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遠陰着臉連抽幾口煙,「老劉,你今天去李正海那,確定李正海沒什麼異樣?」
劉文昌想想,「沒有,很正常,我走的時候,他還說知道我喜歡打羽毛球,他也喜歡,有時間要和我切磋一下,一點也看不出他有什麼異樣。」
牛大遠輕嗯聲,「劉海單獨去見陳常山,你放心嗎?」
劉文昌又想想,「我一開始確實有點不放心,但孩子大了,不能總拴在褲腰帶上,也要他單獨面對些事。
劉海和以前也不一樣了,花田鄉向縣裏要錢,都得經劉海的手,現在花田鄉的道路維修資金申請就在劉海手裏壓着,要想富先修路,花田鄉想把特色旅遊經濟搞好,道路維修建設這一塊就不能小視。
作為一鄉之長,陳常山肯定明白這點。
另外我兒媳吳麗是陳常山的大學同學,兩人還好過,畢業後,吳麗分到了鄉小,陳常山那時只是個招商局的普通科員,沒有能力把吳麗從鄉小調回縣裏。
兩人才分了手。
但劉海告訴我,吳麗和陳常山其實心裏都還挺在意對方。
陳常山如果這次真要弄得沸反盈天,他也要考慮吳麗的感受。
劉家過不好,吳麗也過不好。」
劉文昌煞有介事說完,牛大遠不禁笑笑,「老劉,公活私活你都用上了,那你還擔心什麼?
我猜陳常山費盡心機抓你的把柄,不過就是怕他當鄉長期間,你們劉家卡他的脖子。
他可是打造特色旅遊經濟的第一執行人,搞不好,你第一個挨罰的就是他。
你們劉家總想卡他的脖子,他能不反擊嗎?
與其因為卡脖子最後搞不好挨罰,丟官丟職,還不如現在反擊。
換成我,我也會像陳常山一樣做。
只要這次劉海和陳常山談妥了,應該就沒事了,你不要太擔心。」
牛大遠臉上的陰雲消失,大手一揮,顯出無所謂的樣子。
劉文昌心裏暗道,事沒落在你頭上,你說的輕鬆,如果就是這麼個商議結果,那今天我這頓酒就白請了。
想定,劉文昌苦臉道,「牛縣長,你說的這些我也想到了,可我就是擔心陳常山把這事捅到李正海那。
或者這件事就是李正海授意陳常山幹得,今天我見李正海時,他所有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他針對我個人不要緊。
就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藉此他針對田海系下手,那牛縣長您苦心經營下來的基業就拱手讓人了。」
劉文昌又把皮球踢到了牛大遠腳下,而且這次拱火味更濃。
牛大遠果然中招,啪,重重一拍桌,桌上的杯盤碗筷嘩啦啦響動。
牛大遠哼聲,「拱手讓人,老劉,你哪都好,就是關鍵時候骨頭太軟,你這話說得太沒骨氣了。
李正海不過就是個流官,流到田海也不過就是想撈點業績,再去其它地方更上一步。
我沒有他的雄心壯志,我只想守好這一畝三分地,他剛來時,對他的執政理念,我確實有牴觸情緒,可經過市里調和,我也了解清李正海來田海的真正目的。
我就開始配合他了。
他想引進百達項目,我沒有阻攔。
他想把花田鄉打造成特色旅遊經濟示範鄉,我也沒有阻攔。
甚至在陳常山的事上,我也多次向他讓步。
雖然有時我也會提些不同想法,但我們的組織原則是民主集中制,我作為一縣之長總不能連想法都不能提吧?
我已經夠成全他了。
他如果還不知足,還要動整個田海的根基,那我牛大遠絕不答應。
就是告到肖書記那,我也不怕他。
到時我正好問問肖書記,沒有團結的隊伍怎麼能搞好經濟建設?
難道田海人多年的辛苦就不是辛苦嗎,輕易就能被否定!」
牛大遠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帶着酒氣不斷掉落。
劉文昌也越聽越興奮,他今晚想聽到的就是這番話,有了牛大遠這股硬氣撐腰,他劉文昌就再無擔憂。
「牛縣長,你說的太好了,說出了咱們田海所有本土幹部的心裏話。
如果王書記,丁縣長,劉局.....他們也在這,一定也會像我一樣贊同牛縣長的這番話。」
劉文昌說出了一串人名,這都是田海派成員,分佈在田海的各重要行業,形成一張網,控制着田海的權利經濟脈搏.
牛大遠被劉文昌捧得很舒服,笑道,」老劉,光你說的這些人名,李正海聽到就會心有忌憚.
他把這些人都查了換了,誰給他幹活兒.
光靠他那幾桿槍嗎?
那他想打造旅遊經濟的想法這輩子也實現不了,實現不了,他怎麼去別的地方高升?
他要的是政績,不是你那點事.
你那點事,說大是大,說小是小,不就是男女交往上出了點意外嗎?不能因為這點事,就否定一個老同志兢兢業業工作幾十年。
看一個同志要看全部,不能抓住一個偶然意外不放,那不是處理問題的正確態度,那是打擊報復。
就算李正海真想拿那點事做文章,也得走正常組織程序,程序中的哪個部門沒有咱們田海人,能讓他正常走完嗎?」
牛大遠重重哼聲。
劉文昌立刻心花怒放,給牛大遠倒上酒,」老交情就是老交情,再好的關係,也不如本鄉本土人親。
牛縣長,有你這番話,我徹底踏實了。
我必須敬你一杯,我先干為敬。」
劉文昌一口將杯中酒。
牛大遠也喝了。
劉文昌擦擦嘴,「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聽完牛縣長的分析,我是茅塞頓開。
陳常山看來就是想不再被卡脖子。
不管這件事是李正海授意的,還是李正海完全不知情,李正海肯定也不想把這件事鬧大。
那我就做個順水人情,以後凡是涉及陳常山和花田鄉的事,我們劉家絕不再干涉。
讓李正海在田海心滿意足得到他想得到的,等他離開了田海。」
四目相對。
牛大遠笑道,「老劉,這就對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先把李正海送走,剩下一個陳常山,他再能幹,沒了依靠,最後也不過是壓在五指山下的那個孫猴子。」
牛大遠手一翻,似乎他的手已經變成五指山。
兩人都笑了。
牛大遠看看時間,「老劉,劉海和陳常山應該已經談完了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