪老人,以防泄密。
於是,血魔就以喜歡九溪老人這個「爺爺」教他說話為藉口,死纏着九溪老人將他帶到了天靈峰住處,學說話學到很晚。九溪老人擔心送他回去,會擾到曾家,便將他留了下來,暫住一晚。
子夜時分,九溪老人在無聲無息中被血精獸吞噬了。兩人實力相差太大,又是在睡夢中,九溪老人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九溪老人一生嚴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掌門,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了天靈宗,就連給五行門下絆子和包庇曾凡,也是為了天靈宗的名聲。
可以說,九溪老人為了天靈宗的這塊招牌,迷失了自我。他太累了!與其說他被血魔吞噬,還不如說他將身心最終獻祭給了天靈宗這塊招牌!
葉天行並不知道就在這一夜之間,天靈宗又發生了血案。
此時,他正愜意地喝着半月茶,眉飛色舞地和金妍等人神侃着。講着他如何誘惑靈鏡真人追蹤,如何巧妙解除靈鏡真人對無影殺的懷疑,如何展現實力震懾靈鏡真人,如何暴露了血魔的信息,又如何抬高了生命元丹的價格等一連串的精妙佈局,並美其名曰連環五計!
小雪瞪着大眼睛看着葉天行,突然雙眼一紅,緊緊地拉住葉天行的手,慘聲道:「天行,媽求你別再對外公使計了好嗎?媽好害怕!」
小雪原來一直以為父親強大無比,這時才意識到父親可能根本就不是葉天行的對手!
葉天行正等着老媽表揚自己,沒想到卻急哭了老媽,連忙安慰道:「媽,您放心,我不會用雷霆手段對付外公的。」
金妍也道:「媽,我幫您看着天行呢,他不敢欺師滅祖的。」
小雪這才放心,一家人正聊得熱鬧,忽見執事弟子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報掌門,斥侯回報,天靈宗昨夜再遭襲擊,天靈峰一千五百多名弟子失蹤,九溪老人下落不明!」
「什麼!」小雪當即跳起身,根本無法相信這個消息。
「都怨我顧慮太多!」葉天行一拳砸在客桌上,後悔不已。
儘管九溪老人給五行門下過絆子,但畢竟在除魔衛道上從沒含糊過,九死一生,歷盡磨難,想不到最終還是沒能躲過血魔的毒手。
葉天行後悔沒能及時揭發血魔,致使九溪老人隕落。
金妍握住葉天行的大手,勸道:「別那麼想,即便你當時指認曾凡就是血魔,估計天靈宗也不會有任何人相信的,他們甚至會嘲笑你居心不良,誣賴一個可憐的傻子!
經過這次襲擊後,靈鏡真人應該更相信血魔真的就藏在天靈宗內了,只是為了這點認知,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這也許就是所說的宿命吧。
不過,即便到了現在,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宜直接指認曾凡,最好的方式還是請媽媽出面,暗中先與外婆溝通一下為好。否則,天靈宗只需問『你們是如何知道的?』這一個問題,我們就不知如何作答了。」
葉天行聽後,深以為然。三人仔細商量後,小雪通過傳送法陣趕到了天靈峰。
此時,天靈峰已經聚集了前來弔唁的各門派首腦。
九溪老人隕落的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各大門派和仙修世家都開始人心惶惶起來。天靈宗的實力是最強的,九溪老人的實力大家更清楚,卻接連遭到了襲擊,而且連敵人的面都沒有見到,這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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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做的案子?大家都下意識地將矛頭指向了無影殺!
眾位首腦都親自勘察了現場,希望能夠得到一些預警信息,同時各門各派都將安保提到了最高等級。
在霹靂真人的陪同下,小雪拜祭了九溪老人,然後她私下裏找到母親,告訴母親,曾凡就是血魔。
「怎麼可能?」司徒雪滿臉驚疑,「他只是一個傻子而已!你從哪裏獲得的這個信息?」
小雪嘆了口氣,苦笑道:「媽,您就先別管我是如何得知的了,我現在只能告訴您,這個消息絕對可靠!您還記得上次我在靈台峰散心嗎?其實,那就是在確認血魔的宿主,那時我就已經知道血魔潛伏在天靈宗了。
當時我之所以沒說出來,就是擔心天靈宗不但不會相信,反而會覺得我別有用心,嫁禍於一個傻子,弄不好還會驚動血魔,打草驚蛇。可誰又能想到,就是這一耽誤,卻害了九溪師兄,唉!」
「那好吧。」
司徒雪儘管懷疑,但她還是相信了小雪。只是這信息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絕難讓人相信,那她又該怎麼向丈夫說呢?他會相信麼?
司徒雪反覆斟酌,最後說道:「小雪,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萬一弄錯,咱們可就對不起曾家了,我想你父親也會這麼想的。但媽相信你,媽打算先在暗中監控一下曾安,只要他是血魔,早晚會再次露出狐狸尾巴的。」
小雪聽母親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辭別母親,返回了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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