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回去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兩點鐘。
探尋的真相伴隨着一個並不輕鬆的事實,他有些沉默,哪怕一路上小貓相送,夏油傑的心情也沒有因此輕鬆多少。
他很想知道六神凜為什麼會想死,明明她已經擁有許多人無法擁有的東西,她的實力和財富可以讓她暢通無阻地享受這個世界,就算是咒術界高層也無法成為威脅。
夏油傑拿出口袋裏的圓潤玉石。
玉石在哭。
【嗚嗚嗚……姐姐都沒有問我的近況……】
「你有什麼近況好問的?」夏油傑不禁諷然,「一塊石頭,經常躺在我的抽屜里裝死,你還有什麼近況?」
【……】
六神樂被一句話薄紗,整塊玉石就像是死了般安靜。
夏油傑冷哼一聲,踏上了回高專的長樓梯。
雖然六神樂這塊咒物被作為賠禮送給了他,但是被這玩意迫害過的夏油傑實在很難對這塊並不安分的咒物有什麼好臉色。
一想到自己變成狐狸,話說不出,連路都走不好的那段悲慘往事,夏油傑就氣不打一處來。
雖然後來恢復的記憶里了解到這東西早在九年前就殺過五條悟,夏油傑的心裏好受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
被雨水浸潤的階梯並不好走,下過雨的晚上沒有月亮,山路黯淡地很,階梯上的青苔濕滑,一不小心很容易摔跤。
夏油傑本想召喚出咒靈,直接坐在咒靈的背上回去,但他姑且比五條悟多了幾分良心。
想到此刻正值深夜,老師和同期應該已經休息了,他的新飛行咒靈還沒來得及登記咒力信息,出現的瞬間就會拉響警報……夏油傑還是放棄了那個想法。
高專的奶牛貓也不少,有些窩在枝頭假寐,看見夏油傑,還熱切地打了個招呼。
「晚上好啊小傑!」
「晚上好。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那倒是沒有……今天白天我睡了好久,現在可精神啦!」
小奶牛貓們向來很有活力,和六神凜本人完全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分到的靈魂碎片少得可憐,奶牛貓們的姑且被賦予了神智,但這已經是靈魂碎片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於是性格這塊,小奶牛貓們不同於芝麻,活潑地和剛認識這個世界的人類小孩沒什麼區別。
那隻和他打過招呼的奶牛貓從枝頭上跳下來,爪子都沒接觸到濕滑的台階,整隻貓直接躍動到他身上。
小貓扒拉着燈籠褲的口袋,一溜煙躥到他的衣領,又站在他的肩膀,最後趴在他的腦袋上。
尾巴從夏油傑的腦袋上垂下來,小奶牛貓把腦袋擱在夏油傑的丸子上,整隻貓舒服地想要踩奶。
夏油傑問:「怎麼稱呼?」
「叫我三百三就好。」
「三百三……其實我很好奇,悟到底是怎麼分辨出你們的?」夏油傑還記得五條悟看見新聞的激動表現,「他居然可以憑藉一段影像判斷出你們誰是誰……」
「當然可以啦。」三百三眯着眼睛,「小悟和我們相處九年耶!我們所有貓會錯開時間,每天兩千隻地去五條家串門,從沒變過。」
小貓們和它們的飼主一樣有着不講道理的本事,可以無視五條家的結界,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殺又殺不死,偏偏爪子的殺傷力還驚人。
每天兩千隻,貓一來,就像回家一樣往五條悟的院子裏躥。
「為什麼你們那麼熱衷於去找悟?」夏油傑想到自己九年時間都沒見過芝麻之外會說話的奶牛貓,「我都見不到你們。」
「我們有遠遠看過你啦。」
三百三振振有詞,「只是你畢竟還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裏,不好光明正大地去,更何況,芝麻老大不是隔三岔五就會去看你嗎?芝麻老大一隻貓的威懾可比我們高多了!」
「而且也不止小悟,還有咒術界的其他小咒術師……其實我們也去看過,包括禪院家的小直哉。」
「所以……你們只是喜歡幼崽?」
「是的呀。」三百三伸爪拍拍他的腦袋,「其實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用人類流行的話來講,應該就是『刻在DNA里的本能』吧。」
關愛幼崽。
哪怕禪院直哉被六神凜斷定沒有殺死她的決心,不足以成為她的學生,但禪院直哉年紀還小,決心也是可以培養的。
他雖然沒有繼承【十種影法術】,但毫無疑問,禪院直哉也可以成為「果實」。
只是他沒五條悟那麼受到小貓歡迎,所以去的貓少,頻率也沒這麼高。
「九年以來,大概只有我去見直哉的頻率最高吧?好像每個星期我都會去找他一兩次……但直到現在,我混進貓群里,他也是認不出我的。」
三百三語調惆悵:「唉,真是的,小直哉一心想着讓飼主多看他兩眼,他就沒想過——退一萬步想,我也是飼主的化身啊。」
聽出小貓的遺憾,夏油傑有些遲疑地問:「所以……在幼崽之中,你比較中意的其實是那位禪院家的少爺?」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他對禪院直哉的印象只停留在那場葬禮。
那位只比悟小了一歲的禪院少爺撲通一聲趴在棺木邊哭得十分誠懇,連肩膀都抖動地厲害。
旁人都在說,他和悟的感情甚篤。
「只能說貓各有喜好吧。」
三百三想到當初那一次見面,「我第一次去禪院家的時候,看見直哉趴在地上哭。」
三百三還能怎麼辦?
它當然是選擇狠狠嘲笑啦!
小貓一發笑,禪院直哉才驚覺院子裏還有別人,找了半天才發現原來是房頂趴着一隻奶牛貓。
那個黑髮綠眼的幼崽紅着眼睛猛退好幾步,後知後覺想起自己是禪院家的少爺,於是又強裝鎮定地開始超大聲質問:「喂!你是怎麼進來的?!」
三百三嘎嘎笑:「你知道當時直哉的表情嗎?明明滿臉都是被發現糗事的窘迫羞惱,可還是要強裝鎮定地質問我……天哪,真可愛,他要是哭出來就好了。」
「然後我就每隔一段時間在房頂上、他的臥室花瓶里、還有床上的枕頭下、黑漆漆的衣櫃裏冒出來嚇唬他。直哉小時候總是被嚇哭,發現是我,又開始強裝鎮定,我就嘲笑他膽子小。」
「直哉總是喊人來,甚至搬了院子,但這對我來說根本沒用哈哈哈!」
夏油傑:「……」
夏油傑「嘶」了一聲,大為震撼:「我、不是、你……你……你好奇怪啊三百三。」
原來小貓咪可愛的外表下也會有這樣變態的內心嗎?
夏油傑的濾鏡好像要碎掉了。
「其實那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三百三話音一轉,沉重嘆氣。
「所有人都在惋惜他不是祖傳術式,一邊又把他高高捧起……直哉被架在高台上,拼命追趕小悟的腳步,還想讓飼主看他一眼……哎呀,真努力。」
夏油傑剛對禪院直哉升起憐憫之心,緊接着就聽見三百三說:「真是的,這種世道誰都想讓飼主多看一眼,一隊排下來,哪裏還輪的上他?」
夏油傑心想這倒是。
但小貓咪用可可愛愛的聲音說出這話,還是有些太傷人了。
「他還想着娶十個八個天賦高的女人,生下更強大的後代曲線救國……哎呀,好端端的孩子,怎麼可以年紀輕輕就有禍害別人的打算!」
夏油傑沉默了。
……他果然還是不太了解這種大家族的教育理念。
「後來呢?」
「後來?我當然是幫助他停止了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三百三狠狠地教育了他,並且給予了禪院直哉一通堪稱絕殺的嘲諷——
「我說,『可憐的小直哉,居然想用這種方式吸引飼主的注意,就那麼想嗎?可是就算是小悟死掉了,飼主玩替身文學也輪不上你啊』。」
夏油傑心想,這可真是好一張戳人心窩的嘴。
「然後他就哭了,哭得好傷心,捂着臉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他以為可以隔絕我的窺探,但我是誰?結界都困不住我,一扇門更是不可能!」
三百三溜進了禪院直哉的房間,看見這個大少爺捂着被子哭,都不敢哭太大聲,生怕被外面的人聽見。
「我猛地跳到他床上,一把叼着被子猛地掀開,直哉哭得眼睛紅了一片,還在猛吸氣,看見我的眼神跟見了鬼一樣。哎呀,好可憐,真的好可憐。嘿嘿嘿……」
夏油傑聽着聽着,感覺後背都涼涼的。
……太可怕了。
那位禪院家的大少爺攤上這種惡劣小貓咪,真是在家裏都能踩到狗屎的倒霉程度了。
他的心中突然詭異地平衡了一點,至少自己遇見的是芝麻……芝麻還算正常,並且擁有難得的人性。
「話說回來,明年直哉就要入學高專了……不出意外的話會來這裏。」
三百三又發出嘿嘿的笑聲:「他肯定以為我是經常在京都活躍的小貓咪,所以要來東京拜託我……到時候我就給他一個驚喜!」
夏油傑為即將入學的禪院直哉默哀三秒鐘。
高專的台階很長,但聊天可以讓時間的流逝速度變快,話題逐漸落下尾聲時,夏油傑頂着腦袋上的三百三,穿過破舊的鳥居,終於看見了平地。
而平地上多了一個哪怕在夜裏也十分顯眼的白色腦袋。
五條悟的神色看起來比鬼還幽怨,六眼如探照燈般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夏油傑感覺渾身不適,正想問他做什麼,五條悟就一言不發地雙手抱臂,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冷哼。
白毛少年酸溜溜地問:「你和凜幹什麼去了?」
夏油傑:「……」
還沒說話,腦袋上的三百三猛地一拍前爪,大喊:「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不是的悟,你聽我——」
「登堂入室!登堂入室啊!」三百三故作羨慕,「我都搶不到飼主家裏的位置,你卻被邀請了!」
「……」
夏油傑心裏咯噔了一下。
他心想完了,喜歡折磨禪院直哉的惡劣小貓三百三無故找上他,果然不可能是純聊天。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它就是來拱火的。
再看向五條悟,他的白毛好摯友已經舉起了手,咒力在五條悟的指尖凝聚,那是夏油傑再熟悉不過的氣息。
夏油傑:!
夏油傑猛地睜大眼睛。
這是一個寂寥的凌晨。
空氣帶着潮濕的寒涼,高專的山林靜默無聲。
夜蛾正道的青蛙重新做出了形狀,他閉上眼,躺上床,正準備睡覺。
——轟!!!
一聲震天響從學校內部傳來,隨即是陌生咒力入侵帶來的警報聲。
夜蛾正道猛地睜開眼:!!!
「敵襲!」
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他一套拖鞋就往操場而去,都做好和詛咒師干架的準備了,結果——
沒有月光照射的晚上,烏漆嘛黑的操場能見度不高,他看不清人臉,卻感知到了熟悉的咒力,甚至還伴隨着兩道熟悉的聲音。
「傑!你這個可惡的小眼睛偷腥貓!不對、是偷腥狐狸!」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要理智一點啊悟!」
「你看起來又沒老子帥氣!眼睛也小到看不見!穿衣品味還奇奇怪怪甚至腦袋上還留着老子都不想說的怪劉海!你到底哪裏比老子好了!」
「……」夏油傑忍了忍,沒忍住,原本還試圖讓他冷靜的心態瞬間炸了,「不要人身攻擊啊你這個混蛋!」
未被登記的諸多咒靈被召喚出來。
高專的警報還在一直響。
夜蛾正道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
可耳邊的劇烈響聲還在持續不斷,操場的地面被炸出一個又一個大坑,碎石和泥土紛飛,因為下過雨,潮濕的泥點子濺在身上,甩都甩不掉。
小熊睡衣髒了一片。
「……呵。」原來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出聲來。
夜蛾正道:「你們兩個,一人五千字檢討,明天交給我。」
一句話,讓戰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三百三不知道從哪裏躥出來,扒拉着夜蛾正道的小熊睡衣告狀。
「他們兩個打架的時候完全沒有顧慮到我誒,可憐我一隻小貓咪,差點被波及變成了貓貓碎片,嗚嗚嗚……我真的好可憐啊……」
五條悟:「……」
夏油傑:「……」
三百三繼續:「嗚嗚嗚……我差點就見不到飼主了……」
夜蛾正道被小貓咪哭到心都化了,再看向兩個凌晨三點打架的混蛋學生時,就連眼中僅剩的那點溫情都沒了。
他再次冷笑:「不顧及無辜,再加五千字。」
五條悟:「……」
夏油傑:「……」
白毛少年試圖為自己辯駁:「都是傑先挑事的!要罰也是罰他才對!」
「我是打算和你好好說話的,可是你根本不聽我好好說話,還直接用【蒼】轟了我!」
「不管,就是傑的錯!」
「老師明辨是非,一定會明白誰說的才是真相!」
夜蛾正道不想明辨是非。
「再說就兩萬字。」
於是兩人終於老實了。
等夜蛾走後,五條悟幽怨地看向小貓:「三百三,你為什麼不在禪院家?」
小貓無辜地眨眼:「你認錯了,我不是三百三。」
「騙人不是好品質噢。」
「沒有啦,我也沒說錯啊,小傑就是和飼主談論人生哲學了嘛,也確實被飼主邀請回家了。」
五條悟問的不是這個。
但三百三的話提醒了他,白毛猛地看向夏油傑:「什麼?!」
他猛地站起身:「你這個偷腥狐狸剛剛還想騙老子!」
被猛烈地指責之後,夏油傑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被說中就心虛了嗎?不要試圖逃避話題啊傑!」
夏油傑看向三百三,眼神中透出深深的疲憊:「夠了,我說夠了……這齣鬧劇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三百三嘆氣:「我說小悟,你也可以去找飼主啊。」
五條悟一愣。
「飼主不會拒絕你的拜訪,但你得帶着我一起去。作為我告訴你這些的報酬——沒問題吧?」
三百三,你的燕國地圖真的是太長了。
夏油傑突然想到很早之前從輔助監督那裏了解到的真理——
【奶牛貓們都想在六神凜面前露個臉,有的時候也會做出一些人類根本想不到的手段……夏油同學,遇見奶牛貓的時候,最好的方法還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要是它們沒被搭理,大多數都會自覺無趣地離開。】
夏油傑突然就明白了。
還是自己警惕心太低……要是一開始就沒跟三百三聊天,說不定不會和五條悟雙雙喜提萬字檢討。
而三百三如此喜歡禪院直哉,大概也是因為那位少爺每次都會給出小貓想要的反應。
所以。
繞了這麼大一圈。
三百三隻是為了讓悟去找六神女士,順帶着還要把它一起捎上而已?
天殺的……那他的萬字檢討又算什麼?!
夏油傑感覺自己要碎掉了。
*
因為三百三給出了最直接的解決辦法,五條悟和夏油傑暫時休戰。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夜蛾正道狠心要求兩人在明天就把檢討交上去,所以兩人乾脆沒睡覺,熬了一晚上。
多少也要意思意思寫一點……一萬字的內容是寫不到,但是敷衍還是可以敷衍的吧?
夏油傑是在認認真真地寫,五條悟就上網找了一篇開始抄。
抄了兩頁,他自覺差不多,也不管有沒有一萬字,直接把檢討往夏油傑的桌子上一拍:「傑記得幫老子交一下!」
夏油傑眯起眼:「你為什麼自己不去?」
「老子要去找凜啊,這還用問嗎?」
白毛理所當然地說完這話,假裝驚訝地看向窗外,「沒想到天都亮起來了,看來是時候登門拜訪了,老子還得去找三百三一起呢,先走了!」
夏油傑剛伸出手準備抓住他,但五條悟速度更快,話音落下的瞬間,就直接瞬移離開了這裏。
「……」
夏油傑看向五條悟的檢討書。
【尊敬的老師:
我已經深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身為六年級的學生,我不該欺負二年級的早川同學……】
——抄就算了,甚至一些顯而易見的細節都不知道改一下。
夏油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認命地幫助他修改不合理的地方。
*
五條悟才不管他痛不痛苦。
五條悟抄起一大清早就趴在鳥居上等着的三百三,興奮又帶着點緊張地說:「走走走,去找凜……」
三百三叼着一根不知道從哪裏摸來的淺藍色絲帶:「小悟幫我系在尾巴上。」
「你從哪裏得來的絲帶?」
五條悟接過絲帶,繞了三百三的尾巴兩圈,順手給它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個?這是直哉送的啦。」
三百三想了想,「直哉說他總是認不出我,所以讓我繫着絲帶去找他。可就是要認不出才最好玩啊,誰要被他認出來?多沒意思啊。」
「嘿嘿,也不是誰都是老子。」
五條悟得意:「老子的眼睛可好使啦,一眼就看得出來誰是誰!」
三百三敷衍點頭:「是是是,小悟是最漂亮最厲害的果實。」
一人一貓消失在尚未完全明亮的清晨中,【無下限】把所有潮濕的露水隔除在身體外,奶牛貓被他揣在口袋裏,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小悟,真的很幸運呢。」小貓半晌開口,「我只見過飼主兩面,一次是在九年前,一次是在封印解除的當天。」
五條悟一頓,「你在羨慕?」
「是有點。」三百三直嘆氣,聲音都低落了許多。
「直哉說要不乾脆帶着我去找飼主……但是飼主哪裏是想見到就能見到的?有些人和有些貓天生就幸運,我被創造出來,本身也不是為了追尋飼主的腳步才存在的。」
一隻小貓居然會思考如此深刻的問題,五條悟不禁問它:「那你覺得自己是因為什麼而存在?」
「唔……這個嘛。」
小奶牛貓突然仰着腦袋,很複雜地看了五條悟一眼,圓潤的黑色瞳孔映出白髮少年線條明晰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樑,那人察覺到它的目光,於是也把視線垂了下來。
三百三沒說話。
五條悟遂收回視線,一人一貓穿過高山和秋日的薄霧,走在生長着青苔的破碎台階上,逐漸向着山下走去。
周遭很安靜。
小奶牛貓感覺很累了。它有些倦怠地閉上眼,在五條悟暖烘烘的口袋裏沉沉地睡了一覺。
喜歡咒回:當社恐穿成人形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