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沒有溫度的陽光照在了這片土地上,照射出來的只有死寂,了無生氣的幾具死屍沉沒在沼澤里,他們還將繼續沉降。
在長達兩個小時的戰鬥後,皇帝高塔先被300輛秋風火箭炮和726門榴彈炮組成的炮群反覆轟擊了數輪齊射,隨後兩門貝爾塔克巨炮加入了戰鬥,緊接着是坦克師和軍團步兵的三面圍攻。
這些炮火有效的壓制了雙子女皇的戰場火力投送,她們被迫迎擊,每有一點力氣就攻擊戰場上前進的坦克部隊,這也印證了那個薩爾貢人的理論,強大的法術只能出錯一個,但是我們的坦克源源不斷。
薩軍不僅從正面陣地炮火猛攻,還在天蠍空軍的掩護下壓制對岸陣地,步兵乘坐皮划艇及輕舟快速渡河,隨後在東岸橋頭堡站穩腳跟,隨着第一輛烈風坦克跨越河岸,戰鬥的結局就註定了。
法術軍陣開始潰敗,在機槍和坦克炮面前無力抵抗,隨着第一支萊軍步兵撤退,萊塔尼亞有史以來最絕望的失敗降臨了,哪怕在四皇戰爭,高盧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面臨過這種絕望。
至少在那個時候,他們打的是「線列決戰」,而不是這樣充滿抑鬱寡歡的總體戰和無邊無際的填線消耗,這場失敗早有預料,那就是萊塔尼亞五十年來在法術上的過度重視和輕視工業的惡果,整個國家的工業體量在長期總體戰面前,被薩爾貢無情碾壓了。
於是,安茨熱戰役打光的並不是萊塔尼亞帝國的兵力,而是信心和意志,畢竟連那些得到資源傾瀉的術士老爺都失敗了,繼續抵抗下去的還能是誰呢?
威廉明娜嘴角帶着一絲狼狽的血絲,那是三十分鐘前敵人的榴彈炮轟擊在法術護盾上,炮彈衝擊的餘波帶給她的內傷,她很久沒感受過這種痛楚了,受傷的痛楚。
那座皇帝的移動高塔在被炮火徹底轟平前,她們就悉數撤離了前線,作為萊皇,自己的高塔都被敵軍掛上旗幟是一件極其恥辱的事情,但是她沒打算思考這些了。
萊塔尼亞五十年來的一切,都在這裏打光了,整整70萬的中高級術士,都沒了。
他們遵從自己的命令,沒有後退一步,死守藍萊塔尼亞河到最後一刻,倒是自己這個皇帝先撤退了。
安茨熱和薩爾特森林到處都是血水,混合着士兵們的屍骨,這些法術軍團都是他們嘔心瀝血打造出來的,是整個國家勒緊褲腰帶攢出來的,一朝一夕之間,宛如幻夢般消逝。
威廉明娜心悸不已,她開始明白,永遠不要將希望寄託於幾支部隊,幾個武器,一支軍隊最重要的不是完美,而是可持續的再生力。
當戰爭到來時,迷信那些武器,迷信那些參數都沒有任何用處。戰爭就是戰爭,不會按照設想的形勢發展。
無論何種武器,在沒有壓倒性優勢的情況下,處於無盡的消耗面前都不值一提。
法術軍團就是被消耗打垮的,這支軍隊不是打不過薩爾貢人的火炮,更不是對抗不了那些蜂擁而至的坦克,就是無法在無盡的消耗中取勝,這恰恰也是最令人惱怒的一點了。
如果沒有對應的國力支撐,這些現存的東西不足一刻就會化為腐朽,可惜她明白的有點太晚了,萊塔尼亞軍隊的後續供應實在是太差,她都不知道接下來防線上的窟窿該用什麼填補上去,伯恩施坦因的凱塞林元帥又該怎麼辦?
威廉明娜心緒複雜,但是為了不讓這裏變成「靖康恥」,當務之急是把自己轉移到安全的第41軍陣地上。
在他們的身後,一輛炮塔上塗着綠色新月彎刀的烈風坦克霸氣外露的碾過了樹林,它直接撕碎了萊軍陣地上的一道帶刺鐵絲網,幾名還在挖掘戰壕的萊軍工兵被坦克的導向機槍瞬息之間全部射殺,那裏血霧瀰漫。
「萊皇萬歲!」
一名萊軍術士學徒紅着眼睛,帶着果斷勇敢的信念,握住手中的法杖,將一個火球在自己附近不斷放大,把自己當成了一個行走的源石炸彈,狠狠地朝着坦克側面砸了過去。
爆炸狠狠轟在了側裝甲上,把坦克上面掛着的一個副油桶都炸飛了,不過烈風坦克表面的發光護盾還沒有完全黯淡下去,這名士兵的獻身只是在裝甲板上留下了一個血肉模糊的手印,可悲。
隨後這輛烈風坦克隨着地勢下降,無視了周圍萊軍步兵的攻勢,狠狠壓進了一個坡道內,坦克重心下沉,那根漆黑肅殺的主炮炮管也跟着對準了遠處的皇帝。
轟!沒有絲毫的停頓,這輛坦克行雲流水般的轟出了第一枚法術焰爆彈,125毫米口徑坦克炮射出的炮彈直接撕裂了路徑上的一名倒霉軍官,炮彈尖端的觸爆引信甚至都沒有晃動一下。
威廉明娜恍惚片刻,她仿佛回到了自己刺殺巫王的那一刻,那枚坦克炮彈多像是自己刺出的那把匕首?
菲洛梅娜瞬移到了她身邊,抬起雙手,頓時空間扭曲破碎成了一團交織的曲線,那枚炮彈沿着空間軌跡,竟然劃出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彎角,朝着坦克飛了回去。
轟!在三百米的距離上,這輛坦克自己發射的炮彈把自己擊穿了,整輛坦克從中間爆開,烈火從坦克的各個縫隙噴涌而出,隨後這輛致命的鋼鐵巨獸緩緩停在原地,完全死去了。
「你在幹什麼!你難道想讓皇帝戰死在這個地方?」菲洛梅娜不可思議的喊道。
第二輛烈風坦克趁着這個空隙,從另一個方向朝着兩位皇帝又開了一炮,隨後兩台炮塔機槍也一左一右相繼開火,子彈裹挾着炮彈悉數飛來。
菲洛梅娜來不及釋放第二個「空間反射」,於是這個高超的法術轉而變成了一個小型的光影幕布。
她連續在前面釋放了十四道光影幕布,每一道都大概有50-70mm厚,這幕布看起來有點類似星空的顏色,十分漂亮。
轟!炮彈狠狠撞擊在了第一面法術幕布上,穿透!緊接着幾乎是毫無停頓的砸穿了第二面和第三面幕布,全程用時不到0.5秒,快速飛來,宛如沒有阻力。
直到第十二面幕布的時候,這枚高爆彈才轟然爆開,炸出了一朵絢麗壯觀的火花,巨大的黑煙和衝擊波立刻擴散開來,帶着環狀氣浪衝擊過來。
菲洛梅娜頓時感覺內臟上下翻湧,手臂嘎嘣一下,幾乎要斷裂,額頭也滲出冷汗,那些飛濺的彈片狠狠撞擊在身邊的法術護盾上,激起一陣陣巨大的反射漣漪。
威廉明娜回過神來,反手甩出了一個漆黑的鏈束,但是從坦克的源導護盾上折射回來,她隨後又快速釋放了三枚火球,四個半彎月切割型的法術能束,還有一個巨大的土球狠狠砸了過去。
火球沒能破甲,冰球和法術能束都沒能穿透坦克堅固的法術護盾,這幾次攻擊除了讓烈風坦克附近「雲霧繚繞」之外,沒能起到半點傷害。
這讓威廉明娜的嘴角微抽,眼睜睜看着那輛坦克居然還在整整一層冰棱的包裹中啟動發動機,試圖轉動炮塔。
媽的,設計的還挺周到
緊接着她定了定神,釋放了一個消耗較大的空間炮彈,將坦克附近的空間極速壓縮成了一個點,隨後波動出去,一個藍色的橢球型法術彈才徹底把這輛坦克的炮塔砸碎。
「快走!」
威廉明娜低聲喊道,歸攏着附近混亂不堪的萊軍。
菲洛梅娜臉色蒼白,率隊快速朝着後面逃去。
而在更遠處,至少有40輛烈風坦克從平原處殺來,衝上了廣闊的藍萊塔尼亞平原,這裏是坦克追殺的絕佳場所。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向後逃竄,想要躲開致命的坦克巨獸。
可兩隻腳哪裏逃得過履帶發動機?
薩爾貢拉爾特裝甲師221號坦克車長目光猙獰,握住自己的通話器,帶着憤怒的喊聲,像是一個火藥桶隨時會爆炸:「兄弟們,給死去的人報仇!讓這群該死的萊塔尼亞人嘗嘗我們的厲害!」
「一個術士也別放過,把萊皇一起送下地獄,今天我們就要讓冬靈巫術徹底滅絕!殺光所有會法術的卡普里尼賤種!」
「是!長官!給我殺!術士一個不留!」
第二輛和第三輛坦克相繼從殘骸和黑煙中衝出,炮塔上全都畫着阿達克利斯和斐迪亞的標誌,令人觸目驚心。
三輛坦克分工有序,主炮加機槍左右開弓,爆炸聲此起彼伏,幾輛坦克殺入人群,如同虎入羊群,只用瞬間就掀起了腥風血雨。
萊皇看的心驚膽戰,幾輛坦克都快要了她們的命,要是一整支裝甲連圍攻,她們也不用再掙扎了,趕緊加快了腳下逃命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