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
「駕駕駕!!!」
馬蹄聲震耳欲聾的,揚起一陣陣黃土塵沙。
「馭!」
李桓勒緊了馬韁繩,看了一眼前方,下令:「臨時紮營,休息一個時辰。」
「主公,咱們一路上,休了好幾趟了,這樣下去,今天到不了長安啊!」親衛李四策馬過來,低聲的道。
「不着急!」
李桓笑了笑:「打仗的時候着急,趕路的時候就不用着急了,休息吧,咱們人可以跑,馬可不好跑啊!」
這時代,騎兵很費馬的。
馬鞍是簡陋版的,很多時候就搭一塊布,還沒有馬蹄鐵,更沒有馬鐙,馬蹄跑廢了,馬就廢掉了,哪怕現在已經打通西涼了,想要保證騎兵的戰馬,也沒有這麼容易。
涼州的牧場,一大半都在異族的手中,匈奴,羌人,月氏,他們佔據了大部分的戰馬培養,從馬駒開始養起來了,這些異族人養馬,才是高手。
「主公,要不我讓斥候先行,在武功找地方紮營?」親衛李沖走上來。
「嗯!」
李桓點點頭:「估計今天也回不到長安,就在武功找個地方紮營過一晚上再說!」
「另外,給我給一份關中和涼州的輿圖!」
「諾!」
最近李桓的腦子就沒有空閒的時候。
就算是停下來。
他也得思考一下以後了。
以前他可以走一步,算一步,但是當越來越多人開始跟着他吃飯的時候,他頓時有一種責任重大的感覺,有一種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種感覺,在以前干公司的時候,感覺過,但是沒有現在這麼真實,當自己身邊開始凝聚一個政治集團的時候,那種如同泰山一般的壓力,很多時候是讓他喘不過氣的。
他怕。
怕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做錯了決定了,而給這個錯誤買單的人,必然是自己人,甚至是他最在意的人。
「涼州十郡,人口就算是加上一些佃戶,也不過五十萬而已!」李桓看着輿圖,輿圖倒是做的很仔細,但是這是十幾年前的,相對於如今來說,地形上肯定有差別。
以早些年的人口統計來說,涼州的人口,加起來大概五六十萬左右,但是這些年戰亂太嚴重了,現在還有多少人口,還是未知之數的。
「涼州還是要穩,至於想要大治,估計得過幾年的事情了!」
李桓知道,一口吃不了胖子。
所以也不着急。
他年輕。
事情可以慢慢做。
有一個教訓,他必須要吸取的。
那就是王莽的教訓。
都說王莽是穿越者,是不是這一點不好說,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沒見過本人,也不能來一句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來面基啊。
拋開這個認定,事實上王莽很多改革的政策,都是具有有前衛性,可超前的前衛性,卻忽略了百姓的承受能力,改革本意就失去了,最後弄得民不聊生,天下皆反。
天下的百姓,首先還是能吃飽飯,過好日子的。
所以他必須慢慢來。
一步一步來。
能打天下,就先把天下打下來,想要治天下,也要一步步來,絕對不能太過於着急,不能弄巧成拙啊。
休息了一個時辰,他們再次啟程。
騎兵部曲和加上親衛部曲,兩千五百精銳騎兵,浩浩蕩蕩的向着長安疾馳而去。
傍晚,到了武功城郊的一個依山靠水的山坡下,紮營過夜。
這一夜很安靜。
事實上現在的關中還是很安靜的,雖然地方還是有些盜賊,但是能撼動數百騎兵的,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就李桓這騎兵的實力,足以撐住上萬兵馬的圍攻,突圍出去還能殺一個回頭。
除非數萬大軍圍攻他們,不然是沒有危險的。
第二天清晨。
李桓繼續趕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下午才趕到了長安城外。
「又回來了?」
李桓離開長安的時間不長,看着前面的安門,安門是從南郊進城最大的城門,這城門曾在戰火之中被燒毀過,後來重建了,但是戰火的痕跡旱災。
他看着城門,不由自主的有那麼一絲絲的感觸,好像離開很久很久一樣的。
這一仗打下來了。
幾天的時間就完成。
練兵用了大半個月而已。
一個月時間都不到。
怎麼就感覺長安城已經有些陌生感了呢。
「進城!」
「諾!」
騎兵縱橫,瞬間至安城門了。
城門進出的人很多。
有進城賣東西的販夫走卒,有正在抬着東西向着新城而去的刑徒勞工,也有進城趕集的百姓
看到騎兵來了,大家都躲讓。
刑徒勞工之中,一個年輕人,穿的很單薄,擔着木頭,目光看着騎兵之中騎着高頭大馬的青年,吐了一口唾沫:「狗日的李君臨,讓老子當刑徒,給老子記住,等老子的槍法大成,讓你也享受一下老子的待遇!」
李桓當然沒有注意到這麼一個年輕人,直接就準備入城了。
「執金吾回城,速速躲讓!」
親衛騎兵前方開路,騎兵直接上了通往城裏面的章台大街的台街上,疾馳而進。
城門口上,城門校尉目光看着城下的騎兵,有幾分陰鷙的殺意。
「校尉,執金吾的騎兵已經過吊橋了!」
「知道了!」
城門校尉深呼吸一口氣,拔劍,低喝一聲:「只要進城門,就直接上絞索,下千金閘,給我把他堵死在了瓮城裏面,弓箭手準備」
「諾!」副將面無表情的點頭。
城門是兩重的,過了護城河,進了第一重城門之後,就是一個小瓮城,這個小瓮城是一個與城外作戰的時候,一個可以藏兵的禦敵堡壘,過了瓮城,才是裏面的主城門。
李桓帶着親衛部曲的騎兵先行,三百餘騎兵才過了城門,突然之間
轟!
城門的千金閘轟然的放下了,直接砸死了城門下的幾個騎兵部曲。
轟!!!
又是一下轟隆聲。
李桓抬頭一看,只看到前面的主城門的千斤閘也被放下來了,兩邊一堵,他們數百騎兵就被堵在了瓮城之中,被人來了一出瓮中抓鱉。
「有刺客,保護主公!」
親衛迅速把馬背上的鐵盾給豎起來,給李桓形成了一個鐵盾防護。
李桓倒是不驚。
戰場上廝殺的越來越多的時候,面對生死,就會多少有些冷漠,他不怕死,因為他很清楚,打怕就不敢上戰場了,但是此時此刻心中卻有幾分怒。
他抬頭,目光爆出一抹冷芒,看着瓮城的城牆周圍,一道道若影若現的人影,冷哼一聲,怒喝四方:「何方鼠輩,出來!」
還真有人不怕死的。
來刺殺他。
他倒是要看看,誰這麼大膽子。
「有詔討賊臣!」
「放箭!」
一聲清冷的肅殺之聲,拉開了這一次的圍殺之戰。
漫天的箭矢,從天而降。
如同雨點一樣,不斷的落下來。
「咻咻咻!!!!!」
箭鏃鋒芒,撕開了親衛的防護,鐵盾可以守住人,但是守不住馬,戰馬中箭應聲倒下,然後人也倒下去,空隙一漏出來,箭矢就刺進來了。
十餘將士在第一輪箭矢之下,就喪命了。
「混賬!」
李桓目瞪欲裂。
此時此刻,他知道,自己不能憤怒,因為憤怒幫不了他,他必須要冷靜,絕對的冷靜。
他目光看着前面。
低喝一聲:「不管他們,衝出去!」
不能在瓮城之中等死,如果瓮城上面的箭矢夠多的話,會一點點的耗死他們所有人。
「主公,千金閘落下了!」
「我來!」
李桓一馬當先,衝進了城門之下。
千金閘。
城門的最後一道屏障,鐵皮包實木,佈滿了加固的鐵釘,很重,最少千斤以上,所以才有千斤閘之稱,開關閘門是用上槓槓的原理,城門上有一個巨大的腳盆,開閘時,閘門升至門洞以上城台內閘槽中,關閘時,閘門從閘槽中平穩落下,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
一旦閘門落下,進不能進,退不能退。
但是因為工藝需求比較仔細,造價非常高,所以大多數的城門,都裝不上千金閘的,即使長安城的城門,也只有四道城門是有千金閘,安門就是其中之一,作為南城牆的防禦核心,這裏的千金閘可非常雄武的。
「起!」
李桓跳下馬背,衝上去,雙手抓門,猛然的提起來。
他的天生神力,在這一刻,具現化了,他鼓氣,體內真氣爆發,加上本身的巨力,扎馬,雙手一點一滴的把千金閘門給抬起來。
「主公神武!」
親衛們這一刻的崇拜,已經到了極點了,看着這一道如同巨人一樣的身影,讓他們所有人心裏面都有一種能付出生命而作戰的衝動。
「怎麼可能?」
城牆上的將士都被這一幕驚駭住了。
「他居然把千金閘門給抬起來了?」
「他是怎麼做到了!」
「該死!」
城上圍剿的兵卒也被這神武的身影給震懾主了,甚至開始亂起來了。
「衝出去,直接上城樓,殺了他們,放騎兵進城!」李桓雙手把千金閘舉國頭頂,大喝一聲,讓麾下兩百餘的親衛騎兵,越過了主城門的千金閘,衝出包圍圈。
瓮城的兵肯定不多,他不是一個挨打不還擊的人,他倒是想要看看,誰想要殺他。
「是!」
這些親衛都是百戰老兵了,這一刻,憤怒讓他們的殺意爆發到最高點。
「殺!」
「殺!」
「殺!」
親衛門開始反擊,躍馬走階梯,上城牆,直接和城牆上的刺客兵卒給廝殺在一起了,越殺越悍勇。
「噗!」
李桓放下千金閘的一瞬間,體內的氣機還是被千金閘的力量給壓垮了,一口鮮血吐出來了,臉色忍不住有一些萎靡下來了。
這活,有點玩命。
即使他天生神力,都差點被壓垮了。