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笑了,見過怕妻子的,倒沒見過這麼舔狗的。
這輩子,算是栽了。
「這裏發生天花,必須管控,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追風才不管你老子是誰,幹什麼職務,只知軍令如山。
風正彪瞪着追風,真是醉了,居然不認識,他是誰,「我老子,風長清,風長清。」
「風長清怎了,你又不是風長清,再說風長清是大理司最大的頭,能知法犯法?」追風拍拍身上的灰塵,一臉的不屑一顧。
「你狂妄自大!」風正彪回去得查查,讓父親好好治治這蠢豬,「我們一路上來,也沒見有人攔着。」
「天花是從京城開始,傳染的,防控常態化,有何不可嗎?」秦明修從遠處走過來,說話的時候不緊不慢,低沉妖嬈,眸深似潭,高深莫測,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程愛霞聽到低沉迷人心智的聲音,忍不住挑簾。
前陣子,秦明修明眸皓齒,看起來神采奕奕,說不出的冷俊灑脫。
而現在的他,裹帶遮住了口鼻,冷眸冰霜,細細看,他的下眼瞼還有一絲青色,眉眼間似乎有一抹疲憊。
程愛霞臉上的不悅,瞬間即逝,世上居然有如此完美極致的男人,怪只怪父親,見毛就是鴨,把深宮簡出的自己,輕易嫁出。
再看風正彪,用尖嘴猴腮形容,已經算是抬舉他了。
貪生怕死,一副奴才相,多瞧一眼,都令人心煩。
「請問,需要我們做什麼?我們一定配合。」程愛霞杏眼淺笑,盯着秦明修的臉,自己是樓上千金,難得見到男人有這副好皮囊,她語氣柔美溫和,「望大人能快點,家裏有小兒,多日不見,不知」
程愛霞故意停頓,令人心疼不已。
「程千金,如此開明之人,我們非常敬佩,能否喝點藥湯,戴上這。」秦明修仿佛瞧出她眼中的那份厭惡,便開口稱之她為千金。
說着,他伸出微黑的大手,接過追風拿過來的裹帶,到簾前遞上。
程愛霞聽到他一句「程千金」心裏挺美,他居然認識自己。
當然,認識自己也不奇怪呀,畢竟當時,徽商千金嫁給風家公子,京城家喻戶曉。
「要幾何銀子,」程愛霞緊盯着秦明修好看的眸子。
似乎,一眼萬年
她偏頭對着風正彪說,「正彪,我們統統買下來帶回去給府上備用!」
「程千金,你誤解了,我們這是免費贈送,不需要銀子,只需配合,戴上就行。」秦明修心裏清楚,她父親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卻無傲嬌,明事理,未來可為風府當家內賢助。
「哦,免費!皇上贈送嗎?」程愛霞一邊接過來,拿出一隻,餘下的遞給風正彪,瞥了他們一眼,模仿他們的樣子戴好,一邊挺好奇,更主要是聽他的聲音低沉,舉手投足間氣勢逼人,流露出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
「不是,是她免費贈送。」秦明修微笑着一揚手。
程愛霞扭頭,才注意到八月站在馬車旁,長發迎風飄揚,臉上戴着裹帶,眼神無波無瀾,不喜不悲,但是眼眸深處卻深邃的可怕,仿佛深不可測,或有千仇萬恨等着去報,令人不寒而慄。
而程愛霞此刻瞳眸似乎閃過一些忌妒,見不得秦明修眼中掩飾不住的寵愛。「就她嗎?」不確定地問道。
這小姑娘年約十五六歲,一身白色佇麻裙子,看上去清麗可愛,只露出的眼神卻如經歷過蒼海桑田的打磨,而散發出特有的深沉。
「對,呵呵,我小妹!」秦明修點頭輕笑。
「秦將軍,你哪來的小妹!」風正彪也跟着程愛霞戴上裹帶。
他不認識追風,但秦明修是京都第一位,年少時就被皇上封官進爵的風雲人物,何況自己成婚時,父親還特意給自己,引見了年輕有為的大將軍。
可沒聽說過他有小妹。
「哦,走失多年,才認回來的!」秦明修沒有說意外夭折,只輕描淡寫說成走失。
程愛霞眼中似乎隱隱有一絲興奮的光影流動。
突然之間,疑惑得到了解釋一般。
她遠遠地看着耀眼的陽光,打在少女身上,光芒萬丈。
眼底露出了一絲奇異的情緒,這件事的發生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我能與她成為朋友嘛?」程愛霞忍不住問出了口。
緣分這東西就是定數,來無形去無影。緣分來了無以阻擋,散了似落花流水。
「當然可以!」秦明修對八月招招手,「小妹,過來,程千金想結識你!」
八月遠遠踱過來。
望向程愛霞,看到她雲淡風輕、幽雅高貴中散發出的驚人的氣場。
八月心裏知道,她是閨房中的貴婦,養尊處優。
程愛霞見小姑娘深沉的眸掛着疏離的淺笑,微風拂過她的長髮,她優雅地伸手挽在耳後。
「小妹妹,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程愛霞掀簾從車廂中走出。
八月再次定眼,近觀。
這是一個美到極致的女子,雖然裹帶掩蓋了她大半臉,居然掩飾不住她的美,如空谷幽蘭,仿佛她就是這天地靈秀,集大千萬物精華於一身,更有若有若無的朦朧美,似乎所有人在她面前都要自慚形穢。
「小妹,這位可是徽商老大程井文的千金,經營文房四寶,絲鹽茶瓷,藥材也是不容小覷呀!」秦明修若明若暗,明推暗就。
言下意思,你以後需要什麼緊缺、匱乏物品,可以找她。
八月嘴角上揚,「幸會,程大千金!」
程愛霞聽出她話中的客套,輕輕笑岀聲來。
「呵呵,小妹妹客氣,你住哪裏,到京城後,有空閒,我去找你可好?」她伸出白皙長而好看的右手。
八月驚愕地抬頭,富人不都是趨炎附勢,捧高踩低,狗眼看人低貨色嗎?
八月微微怔了一下,才伸出手輕觸碰了一下,她那白得耀眼的手指。
「請問,我可以找你嗎?」程愛霞低聲再次問道,「你這么小,居然就做善事,我」
她微微笑了笑,低下眉。
自己只想做一朵艷不求名的陌上花,不妖不香,淡淡開在自己的園中,不嫌孤獨寂寞,不嫌稍微有了荒涼秋色的頹然,在月光如水的平凡中,開給自己看。
你欣賞或者不欣賞,我無所謂。
但人生有很多的偶然、相識,有很多重新開始的機會。
不要輕易放棄生命中給你的任何一個機會,也許一次偶然,就可以改寫你的人生。
程愛霞喜歡她,不,是羨慕眼前的她,無拘無束,青春洋溢。
自己如早幾年認識她,也許就是不一樣的人生
程愛霞,靜靜地看着陽光的八月。
暗嘆!
為何只許春風去,卻不允我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