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平陽賦 第五百零五章 寂靜的夜涼了

    第505章寂靜的夜涼了

    出了養心殿的門,

    保寧侯的老臉閃過一絲的尷尬,話說的是不是太直接了,不過,自己的老臉還是能扛得住的,咳嗽了一聲,回道,

    「哎呀,都是老弟兄了,你看你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吝嗇,本統領不是見你南下,步戰為主,多給派一些步軍助助威,哪裏知道你想什麼。」

    說完還挺委屈的,倒是把王子騰說笑了,這個老滑頭,還是那麼精打細算,也不兜圈子了,直接伸出手指,說道,

    「一萬禁軍精銳騎兵,隨我南下,我本意,京營也是直接出兵三萬騎兵,然後和你禁軍組成四萬機動游騎,至於說步戰和攻城,那些調集來的府兵不是來享福的,而是來立功的,要想立功,就要拿命去填。」

    王子騰在養心殿內,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此戰雖有功勞分潤出去,可是不得不承認,朝廷的計策乃是陽謀,此次南下,有所為,有所不為,存記於心就好。

    張瑾瑜在最後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咧下嘴咂舌,看樣子王子騰和保寧侯都明白朝廷的意思,這不就保存嫡系實力,消耗雜牌軍嗎,果然是攘外必先安內,千年不變的道理,只是不知道王子騰能不能控制的住,萬一操作不好,恐怕後果難料。

    保寧侯一聽到王子騰開口就要一萬精銳騎兵,滿臉的不舍,可是又不能不答應,畢竟是自己兒子領軍,就在商量着,

    「王兄,你可真會選,禁軍一共也就五萬匹戰馬,能用的也就是四萬左右,你直接要走了一萬,這不是掏了禁軍的家底嘛,禁軍可不像京營家大業大的,要不然五千騎兵可好。」

    保寧侯心疼的還在那討價還價,可是王子騰根本不理,咬死了就要一萬騎兵,最後無法,保寧侯只得咬牙點頭答應,忽然二人同時看向身後跟着的洛雲侯張瑾瑜。

    張瑾瑜見到二人回頭看了過來,然後也露出笑臉,走上前恭喜,

    「恭喜二位大統領,如願以償,小子在此給二位統領道喜了。」

    王子騰則是一臉的複雜神色,沒想到王家偏房的孤女,竟然能帶出這麼優秀子弟,乃是王家之幸,可是王家終歸不是以前的王家了,家門不幸,倒是對不起他們母子,也是回了禮,

    「洛雲侯客氣了,本官和保寧侯,今日也是承了侯爺的情誼了,這一次機會難得,軍功更是難得,多少年以來,也沒有京城兩軍的機會,所以無論如何也要爭取的。」

    保寧侯更是滿臉的笑意,伸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張瑾瑜的臂膀,

    「洛雲侯,好樣的,要不是你仗義多言,這一次恐怕又沒有禁軍什麼事了,本統領也知道,其他各軍看不起禁軍,可是誰能明白本統領的苦心,雖說沒有軍功不得封將軍,可是禁軍足不出京城,哪裏來的軍功,又不能十幾年壓着他們不得晉升,所以不得已才來個比武立功之說,這一次算是給孟玉一個機會,等有了空,還需要好好謝謝侯爺了。」

    看着有些粗獷豪邁之氣保寧侯,張瑾瑜也是放下戒心,回以微笑,

    「二位老將軍客氣了,不管換成誰都會出言相助,只是心裏還有些擔憂,那麼多客軍一起南下,就怕軍心不齊,延誤戰機啊,至於說謝謝,那就不必了,等有了機會,再一起聚聚。」

    說到此,

    王子騰聽了也是皺一下眉頭,確實如此,其他各郡都是府軍來此,整訓一番就可,可是大梁節度使呂代元,就是一員猛將,難以駕馭,更別提手裏有近四萬的兵力守着南邊腹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桀驁不馴,還有河西,河東兩郡兵馬,也不知是何模樣。

    保寧侯看出了王子騰的擔憂,出言說道,

    「王兄不必擔心,此乃軍令,誰敢不從,軍法處置,至於大梁城的呂代元,也是心系朝廷,算是一員猛將,如今年歲大了,有二子呂從雲和呂士文代為打理,所以此次出征任先鋒,自然不會插手,實在不行把老將軍請到帥帳,讓其子代為先鋒之職,也算是為他考慮。」

    看着保寧侯舒舒而談,王子騰緊皺的眉頭也就鬆開了,是個好辦法,

    「還是康兄看得明白,呂老將軍年歲確實大了,是該好好休息一番,既然如此,三日內,讓孟玉領兵去安湖大營,想必七日之內,各府城的兵馬就會到京城,整訓後,我就不耽擱了,即刻就南下。」

    然後又看向最後面的洛雲侯,問道,

    「侯爺,此次南下可還有什麼見解?或者說告知的,還請不吝嗇告知於我。」

    說完王子騰拱手一拜,給張瑾瑜行了禮。

    張瑾瑜哪裏敢受,立刻挪到一旁,避開了,康貴臣一看,這不是難為人嗎,直接一出手,把王子騰扶住,呵斥一聲,

    「王兄,你這是見外了,你給他施禮,外人見了該如何說,侯爺雖然在關外,可是她母親也是你王家之人,怎麼也是沾親帶故的,怎麼我看着都彆扭了,你有話直說,磨磨唧唧的反而不好。」

    張瑾瑜也是看了一眼王子騰,人到中年,可是面相着實威嚴,不像是賈家男子,有些輕浮之氣,眼裏有着精光,必然是精打細算之輩,心底也是小心了一些,至於說王家之人,也就是當個笑話,王家也是煙消雲散。

    「王節帥客氣了,有話您就直接問,本侯必然不會藏拙的。」

    這樣一開口,王子騰也是一愣,心裏明白過來,這是不認啊,嘆息了一口氣,也不再想着這些,回想一下細節,南下,應該怎麼行軍,到了那該如何?

    「洛雲侯也是客氣了,既然如此,本帥也就直言,如果大軍集結完之後,應如何行軍穩妥,到了那該如何打?」

    這樣一問,把保寧侯也問懵了,你這是何意。

    「王兄,你這是?」

    張瑾瑜看着眼前的人,你是主帥,你問誰呢,

    「節帥,本侯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王子騰也不再廢話,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我的意思就是,分前中後三軍,一字長蛇陣,由呂代元為前鋒,我為中軍,讓孟玉領騎兵兩萬殿後,然後直奔大梁城休整一天,第二日繼續南下林山郡,大軍進城再次休整,做到穩紮穩打,尋找敵軍主力,伺機而動。」

    聽着王子騰的行軍方案,張瑾瑜和保寧侯想了一下,並無不妥之處,就是他們自己,也終歸是選擇官道,最快的辦法。

    「呃,這倒是沒問題,節帥的行軍路線,一是快捷,二是穩妥,沿途也有要地城池作為依託,可隨時觀察,但是,節帥需要注意兩點,一是大軍行軍,前後務必不要拉開距離,二則是林山郡,本侯擔心,如果京南將軍顧平,要是撤退回來,他沒有回林山郡,那林山郡的守軍能否守住郡城,那裏官倉的糧食可是沒有動呢。」

    「哈哈,洛雲侯也是過於小心了,林山郡可是一座堅城,又有糧食,足矣堅守下去,再說了,顧平撤了回來,不回林山郡,還能去哪,」

    保寧侯爽朗一笑,賊軍哪裏有那麼大的實力,能同時打兩座堅城,絕不相信,王子騰琢磨了一下,回道,

    「多謝洛雲侯所提醒,林山郡不是林岳府城,沒那麼好打,不過也是一個小心,本帥記住了,如果真的出了事,必然是敵軍主力來了,那時候,本帥趁其立足未穩,圍城猛攻,倒也省心了。」

    張瑾瑜細細想了一下,也沒有什麼說的,未必也不是一個法子,圍在城裏的賊軍,就沒了太多的殺傷力,賊軍可怕就在於流竄,至於行軍,只要保持陣型,南下沒有人有實力吃下十幾萬大軍,守住林山郡城,糧草就有了,其他的就是時間的問題。

    「那節帥,就要多派斥候,萬事小心了,本侯在此,祝節帥,大勝而歸。」

    「承洛雲侯吉言。」

    王子騰點了點頭,到了宮門口,三人又敘了話,然後各自告辭離去。

    可是整個京城,乃至於整個天下,隨着御書房的決策,將風起雲湧,歷經十幾年之後,京城再一次出兵平亂,雖然是各地客軍,可畢竟是集結於京城,十餘萬大軍,可是朝廷為數不多的出兵之舉,不少暗探和細作,都似乎聽到了風聲,緊鑼密鼓的打探。


    就是醉仙樓的白蓮教,和南城居坊的太平教的人,都是各自有人盯梢宮城,雖不能打探消息,可是各位大臣的往來還是知道一二的,此時,就有人傳回了風聲。

    留守的堂主,也是各自安排人明日去各處打探消息。

    醉仙樓,

    「堂主,手下弟兄們來報,今晚朝廷那邊的幾位重臣都去了大內,好似有些要事商量,」

    看着香主着急慌神的跑了過來,堂主安慰道,

    「不急,慢慢說,何事要連夜召集重臣進宮?」

    待香主喘口氣,穩了一下,拿出懷裏的密報,

    「堂主,具體的事不知,但是屬下察覺,好像是朝廷察覺了南邊的消息,應該有了反應,召集朝臣商量,有弟兄看到京營的節度使也是騎馬去了大內。」

    「哦,京營節度使王子騰,如此說來,朝廷必然察覺京南之事了,你,明日裏安排人盯住安湖大營,如有變動立刻匯報,教主在那邊已經起事,不過前頭可是有太平教的那伙人頂着,也不知他們頂不頂得住。」

    堂主立刻查覺朝廷必然有動作,吩咐下盯着京營的動作,香主自然也是明了,點了點頭,

    「堂主放心,下面弟兄們早就分散開來,京城只要有風吹草動,必然是瞞不過我們的眼睛,至於說太平教,不過是南邊張世賢搗鼓出來的,哪裏能比得上我們白蓮教百年傳承。」

    香主滿臉驕傲的神色,堂主也是認同,但是還說道,

    「哎,不能這麼說,太平教能做得到如此,也是有高人指點的,就說那個副教主楚以岳,手腕確實厲害,只是和教主還有聖女一比,就差了不是一點半點了,行了,閒話少敘,你去安排吧,」

    「是,堂主,只是您剛剛說聖女她老人家,如今可還是回來了。」

    堂主忽然瞪了一眼,罵道,

    「不該問的不要問,咱們聖教,什麼時候沒有聖女了,滾。」

    香主臉色一喜,也不多言,樂呵的就下了樓。

    只有堂主看着手下離去的身影,也是頗為不解,怎麼聖教就分成兩個主子了,此中的事,誰都不敢過問,畢竟左右護法也是各自支持一位,說不得,說不得!

    而張瑾瑜一人提着燈籠來到了馬車處,把印有洛雲侯府字樣的燈籠插在馬車前面,然後趕下親兵,自己親自駕車,沿着街道向府中而回,因為一路上的客棧,酒樓燈火輝煌,明暗交錯,其實倒也不用燈籠照明之用。

    想着今日在御書房所見所聞,皆是有些想簡單了,他們都知道如何做,可是為了其他的利益,反而繞了一大圈,可見人人為棋子,但世事如棋局,當為棋手何其難也。

    就是皇帝,何曾也不能為所欲為,在天下這盤棋局中,臣子就是棋子,根據能力大小、作用不同,無非是車馬炮,士相卒的區別,皇帝作為主帥,時刻看着棋局,甚至是對換子也要保證大局利益,可是只要贏了棋,任何棋子都可以捨去。

    一路沿着街道而行,喧鬧噪雜,燈火輝煌,一直到萬籟俱寂,街道之上時而響起幾聲犬吠,進入洛雲侯府前的街道,下了馬車,正要拾階而上,眸光微動,吾當為棋手,才能主宰天下棋局。

    洛雲侯府,

    東庭院落,廂房門前,燈火還亮着,門窗上的畫帖還無聲述說着前幾日的思念的氛圍。

    秦可卿佇立在門前,已站了有一會兒身邊瑞珠陪在身邊不曾挪動。

    「小姐那麼晚了,夜涼了,仔細別着了涼。」

    說着話時,丫鬟寶珠從另一旁輕步而來,手中拿着一個純白的錦衣大氅,這是侯爺特意從關外帶回來的。

    夜涼如水,

    春風吹動得庭窗的幾杆翠竹沙沙作響,廊檐下懸着的燈籠隨風搖曳,一明一暗的彤彤燭火,暈出一圈圈柔和如水的光芒,站在門前的秦可卿接過丫鬟的襖就披在身上,頓時感覺暖意如春,那張國色天香、白璧無瑕的臉蛋兒上,映照的溫寧、貴氣和明媚。

    本就是雍容華貴的品容,此刻一襲錦繡黑衣羅裙,雲鬢挽起,姝麗難言,這種白色肌膚映襯深色衣衫,更是顯得嬌容艷麗,只是還缺了幾分花信少婦,豐腴有致,成熟美艷的風韻。

    「小姐,姑爺不是說去查案的嗎,還說晚上會回來陪您用膳,這都半夜了還沒回來,想來是有其他事絆住了吧。」

    見自家小姐蹙眉不展,目含迷思,丫鬟寶珠在身旁輕聲說道,似有安慰之意。

    瑞珠也是心疼自家小姐,也知道小姐想着姑爺,這新婚才幾個月,從江南回來後,侯爺就忙的不沾家,自家小姐哪裏不想,勸道,

    「小姐,要不然您還是先回房等着,這裏奴婢在此給您看着,要是侯爺回來了,再去通知您,可好。」

    秦可卿,看着從小跟着自己的丫頭,柔聲道,

    「你們二人急什麼,這幾日郎君煩心着呢,朝廷事又多,脫不開身,只是他不來我心不安,再者你們二人的叫法可要換一下了,還小姐小姐的叫着,不怕被老夫人聽到了罰你們。」

    兩個小丫頭一怔,相互吐了下舌頭,

    「是,夫人,奴婢知道了,那小姐,姑爺今夜還回來嗎?」

    聽到兩個笨丫頭的話,秦可卿搖了頭無奈的看了寶珠一眼,

    就在這時,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在靜夜中格外清晰。

    張瑾瑜提着燈籠而入庭院,抬眸見秦可卿俏立在廊下,怔望而來,

    「當然回來,答應可卿,怎能不來,夫人怎麼不進屋裏,廊下風大。」

    秦可卿柳葉細眉下,一剪秋水瑩瑩如水,柔聲道,

    「夫君,吃過晚飯了不曾?夜涼了,你穿的那麼少,可別着了涼,寶珠,將廚房裏的飯熱一熱。」

    「不用了,在榮國府用過了,本想着吃完飯,就趕緊回來再陪夫人吃一頓,哪知道宮裏公公來了,只得去了一趟宮裏,這才剛剛回來。」

    聽到郎君的解釋,秦可卿輕輕一笑,然後往前走了幾步,察覺到鼻翼之間的暗香浮動,不像是林妹妹的,也不是王熙鳳的,更不是薛寶釵的,會是誰呢,

    就是明眸閃了閃,隱隱覺得這其中另有細情,不過男人皆是如此,但並沒有問,而是抿了抿櫻唇,嫣然一笑道,

    「怪不得呢,原來是吃過了,想必是和林妹妹一起的吧,也是該多陪陪她。」

    秦可卿顯然也不是個對爺們兒的事兒刨根問底的,更不會像王熙鳳那樣,准根究底,把爺們的臉面都扔了的人。

    張瑾瑜這時也隨之拽着秦可卿的手進了屋,在內門卻看到一雙俏生生、拿一雙明媚的眸子盯着自己的晴雯,心裏暗道她怎麼在這,

    「晴雯,你怎麼在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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