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方舟 70.烏薩斯問題

    北方的內戰已經持續了十年，在泰拉世界早已和平的時候，烏薩斯還在血泊中傷痕累累。

    當大規模的混戰結束後，西烏薩斯已經被北解陣基本統一，勝利者出現了。

    軍隊相繼擊敗了民族國和別里塔斯克共和國，控制了聖駿堡，北境解放陣線取得了初步勝利，並且得到了哥倫比亞工團國和維希曼聯邦的承認，這讓西陸和北境的解放主義世界連成了一片。

    但是沒什麼人在意烏薩斯發生了什麼，在1112年軍隊獲取西烏薩斯統治權的時候，全世界都更關注汐斯塔黑曜石節舉辦，中陸聯合帝國舉辦卡西米爾騎士競賽，以及希之翼國準備創立第一屆泰拉運動會的這樣的事情。

    烏薩斯已經成為了「泰拉非洲」，相比於富饒的南陸，先進的中陸和近東陸，烏薩斯的貧瘠，窮困，還有落後都是首屈一指，很難想像解放陣線能挽回這片在數十年的戰爭中無可救藥的土地。

    但是奇蹟總會發生的，在北解陣首席領袖安東尼死去後，塔露拉繼承了首席位置，帶領北解陣在後啟示錄時代繼續前進。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統一烏薩斯，於是在1115年，軍隊開始東進，目標是消滅烏法國，索爾姆國，厄里士國，以及庫里斯亞特國這些烏薩斯的碎片國度。

    但是這意味着觸及三大帝國利益，如今東烏薩斯已經成為了毒梟成群、盜匪橫行、無政府主義瀰漫的土地，大量人口拼命外逃，當地只有喜歡要錢收稅的腐敗政府，以及毫無組織力的軍隊，可以說比當年的專制烏薩斯帝國還要爛。

    東陸聯合帝國和中陸聯合帝國相繼在這片土地上扶持了合作政府，解放陣線統一北境的聲明讓許多帝國高層感到不滿，如果這樣的情況蔓延下去，等待北解陣的無疑是帝國的聯合圍剿。

    戰鬥爆發後，泰拉聯盟立刻宣佈調停北方戰爭，希之翼判定北解陣的統一戰爭非法，聲稱這是對民主國家的一次侵略，如果不撤退一定會遭到希之翼的武力制裁。

    於是受到驚嚇的軍隊匆忙撤退，南解陣的慘狀已經是前車之鑑，希之翼人的武力威脅成為了晴天霹靂，沒有人再敢挑戰世界霸主的威嚴了，李澄聲稱要打誰，那希之翼空軍一定會把炸彈丟到誰的頭上，戰爭因而平息。

    烏薩斯，聖駿堡。

    蕭瑟的帝國廣場如今已經被樹立起了人民紀念碑，上面的字跡是為了紀念烏薩斯人民在幾十年來遭受的苦難，當然這段歷史無人願意回憶，世界大戰以來，上億烏薩斯人在這場慘烈的戰爭中付出了代價。

    希之翼公司的飛機在首都機場降落，貧困的烏薩斯居然連路邊的路燈都看不到幾支，道路上佈滿了污泥，首都三次摧毀又三次重建，泥胚房和活動板房隨處可見，鋼筋混凝土大樓只剩下一個輪廓，許多建築還是危樓。這裏唯一不缺的就是戰爭氣息，許多泥坑裏還埋着沒有爆炸的地雷或接觸不良的榴彈，移動城市的軀殼早已經腐爛在常年硝煙中。

    真是一片悲慘的土地。

    在抵達聖駿堡之前，貝格林德夾緊懷裏的公文包，在心裏默默想着，對這裏是什麼樣子有預感了。

    他是希之翼國目前的外交部長，代表公司利益行事，所有自由企業國的外交無外乎幾點，簽訂貿易合約，簽訂商業合同，轉讓條例，亦或者在外國花錢租地。

    這些事情就是自己這名外交部長要做的事情。貝格林德暗暗揪心，他理想中的一番大事業根本就不存在，希之翼國也沒什麼值得外交的大事，不過他還是為自己出訪的這份工作滿懷期待，希望北解陣能給自己一番不一樣的異國風貌。

    走下飛機舷梯，兩派戴着溫暖羊絨帽子的烏薩斯軍士兵立正敬禮，端直槍支，他們強壯的身體在凜冽寒風中給人一種北國獨特的精神風貌。

    貝格林德露出友好的微笑，注視着這座城市，北解陣此時正處於計劃經濟狀態，塔露拉決心改造這裏的農業狀態，這裏正在進行農業大生產。

    塔露拉跟着另外兩個人過來迎接，其中一個是塞西·隆巴頓，隆巴頓是一個哥倫比亞的魯珀人，他是目前北解陣的政治顧問，算得上是外交專家，給北解陣解決了不少政治麻煩。

    另外一個就是霜星，霜星此時已經病入膏肓，她的礦石病惡化的極其厲害，強撐着身體來到機場，目光堅定而明亮，在貝格林德看的這麼多女人裏面，霜星也算讓人印象深刻的，另一個是史爾特爾夫人。

    一番噓寒問暖後，貝格林德展開了國事訪問，按照程序，兩人應該前往烏薩斯議事廳，然後雙方會交換意見。

    這是希之翼首次在戰後對烏薩斯出使訪問，儘管來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部長，但是也足以引起北解陣重視，畢竟這關係到希之翼和解放陣線之間的關係正在解凍。

    他們的交涉很是融洽，塔露拉表明了要跟希之翼國建立外交關係的心愿，同時希望兩國之間互相尊重對方的基礎利益，話語之外就是希望李澄支持烏薩斯統一，不要讓外國做出干涉，軍隊就有把握打倒其他北方的獨立邦國。

    貝格林德心照不宣，立刻明白了塔露拉此時有求於希之翼國，於是模稜兩可的回應了她，希之翼國不缺盟友，北解陣對於端星市來說就是多了一個扶貧對象，這實在是沒太大意思。

    貝格林德看中更實際的利益，希望北解陣能對希之翼公司開放市場，同時准許雙方的關稅同盟，建立北境奇點裝置，加入到國際協議中，這樣希之翼國才會承認北境解放陣線的地位。

    這天結束後，夜晚，聖駿堡宮。

    「我們需要爭取希之翼支持，讓希之翼領袖准許我們統一烏薩斯，沒有第二條路了。」

    塔露拉在燈火通明的辦公室內私下對隆巴頓說道，霜星也在一旁，她很清楚北解陣能否統一烏薩斯，關鍵還取決於希之翼人是否支持這件事情，而不取決於北解陣本身的戰鬥力。他們不可能用殘破的裝備去對抗全副武裝的希之翼軍團，這點毋庸置疑。

    隆巴頓有些困頓，他用稍顯沉重的語氣說道：「是的，但這基本不可能。」

    「如果我們跟希之翼世界合作，多半會招來感染國際的非議，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隆巴頓的話語之外是指南陸戰爭，南解陣剛剛面臨慘敗，現在北解陣就要跟希之翼人合作，有點落井下石的意思在裏面。

    塔露拉略顯無奈：「他們自己打輸了，這跟北解陣的選擇有什麼關係，我們甚至把核武器提供給了南解陣，可是他們根本沒有機會使用。」

    隆巴頓道：「問題就在這裏了，希之翼人的四代機可以輕易的摧毀核武器，無論是導彈還是其他形式。」

    「任何武力展示都是可笑的，我們想讓希之翼國承認北解陣，唯一的辦法就是加入他們。」

    「這是對感染國際的背叛，接下來會讓工團國對我們失望，還有更多的國內人士會失望。」

    塔露拉略顯疑慮，說道：「他們會理解的，我們在為了現實考慮。」

    隆巴頓說道：「嗯，梅爾頓是一個通情達理的領袖，沙米爾也大概率會接受，但是我們自己內部可不一定了。」

    「許多烏薩斯人都對革命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這個時候跟希之翼妥協就是出賣國家，他們肯定會要求在北境部署他們的奇點技術。」

    「你知道一座物質粉碎機要是坐落在烏薩斯，那麻煩可就大了，大多數人都會知道，我們已經跟帝國世界妥協了。」

    塔露拉稍作思考，衡量着政治影響和外交利益：「沒什麼可恥的，希之翼外資會讓北境重新繁榮起來，不然指望我們自己，飯都吃不飽，還談什麼革命。」

    霜星在旁邊聽着這些話語，她知道已經已經是快死的人，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慮：「我也贊成跟希之翼國合作，現在這種情況，不切實際的想法該根除了。」

    「現在也不錯，至少貴族世界已經消失了，在很長時間我們都要跟希之翼人打交道，那最好趁早，而不是等到希之翼人的勢力更龐大再選擇加入，那樣付出的代價只會更多。」

    塔露拉擔心的看了兩眼霜星的臉色，她的狀態十分糟糕，聲音透出一股虛弱。內戰的幾年裏已經耗盡了霜星的精力，她想像不出自己如果失去她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別擔心，我沒事。」霜星搖了搖頭，隨即站起身，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狀況。

    早在博卓卡斯替死去的那幾個夜晚，她的內心就跟烏薩斯融合到一起了，霜星覺得自己度過了還算幸福的一生，她所有的精力都用來推翻一個邪惡的帝國，這就足夠了，如今的北境大地再沒有一個感染者會因集中營而死，她在礦場中死去的雙親也得以瞑目。

    只有解放陣線的未來還值得她去關注。

    「就這樣決定下來吧，希之翼人提出的要求我們都能接受，只看他們能不能接受我們的要求了。」塔露拉嘆了口氣。

    隆巴頓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首席，你要知道，加入了希之翼的國際秩序，我們就再也退不出來了，最後會成為他們的一部分，因為我們在按照他們的規則玩遊戲。」

    塔露拉說道：「不會的，我們加入規則，是為了打破規則。」

    1115年2月，貝格林德給端星市帶來了一個有趣的提議，北解陣想要代表烏薩斯重新加入泰拉聯盟，同時希望希之翼公司承認他們是烏薩斯唯一合法政府的地位，作為交換，希之翼公司可以在北境部署奇點設備，把能源業務拓展到北方，這跟維多利亞和東陸的條件是基本一致的。

    李澄當然不吝嗇於拓寬公司的業務，讓北境人民也享受到便宜的實相能源，因此稱讚了塔露拉的識大體，很快雙方的關稅同盟簽訂完畢，北境可以用優惠的人力和資源換取希之翼國的工業品，同時一些工程隊也會前往北方。

    大概明年，北解陣就是泰拉聯盟的一部分了，這讓解放陣線和希之翼世界的對立關係有所削弱，既然出現了第一個合作者，那就會有第二個。

    不過關於烏薩斯再統一問題，李澄既沒有許諾同意，也沒有不同意，他對塔露拉表明，如果東烏薩斯政府願意與西烏薩斯以聯合組閣的形式統一，那就可以。

    如果東烏薩斯拒絕聯合組閣，那軍隊也不允許跨過中烏薩斯山脈，否則希之翼仍會武力制裁，這個說法對東烏薩斯邦國也有效，並且用國際法的形式確定了下來。

    塔露拉得知消息以後大失所望，因為東烏薩斯國家都是三大帝國的傀儡，那裏只有軍頭和毒梟，到處都是軍火商的地盤兒，只會不斷的從老百姓手裏榨錢子兒，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人在意烏薩斯的統一事業，更不可能交出權力跟解放陣線組閣了！

    這相當於對烏薩斯的統一做出死刑判決，塔露拉感到一股怒火湧上心頭，隨後感到極其無力，軍隊可以輕易推平東部，可恥的外部干涉阻撓了這一切，可以預見烏薩斯的分裂狀態還要維持很久。

    當然，在國際上看來，北解陣與希之翼的合作仍然是一件好事但塔露拉實際上已經告別了同希之翼的深度合作，放棄了所有幻想，準備用另一種形式做鬥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