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神凜去往禪院家的第二天,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到五條悟的耳朵里。
「悟少爺……」
侍女有些憂慮地看着坐在沙發上恨恨啃點心的白髮幼崽,語氣遲疑了半天,想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
六神凜真的要收禪院直哉為學生嗎?
禪院和五條堪稱死仇,悟少爺生氣似乎也正常……不對,六神凜不可能在乎這些事情。
話說禪院直哉不是繼承了禪院家主的【投射咒法】嗎?既然不是祖傳術式,哪裏配得到六神凜的青眼……也不對,她不像是那種會在乎學生術式的人。
心裏糾結不已,侍女卻沒敢在面上多說一個字。
她默默地看着五條悟把面前的點心吃完,主動上前麻利地收拾了餐具,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把空間留給了看不出喜怒的神子。
因為六神凜拒絕了任務,今井拓也現在都是直接來找五條悟。
剛一進門,看見五條悟堪稱平靜的臉色,混跡職場多年的社畜卻敏銳地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平常,頓時腳步一頓就要開溜。
五條悟抬眼:「你站住。」
於是社畜的腳步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雖然人還小,但五條家的神子是不是浪得虛名,沒人比今井拓也更清楚了。
……一個【蒼】下去,樓都得被移平。
五條悟臉上沒有表情的時候,湛藍色的眼睛投射過來,似乎能把人看穿。
今井拓也如芒在背,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悟少爺,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凜真的要收禪院家那個做學生?」
回到家後大睡一覺根本沒關注咒術界消息的今井拓也:啊???
「等等……發生什麼事情了?」
中年社畜的眼中透出一眼可見的清澈愚蠢,五條悟頓時冷笑一聲:「呵。」
今井拓也:「……」
今井拓也冷汗涔涔,強行轉移話題:「悟少爺,今天還是照常去祓除咒靈嗎?」
五條悟盯着他半晌,就是沒說話。
「……」
時間的流逝在恍惚間變得相當漫長,今井拓也度秒如年,終於等到五條悟鬆口:「去。」
他要讓六神凜知道,禪院直哉那種小屁孩連自己實力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今井拓也如蒙大赦地鬆了口氣。
夏日的咒靈總是很多,即便是在權衡之下經過篩選送到今井拓也手上的任務,那也足足有七個。
早上八點出發祓除咒靈之後,一路上消耗時間最長的就是坐車。
等夕陽的餘暉落在地面上時,一切才終於結束。
最後一個任務在京都,以【蒼】為任務收尾之後,本應該上車回家的五條悟鬼使神差,突然說:「去禪院家。」
禪院家的老宅也在京都。
今井拓也本就是禪院的連姓氏都無法被冠上的旁支,自然知道主家的位置。
他直接改變了方向,順口問:「悟少爺去禪院家做什麼?」
「我生氣。」白髮幼崽雙手抱臂,冷聲回答。
……生氣?
車子停在了禪院家的結界外,五條悟下了車,徑直走到禪院家的門口。
本來已經做好了不被放行就硬闖的打算,結果沒想到,他剛一來到禪院家,裏面居然一片兵荒馬亂。
天色漸晚,禪院家此刻居然還沒點燈,六眼觀察到繁雜的咒力在面前的古宅內部狂亂地釋放,門口也沒有把守的咒術師。
因為之前轟炸過禪院的大門,結界收錄過五條悟的咒力,在他踏進其中的一瞬間,整個禪院家的結界就開始瘋狂地預警,可五條悟站在門口等了幾分鐘,還是沒有人來。
院內反倒隱隱約約傳出打鬥和咒罵的聲音。
「你找死!」
「禪院甚爾,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七長老的親兒子,你——」
「不過區區一個廢物……咳咳!」
「你要是敢對我下手,你別想……啊啊啊啊啊!!」
循着人群慌亂的方向,五條悟邁步走去,只看見倒了一地的咒術師。
是詛咒師入侵嗎?
好像不是,
那個把咒術師胖揍一頓的男人,正穿着禪院家的衣袍。
男人留着一頭短黑髮,一腳踩在一個咒術師的臉上,背對着五條悟的方向,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地手起刀落。
或許是有所顧慮,或許是為了自己不被找上麻煩,他的動作雖然迅捷,但並沒有下死手。
直到最後一個人因他失去意識,男人才終於轉過頭來,神色極短暫地驚詫了一瞬,隨即揚眉笑了。
一地的咒術師身上帶着或大或小的傷,全都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
周遭寂靜無聲,夕陽還沒完全落下山頭,大片大片澄澈的金光從天邊灑下,照亮了男人輕鬆的眉眼。
他好像獲得自由的雄鷹,在離開籠子前對着曾經一面之緣的孩子好心情地寒暄。
萬籟俱寂中,心跳的力度都震耳欲聾。
禪院甚爾扯了扯嘴角,翡翠綠的眼睛不閃不避地對上那雙咒術界為之忌憚的湛藍色六眼,只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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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六神家的小鬼嗎,來這做什麼?」
只這麼一句話。
於是滿腔酸氣和怒火就此煙消雲散。
高高在上的神子愣住了,隨後像只驕傲的小貓一樣,仰着腦袋回答他:「我本來是想看看那個禪院家的繼承人是什麼樣子。」
這不是謊言。
他實在不明白究竟禪院直哉哪裏能得到六神凜的垂青,是那甚至並非祖傳的術式,還是那個小孩有足以打動壞女人的高尚靈魂呢?
「本來?」禪院甚爾拔出插在腳下咒術師肩胛骨處的長刀,血液如溪流般匯聚起來,腥臭味刺鼻沖天。
他全然不在乎,順口問:「那現在呢?」
湛藍色的眼睛從禪院甚爾的身上緩慢移動到廊道的拐角處。
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就站在廊道的最邊緣,用折角隱匿了自己大半個身形,卻像是被術式定身在了原地般,露出一張驚恐卻僵硬的臉。
六眼看見了咒力的流轉,孩子的術式效果自然而然地被神子的眼睛忠實地反饋給大腦,他知道那是什麼,也就猜到了孩子的身份。
他就是禪院直哉。
一個只敢躲在陰暗的拐角處窺視慘劇卻瑟瑟發抖的孩子。
五條悟收回視線。
他對六神凜的了解勝過所有人,他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
「現在,我已經知道凜不會選擇他了。」神子志得意滿,「所以我才是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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