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街頭人群熙攘。
經過了九年的發展,這片熟悉的街頭好像沒什麼變化,人群熱鬧一如往常,時間正常流轉所有人的生活稀疏平常。
可這片街頭的變化卻又如此巨大——街頭的廣告換了一茬又一茬,潮流變了一波又一波,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只有六神凜的時間被停留在了九年前。
六神凜的房子九年沒入住,裏面已經生了很厚的一層灰。
她帶着對這九年生活得心應手的芝麻,出門買了新的手機,用賬戶綁定了銀行卡——好在咒術界那群愚蠢的傢伙沒貪她的財產,或許是芝麻還活躍在這個世界,她的一切都被很好地保存下來。
在網上找了一個清潔公司下單打掃房子,六神凜在街頭逛了一圈,整個人清閒下來。
她找到一家甜品店,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熟悉的舒芙蕾。
漂亮的草莓果醬舒芙蕾被端上桌,芝麻還是點了熟悉的豆乳口味,一人一貓相對而坐,就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時間。
陽光從窗外灑進室內,六神凜難得愜意,整個人身上透出慵懶隨性的輕鬆感。
奶牛貓芝麻算是這條街的知名小貓了。
這條商業街上的東西並不便宜,但奶牛貓橫穿各大店鋪,叼着六神凜的卡在街上浪了九年,商戶換了一輪又一輪,只有小貓依舊。
……雖然很扯淡,但時間久了之後,幾乎整條街的商戶都習慣了。
小貓還會自己叼着卡去買甜點。
幾年如一日的舒芙蕾。
它從沒在大眾面前吃過東西,都是叼着走,所以大家都懷疑小貓的主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甜食控……或許是個有錢的癱瘓老人,身體不方便外出,於是小貓來得勤快。
更有力的證據就是——小貓偶爾忘記帶卡,朝着某個角落裏喵一聲,很快就會有一個穿着黑西裝的倒霉蛋出來付錢。
……其實是【窗】的輔助監督。
其餘的奶牛貓去了哪裏暫且沒精力管,只有芝麻,這隻曾經跟在六神凜身邊的貓,咒術界必須嚴密地監控它的動向。
但這樣的「監控」總是被發現……到最後,發現芝麻並不抗拒,雙方也就破罐子破摔般維持着表面的平和。
所以當芝麻跟着六神凜踏進這家熟悉的甜品店,並且六神凜拿出那張讓人眼熟的卡付錢時,櫃枱的員工有些驚異:「您是……這隻小貓的保姆嗎?」
或許是把六神凜當成了奶牛貓年邁主人為愛貓特意請來的保姆……畢竟按照正常小貓的年紀來看,芝麻也已經是九歲往上的中老年貓了。
六神凜沉默一瞬,看向芝麻。
芝麻心虛地別開視線,若無其事地喵了一聲。
「不是。」六神凜答,「我就是它的主人。」
櫃員的神情頓時十分震驚:「可是這條街的人都認為小貓的主人是個身體不便的年邁富豪啊……這可真是個天大的誤會。」
六神凜再度看向腳邊的小貓。
芝麻開始追着自己的尾巴轉圈圈裝智障。
很顯然,咒術界沒有人敢動她的賬戶和財產,但某隻膽大包天的貓顯然並不在乎。
離開甜品店之後,六神凜帶着小貓在「這條街」逛了一圈。
她看見一家烤肉店。
老闆站在門口熱切地招呼小貓:「咪咪今天也來啦?要來嘗試一下新的套餐嗎?」
六神凜面無表情:「不用。」
路過一家珠寶店。
長相帥氣的男員工看見它,神情變得慈愛又驚喜:「小咪是聽說最近新到的動物系列特意過來的嗎?放心好了,給你預留了一套適合的……」
「喵。」
奶牛貓看向六神凜。
六神凜盯着它。
芝麻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飼主你醒來之後,我就沒有項鍊了。」
陶瓷珠重新成為了六神凜的單邊耳飾,可奶牛貓戴着它九年,現在難免感覺脖子上空蕩。
一人一貓僵持片刻,六神凜嘆氣:「好吧。」
她也不知道一隻貓為什麼要買珠寶,而且聽櫃員的語氣,芝麻還光顧了這裏不少次。
心知芝麻給出的解釋就是個再明顯不過的託詞,但她還是選擇了妥協——再怎麼說也是自己養的小貓,它過得舒心也好。
男櫃員看見她們的互動,有些遲疑地問:「不好意思女士,請問您是……?」
六神凜指着貓:「芝麻的主人。」
「嗯……嗯???」
男櫃員瞬間一臉震驚地看向小貓,又看向六神凜,心中預設的形象和現實和產生的反差讓他許久未曾緩過神來。
等等——誰?!
「不是說給小貓預留了一套珠寶嗎?」
櫃員如夢初醒,恍恍惚惚:「啊、啊對……您這邊請……」
十分鐘之後,芝麻戴着被雕刻成小貓咪形狀的金色寶石項鍊,跟六神凜離開了店裏。
一人一貓繼續走,路過多少店,就有多少恍惚的人。
她本以為芝麻自己去買珠寶已經夠可以了,結果沒想到,走到某個奢侈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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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員拿着新的手提包迎了上來。
手提包……咖色,是能裝下芝麻自己的大小。
六神凜:「……」
你買這手提包——你用得了嗎?!
「這確實是我給自己整的貓窩。睡膩了就換幾個新的……嗯,就這樣。」芝麻說。
六神凜:「……」
她匪夷所思:「你到底買了多少?」
看來它這九年過得可比自己想像中的精彩太多了,又是珠寶又是奢侈品,誰能比它一隻貓懂得享受啊?
芝麻心虛:「也、也不多吧……」
這時,銷售人員走過來熱情地問:「還是寄去原地址,對吧?」
芝麻喵了一聲表示肯定。
原地址……?
六神凜想到自己那幢需要清潔公司處理污垢的房子,那顯然不是芝麻存放自己購買的商品的地點。
六神凜不動聲色:「沒錯,寄到原地址去吧。」
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地址在哪裏。
和自己那幢已經生灰的房子不同,旁邊那幢屬於五條悟的房產經常有人打掃,自己甚至沒給芝麻準備什麼很好的貓窩,一個快遞紙箱子就是所有。
相比之下,幼年五條悟給芝麻準備的東西就精緻了很多。
它甚至在五條悟那幢房裏有一間八十平米的陽光貓房……買來的東西也是放在那裏。
六神凜:「……」
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次無言之後,六神凜用一種莫測的語氣說:「你失去我,過得好像也不錯。」
芝麻眨巴眨巴眼睛,圓潤的貓貓瞳看向自己的飼主。
「怎麼會?」它說,「我的一切都是飼主給的,我最在乎的就是飼主了。難道我就花這麼點小錢,飼主就難過了嗎?」
「倒也沒有。」
芝麻也知道沒有。
六神凜肯定願意給它花錢,如果它提出要一個豪華貓窩,她肯定也會答應。
只是自己早年間特別鍾愛瞎跑,去世界各地找六神凜的情緒碎片填飽肚子,所以不是很在意怎麼休息。
這一點上六神凜倒是可以承認,「我只是詫異……但如果是你的話,花掉就花掉了,把錢全部花掉也沒什麼。」
一人一貓在陽光下悠閒地散着步,東京街市繁忙熱鬧,風有些涼,六神凜撥了撥身上的流蘇披肩,拎着新的毛線往家的方向走。
奶牛貓跟在她身邊,陽光在它身上照出一層金邊。
閃閃發光的芝麻仰着腦袋問她:「是因為我取自你的靈魂?」
六神凜腳步一頓。
「其實不完全是因為這個。」
她只是想起了上個世界的生活。
「小時候我有一塊很喜歡的橡皮……後來它不見了,我也沒錢買新的。」
「沒錢買?」
「是啊,這很令你意外嗎?」
六神凜聳肩:「想要卻無法得到的感覺並不好受……我是這樣,所以取自我靈魂的你應該也是這樣。」
所以她想儘可能對芝麻好一點。
在某些方面,這隻小貓取自她的靈魂,和另外十萬隻一樣卻又不同。
奶牛貓不說話了,沉默好久才悶悶地問:「飼主……飼主小時候過得不好嗎?」
六神凜不想多說,含糊應了聲:「……也就那樣。」
「噢。」
一人一貓無聲地在路上走走停停,享受了一天安靜的時光。
她們散步到某個公園,夕陽被樹木擋住了一半,影子被拉得很長。
六神凜看見了一個黑髮綠眼的小孩……長相上和某位故人有些神似。
小孩背着書包,大概是在讀幼稚園的年紀,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神情看起來有些擔心。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孩子的手上捧着一隻小貓。
奶牛貓。
不是普通的奶牛貓。
六神凜一靠近就感知到了屬於切片的信息。
除了芝麻,其他的奶牛貓幾乎不會活躍在普通社會,因為要偽裝成正常小貓對它們來說實在不好受,但是……
「總之就是這樣,我和我的飼主走丟了嗚嗚嗚……」
小貓哭得很傷心,也根本就沒有掩飾自己會說話的特殊。
但男孩看起來並沒有被嚇到。
他只是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小貓的背部,用語言寬慰它:「沒事的,我們一起找,肯定很快就可以找到的……」
「嗚嗚嗚嗚……我只知道飼主來這裏逛街了,可是這裏好大,我根本就沒看見人,想偽裝成芝麻老大待在一家店裏等着,可是時間太晚,人家關門了嗚嗚嗚……」
黑髮綠眼的男孩顯然很有耐心,「那你要不要去我家留宿一晚上?明天是周六,我們一起去找你的主人。」
「找我有事?」
這時,不遠處走來了一個身影。
黑髮綠眼的孩子下意識抬頭,看見一個金色眼睛的陌生女性站在自己面前。
她有些驚訝,似乎又不那麼驚訝,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莫名。
片刻後她說:「怪不得……原來是一個小咒術師。」
小奶牛貓聽見熟悉的聲音:「是飼主……?」
……這顯然是巧地不能再巧了。
偌大的東京,六神凜就這麼散步散到了小奶牛貓的面前。
在傍晚到來,夕陽染紅天邊雲霞的時刻,小奶牛貓一抬眼,就這麼水靈靈地看見了她。
它突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滿臉驚慌失措,語氣也變得緊張:「飼主、夏油傑被小樂弄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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