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花又玩了一會,恍惚才認出來這處空間是個什麼去處。
「我可以藉助這張仙譜,進入這處房屋,院子的法界所在…,這是類似於人死後的陰宅?不對,這是道場或者說洞府。」
「那麼從法界出門看是什麼呢?」胡金花推開法界之中庭院的門戶,剎那間就有一股陰風吹來,將他吹得面上生疼。
外面灰濛濛,慘澹淡,一株黑漆漆的老樹,有十數人環抱粗,擋住了去路,樹冠連綿數里地,好似一把大傘。
後山更是黑森森,綿延着鬼哭林。
胡金花還想出去,卻發現不遠處忽然冒出了一雙雙暗紅的眼睛,散發着惡意,覬覦,盯着這忽然打開的門戶。
更和胡金花的眼睛對視上了。
似乎眨眼的功夫就靠近,這些眼睛的主人便好像瞬移了一般,步步緊逼靠近。
胡金花嚇了一跳,退回門內,合上門栓。
剎那間,在那詭異的視角,門戶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
「外面竟然也是法界。」
胡金花也是有傳承的,從前聽聞過前輩講述陰神出竅遊歷法界的情形,就是這麼陰慘慘的模樣。
法界不是陰間,法界只是眾生念頭構建的「認知」,是意識的投射。
故而人拜神佛,神佛便常居法界之中。
人畏懼鬼魔,鬼魔便也會在法界滋生,而一些執念,怨念,在法界之中就會變形成法界生靈。
在法界修行,時間觀念會和外界不同,畢竟念頭的速度是很快的,比如看一本書,在陽世有肉身束縛,一頁一頁看,還不一定記住,在法界中,只需要一掃,就能全部記住,如果念頭凝實,回歸肉身也不會忘記。
胡金花意識到許甲所傳「神仙法」的珍貴之處。
「看來經過佈置之後,這處屋子,便會在法界之中形成庇護,好似神祇的廟宇道場,大妖的修行洞府了。」
「對我而言不僅是一處庇護之所,可以非請勿入,還可供我安心在法界之中增長智慧,修煉道行。」
胡金花心情激動,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心中默默發誓,要為許甲忠心不二。
又在法界狐仙堂院之中欣賞了一會,胡金花這才離開了去,回到亂葬崗旁老歪脖子樹下,跟着諸狐狸說了這個好消息。
「造化,造化!那處地方,是個神仙洞府一般的居所。」
諸狐狸在歪脖子樹下,仰着腦袋聽胡金花描述,已經狠狠開始期待了,一個個的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都是一些破爛衣裳,帽子,狐狸們經常會穿人的衣裳,人的帽子,然後問同伴,你看我像人麼?然後裝模作樣,立起來學人走路。
要麼就還有一些銅錢,認字的書,小孩不要的已經損壞的玩具
但諸狐狸都捨不得,一個一個打包,要帶走。
等着夜裏,四隻成精的狐狸化作人形,前面兩個,後面兩個,背着包袱,中間是一些沒有成精的大狐狸,小狐狸,約莫七八隻。
列成列,排成排,就這麼從老歪脖子樹處搬走了。
雖說老歪脖子樹下狐狸洞很是一般,可孤睾狐獨秀還是捨不得,又費勁辛苦,找來一塊石頭堵住,想着以後萬一還有回來的時候。
胡金花呵斥道:「你堵住了門,將來有同族想要住進來怎麼辦?留一份情份吧。」
最終只半遮掩了洞口,往着牛聰聰在傻二柱家設下的狐仙堂口而去。
胡金花手拿着紅紙貼開道,竟然沒有狗來吠叫,叫他們平平安安的到了村子角落的這處僻靜屋子。
諸狐狸也沒有住過人住的屋子,一進來就撒潑打滾,胡金花則教導胡獨秀他們給法主許師公磕頭,將念頭附着在狐仙堂譜的名字上。
於是成精的小狐狸們也進入了法界之中,被其中念動則生發萬物的奇異之景驚呆了:「這是個什麼去處,果然是仙家洞府!」
於是你變出一花來,他變出一草來,只是他們念頭不具體,變出來的東西也不能持久,不像花斑狐狸得了點化,已經將近百年道行,智慧通達許多,不亞於一個尋常人類了。
胡金花制止他們繼續玩鬧,開口立下規矩:「我們有今日的造化,全靠許師,但你們不准在外胡說八道,泄露這些,尤其是狐阿貴一類同族,若是惹上麻煩來,別等許師開口,我自己就穿了你們的脖子,生剝了你們的皮!」
胡獨秀,胡德祿,胡步堂三個狐狸被嚇得一激靈,連連點頭。
狐狸最慘烈的酷刑就是剝皮了,狐皮值錢,尤其是活剝下來的狐皮,更加值錢。
此前他們便有不成氣候的同族被獵人抓到,第一時間都不是殺死,都是活着帶回家。
成了精的狐狸跟上前,想要營救,結果只能看見狐狸被鐵鈎穿住脖子,掛在架子上,然後活生生的剝下一整張皮來。
甚至狐狸還沒死,若不給個痛快,甚至能在風中慘叫半個時辰,就算直接疼死過去了,沒皮的肉也是一抽一抽的。
看見此幕的狐狸們既害怕,也無能為力。
獵人身邊養着七八條趕山犬,而且他們也不怕狐狸精的法術,他們自己也有趕山術,專克山中精魅。
胡金花拿這個恐嚇他們,已經是最為厲害的威脅了。
見他們嚇得打抖,胡金花又緩和了語氣:「白日裏,就我們幾個可以幻化人形出門,但你們三個道行不夠,容易被狗聞出味道來,咬你一口只怕要顯出原形。」
「所以就儘量少出去,沒事就把後院的菜園子整整,以後還能趕早集賣菜。」
「後山的情況也要摸清楚來,沒成精的晚輩就安置到後山安全的洞府中去,不要跟我們住一起。」
「最最重要一點便是,萬萬不可推開法界之中門戶到外面去,我們實力尚淺,外面危險極多,甚至可能有什麼鬼魔奪門而入,佔據了此處,我們豈不是丟臉?」
「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
胡金花這才放下心來,開始和立下堂口的牛聰聰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